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穗在樓道口,小心翼翼探頭出來:「餘老師走了?」
李恆點頭,「走了,我們去吃早餐。」
麥穗想了想,返回了二樓,來到陽臺上,以最快速度把兩內褲移到後面陽臺上。
昨晚太冷了,她一時沒顧那麼多,覺着反正餘老師不在家,就隨意晾曬了。
至於會不會被詩禾她們發現端倪,她已經不那麼在乎,詩禾她們三個對此也是心知肚明。
李恆站在巷子中央,望着這一切哭笑不得。
心說麥穗同志啊麥穗同志,你遲啦,英明的餘老師早就洞悉了內幕。
餘淑恆回到自己家裡,在二樓客廳見對面陽臺上的衣服褲子不見了,她笑了笑,感嘆麥穗還是比較純粹。若是換成肖涵,估計巴不得如此。
兩人出門的時候,湊巧碰到周詩禾和她小姑也出門。
四人相遇,寒暄一陣後,就一起朝春華粉面館行去。
小姑問麥穗:「你和李恆哪天回去?買好車票了嗎?要不要我替你們買?」
麥穗看向李恆,意思是由他做主。
李恆回答:「謝謝阿姨,我們是18號走,車票的話,到時候再看,可能坐飛機。」
周家小姑知道餘淑恆的存在,當下沒再多說什麼,跟在三人後面進了粉面館。
好不容易找到位置,李恆喲喝:「春華姐,兩個牛肉粉,一個加辣,一箇中辣,還有」
他朝周詩禾眨巴眼。
周詩禾意會:「一碗排骨麪,微辣;一個清湯餛飩。」
劉春華記在心裡,開始操勞起來。
周家小姑環視一圈:「這是新開的粉面店吧,生意怎麼這麼好?」
周詩禾說:「主要是味道不錯。」
「哦,你說味道不錯,那肯定是相當好了,那我今天要好好嚐嚐。」周家小姑對自己大侄女還是心裡有數的,平素比較講究,一般東西是入不了眼的。
粉面餛飩上來了。
周家小姑低頭吃一個餛飩,再吃一口湯,登時被征服,誇讚道:「這湯鮮美,味道確實不賴。」
隨後小姑轉向飄有一層紅油的排骨麪:「詩禾,你什麼時候開始能吃辣了?」
周詩禾說:「和穗穗她們在一起久了,慢慢學會的。」
就在四人一邊聊天一邊吃早餐之際,孫校長進來了,他拍了拍李恆肩膀。
李恆扭頭,滿是訝異:「校長,你怎麼也來了?」
孫校長意味深長地說:「子悅一個勁誇這家早餐店好吃,我就過來嚐嚐鮮。」
挨着周詩禾和麥穗紛紛喊:校長。
孫校長看眼麥穗,又看眼周詩禾,笑着頜首,隨即又細細打量一番麥穗,臨了問李恆:「喝不喝早酒的?」
李恆搖頭:「早酒?這玩意有聽說,沒碰過。」
孫校長神奇地從兜裡掏出一瓶汾酒,「一起喝點?」
李恆張嘴就來:「我今天要上課?」
孫校長笑得不懷好意:「據我所知,你們這學期最後一堂課上個星期五就上完了,你是不是又逃課了?」
李恆汗顏:「我想去圖書館看書,溫習功課。」
孫校長再次拍一拍他肩膀,「你若是說寫作,我都立馬掉頭就走。」
得咧,冒辦法了,李恆把位置挪開一點,拿兩杯子過來,還幫校長叫了一碗牛肉麪。
孫校長問桌上其她三人,「你們要不要一起喝點兒?」
李恆攔住了,「別,禍害我一個就行了,別禍害人家大姑娘了。」
孫校長笑一笑,開始忽悠他和喝酒,一口接一口,一杯接一杯。
到得末了,麥穗三人吃完走了,兩人還在喝。
待到周邊沒人,李恆壓低聲音講:「說吧,老校長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孫校長環顧四周一圈,神色認真了幾分:「子悅在追求你?」
李恆此刻已經有了幾分醉意,說話膽子大了好多:「放心,她追不上我。」
孫校長聽得有些不爽,「咋滴?你是鑲金的?還看不上她?」
李恆聽得無語。
這是不是認證了一句話:我自家的母校,老子可以隨意說壞話隨意誹謗,但外人不行。
要不就直接翻臉不認人。
對於孫校長的老不正經,他上回在草地上就深有體會了,聽到這聲略帶痞氣的「咋滴」,他是一點都不驚訝。
李恆轉了轉手中酒杯:「您瞧,您老又急。我若是說看上了,估計您更急。這不是爲難我麼?那您說說,我到底是該看上呢,還是看不上呢?」
話癆一丟丟,把這棘手問題甩了回去。
孫校長快被繞暈了,有些歇菜,權衡一番說:「還是看不上好。」
李恆道:「那不就得了嗎?老實講,您那寶貝壓根不會追男人,每次追我,都擡出您老的名號,說您請我吃飯啊,說您想要撮合我們啊·—」
「放屁!」孫校長急眼。
李恆擡起頭,笑呵呵看着他。
孫校長伸手指指他,隨後也笑了:「你小子渾身都是壞心眼,逼我罵髒話,也算了得了,老頭我都好多年沒罵髒話了,暢快!」
話落,一老一少又自得其樂地乾一杯。
一杯乾完,孫校長意氣風發地問:「還能不能喝?」
李恆回答:「有點暈頭轉向了。」
孫校長立馬切換爲鄙視的表情:「喝吧,待會我幫你叫個女生過來照顧你。」
李恆順着問:「叫誰?不漂亮的可不要。」
恰在這時,魏曉竹和戴清進來了,孫校長說:「這倆和你關係不錯。」
李恆回望一眼,道:「別總是那麼關注我。」
孫校長糾正:「我這是八卦。」
李恆:「.
