“對不起。”“對不起。”
江一陽一遍又一遍低喃。
何詩雨別過頭去,她閉上眼睛,咬着嘴脣,淚水衝破眼眶,無法收留。
她從江一陽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冰冷的吐出一句話,“如果對不起三個字能換回我肚裡的孩子的話,我會原諒你。”
晴天霹靂!
江一陽怔在那裡。
他的渾身都在微微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也問不出一句,我們的孩子究竟是怎麼沒的。
他怕害何詩雨更傷心,也沒有膽量問這個問題,因爲這個問題的答案太殘忍,他怕無法承受。
許久,許久。
病房裡再沒有一點聲音。
江一陽站起身來,向着病房外面走去。
何詩雨的眼睛望着關閉的房門,她笑了,笑的悽楚無比。
她的手落在她的小腹上,那裡本來有一個孩子,可是現在孩子被隔離了體外。
她的身體在痛,她的心也在痛。
這份痛,沒有承受的人是不會懂得。
江一陽走出了病房,兩個保鏢還恭敬的守在門外,見他出來,連忙從休息椅上站起來,恭敬的道,“四少。”
江一陽伸手,握住了其中一個保鏢的肩頭,他的目光注視着他,許久,才艱難的說道,“你們告訴我,太太的孩子究竟是怎麼沒有的?”
問完,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他真的很怕聽到的答案會太過殘忍,他會承受不住。
兩個保鏢看着他,都儘量減輕了事情的嚴重性說,“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我們守在樓下,太太急匆匆的衝出來。”
另一個保鏢接着道,“是啊。我們就跟上去,結果太太情緒很激動,一邊哭一邊跑,我們也不敢攔住她,只有跟着。”
“後來,太太在路邊跌倒了……”
“對!是跌倒了!”另一個保鏢也說,這樣可以減輕江一陽的負罪感吧。
“跌倒後,太太就流血了,這個孩子的流產應該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太太摔跤。”
江一陽狠狠的攥着拳頭,他擡頭望他們,“那你們爲什麼不早點通知我呢?”
“哦,是因爲……”
另一個保鏢已經攔住他的話說,“是因爲外面一時着急,慌亂,就忘了打電話給四少……”
“胡說!”江一陽一聲歷吼,事情他已經猜到八九不離十,詩雨一定是因爲看到他和梅子在一起的畫面,纔會失控,而後疾步跑出來。
她會摔跤,還有孩子的失去,也都是因爲他纔對。
那麼後來呢!
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況?!
兩個保鏢被江一陽一聲歷吼也變得老實起來,連忙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四少,我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是一個女人接的……”
江一陽的大腦再次一聲嗡響,轟一聲,他感覺正有什麼塌下來。
他的手緊緊扶住一邊的牆壁,才讓自己勉強在椅子上坐穩。
許久後,他才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來,神色焦脆,他向病房裡走去。
陽光已經變成是夕陽,斜斜的打進窗口。
何詩雨躺在病牀上,在看到他進來的一刻轉過頭去。
江一陽走到她的病牀邊站定,他用盡量平穩的聲音道,“詩雨,想要吃什麼,我讓廚師去給你弄。”
詩雨閉上眼睛,拳頭握緊,她冰冷的吐給他一句話,“我不想見到你,請你出去!”
江一陽的心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握緊拳頭,他知道是他不對,是他不好,明知道那個叫妹子的女人對他有居心,也明知道她的到來,有可能會造成他和詩雨之間的難題,可還是放任。
他的錯,是他的錯他就該要勇敢承擔責任。
“詩雨……”他用極溫柔的聲音對她說道,“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知道,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可是爲了你自己,養好身體好嗎?告訴我,你想要吃什麼,我讓廚師去準備。”
“出去!”何詩雨回答給他的只有這冰冷的兩個字。
江一陽的心痛,可是也知道,他這個時候繼續留下來,只能對何詩雨不利,所以他還是選擇了離開。
他走出病房,卻不忍心真正的遠離。
他打電話給別墅的傭人,讓他們來照顧何詩雨,而他就守在病房門外,一直不曾離開。
何詩雨的病情在第二天轉好起來,她的氧氣拔掉了,人也有力氣可以在病牀上坐一會兒。
病牀邊陪着她的兩個傭人,一個是五十歲年紀的徐媽,像個媽媽一樣照顧她,如照顧自己的女兒。
一個是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曉玲,人長得甜美,又會說話,對她照顧的更是十分周到,一會兒跟她說笑話,一會兒又給她扮鬼臉,一直逗她開心。
可是何詩雨怎麼笑的起來,無論曉玲再怎麼努力,她也還是始終沒有笑過。
午飯,準備裡粥,還有燕窩,阿膠。
何詩雨總算是吃了一小點。
徐媽出來高興的告訴江一陽,江一陽也笑起來,從椅子上站起來的身子再也抑制不住,想要進病房去看何詩雨。
可是擡起腳步,他又想到何詩雨那副趕他走的模樣,她還無法原諒他,他知道。
她還不想看到他,他也知道。
想着,他的身體又坐在了走廊裡的休息椅上。
徐媽再走進來,樂呵呵的。
對何詩雨說道,“太太,你吃飯就好了。多吃點,身體恢復了就可以出院了。”
曉玲也說,“是啊。寶寶總會再有的,您跟先生還年輕,以後可以再懷,再生。”
何詩雨躺下身子,閉上眼睛。
她們怎麼會知道,她的這個孩子是因爲怎樣失去的?
看着何詩雨閉眼,曉玲和徐媽也停住了話題。
她們互看一眼,走到旁邊的沙發去休息。
曉玲看着徐媽,徐媽也看着曉玲。
最後徐媽一聲低嘆說道,“唉,先生也怪可憐的,不知道是犯了什麼錯,一直呆在外面,不敢進來。”
曉玲也嘆息,“先生是很好的人,對太太好,對咱們也好。”
何詩雨的眼睛忽然睜開,她冷冷的吐出一句,“出去!”
曉玲和徐媽互看了一眼,兩個人只好站起身來,向着外面走去。
走廊裡,看着走出來的徐媽和曉玲,江一陽不由皺起眉頭,“你們怎麼都出來啦?誰照顧詩雨?”
曉玲苦着一張臉道,“是我們說了不該說的話,太太趕我們出來的。”
江一陽狠狠錘了一下牆壁,“好了,你們回別墅吧,我讓別的人來照顧太太。”
說着,他已經撥打電話。
曉玲和徐媽互看了一眼,也不敢再多說,值得離開。
何詩雨一覺醒來的時候,病房裡已經換上了另外的兩個傭人,她也沒多想,只當是曉玲和徐媽累了,所以找人替換她們。
何詩雨坐起來,紫玉忙給她在背後墊了個枕頭,道,“太太,您想幹嘛?”
何詩雨看看她道,“我要喝水。”aa旁邊,劉甜已經爲她倒了一杯水,“太太,小心燙。”
何詩雨點頭,接過水杯。
劉甜說,“太太,先生安排了廚房爲您做營養餐,大廚一會兒就把飯菜送過來。”
何詩雨點點頭。
紫玉說,“太太,先生已經回別墅去了,他累壞了,應該幾天沒睡覺了,眼睛都敖紅了。說是稍稍休息一下就來。您要是找他,我們立馬打電話給他就可以。”
何詩雨只是淡淡的笑笑,她喝水。
劉甜和紫玉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反應。
劉甜繼續說道,“太太,外面天挺好的,有微風,要不我們推您出去透透氣?”
何詩雨搖頭。
她喝完水,將水杯遞給劉甜,自己坐在病牀上發呆。
劉甜和紫玉看着也不敢多說話了。
眼前的這個太太,好像已經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太太了。
他們以前認識的那個太太,樂觀,喜氣,愛說愛笑,可以把她們都當好姐妹。
可是眼前的這個太太,她悲傷,難過,冷的讓任何人也走不近她的心。
夕陽漸漸隕落,又是一天過去了。
何詩雨坐在病牀上,醫生進來查房,給她檢查了身體,寫病歷記錄。
何詩雨望着他問道,“醫生,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擡頭,看她道,“照目前的這個狀況,你出院很難。你想要早點出院,就要趕快把身體給養好。你要多吃飯,多滋補才行。”
何詩雨望着醫生,漸漸點了點頭,她的眼睛裡有一團光霧,這光霧讓人看不清是什麼。
醫生走出去,何詩雨對旁邊的傭人說,“吩咐廚房,我今晚要吃燕窩,我還要喝雞湯。”
紫玉一聽開心了,連忙答電話回去,讓別墅的大廚趕快做。
江一陽得到消息也是十分開心,他其實就站在病房門外,他回別墅稍稍休息一下後又趕來了。
他不放心何詩雨,也總是在盼着,萬一她要見他,見不到他該怎麼辦?
他想要在第一時間,她要見他的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
可是,他一直等,一直等,一直也沒有等到何詩雨要見他的消息。
日子一天天過去,何詩雨身體一天天轉好,江一陽一天天守在病房門外。
所有人都看到他愧疚的心,所有人都看到他真誠的道歉。
就連裡面看不到他的何詩雨在聽了傭人在耳邊說了無數遍後,也開始漸漸有了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