,
孫校長樂道:「這年頭能讓我津津樂道的事情不多了,你的緋聞就是我的下酒菜之說到這,孫校長突然想到什麼,壓低聲音:「昨天和北大校長通電話罵街,結果他告訴我,你女朋友在北大?他說本科畢業要把你弄去北大讀研讀博,把老頭我快氣暈了。」
老頭一臉探究欲:「你在北大也有個女朋友?」
「噓!」
李恆中指豎在嘴中央,「小點聲,這場合不對。」
孫校長急切:「到底有沒有?」
事情都這地步了,李恆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表示:「反正在您老心裡,我也估計是壞透了的那種,不是啥子好人,再者我也是一代文人,多個紅顏知己用不着這麼大驚小怪唉。」
孫校長笑:「呵!還算有自知之明。你就不怕這消息傳到復旦來?」
李恆心有慼慼講:「遲早有這麼一天的,現在多靠了餘老師在北大那邊放風聲混淆視聽。哎,能拖就拖吧。」
孫校長諷刺:「說得你還挺委屈似的。」
李恆沒做聲。
孫校長盯着他看了好一會,臨了臨了忽地語重心長來一句:「你若想這輩子安安穩穩落地,餘老師最適合你。」
潛在意思是:若想這輩子不壞名聲,最好娶餘老師回家,餘家有能量幫他擺平一切是非。
孫校長這樣勸說,是因爲他和沈心是朋友,得知沈心很喜歡這壞小子,要不然他不會開這口。
當然,對於那種家庭來講,以如今李恆的身份,多幾個紅顏知己還真不是什麼大問題,最多算私德有缺。何況他是個文人丶是個在國際上闖蕩出偌大名聲的音樂家,感情比常人充沛一點是能理解的,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包容的。
畢竟文人也好,音樂家也罷,都是靠深厚情感和靈感吃飯,這也是古今中外從事這兩行的人都比較多情的原因之一。
有句老話是這麼說的:文人每談一次感情,靈感就會隨之並噴一次。若是死守一份感情,估計創作源泉就到盡頭了。
孫校長之所以說這話。因爲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小子才華橫溢是不假,但花心也是一點都不帶收斂的,身邊大美人一個接一個纏繞,怕不是那麼急切想娶餘老師。
關於這老頭的建議,李恆罕見地沒有立馬反駁,而是轉移話題問:「您老到底是來跟我喝酒的,還是來勸我娶媳婦的?」
孫校長說:「都有。」
李恆問:「你就篤定我會來這裡吃早餐?」
孫校長說:「不篤定,但你確實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李恆笑着開句玩笑:「!評價不錯咧,要不把黃子悅交給我?」
孫校長瞬間炸毛,用手指頭敲敲桌面,直接威脅:「你要是敢碰她,老頭子我把一身骨頭拆了也不會讓你好過。」
李恆眉毛一挑:「那您老管着點她吶,要是她哪天使手段把我迷暈了怎麼辦?」
「..」孫校長語塞。
他要是能管住那調皮搗蛋的外孫女,幹嘛還拉個臉跑來威脅李恆?
況且他看得出,面前這小子壓根不受他威脅啊。
退一萬步講,有餘淑恆在,他也就只能放放場面話了,不好真的撕破臉皮。
早就不歡而散,臨走前,孫校長氣哼哼地說:「別得意,等你考完,咱再比劃一次。」
這個比劃一次,是指再喝一次。
李恆咧嘴直樂:「考完我就走了。」
孫校長說:「年後也成。」
李恆講:「年後我跑北大去嘍。」
孫校長揹着小手站起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孫校長言下之意講:餘老師在這,紅顏知己麥穗在復旦,正牌女友肖涵在滬市,三大殺手在握,諒你小子也不敢飛北大去。
孫校長走了。
李恆暈乎乎跑去結帳,劉春華本想說不要他錢,但接觸到他的眼神後,話沒說出來。
她意識到:不收李恆錢的話,估計他後面就不會再來了。那對粉面館生意將是一個沉重打擊。
劉春華接過錢時在想,以後得在其它方面多找補回來。
李恆隱晦指了下門口那桌的魏曉竹和戴清,「她們的也一起結了。」
劉春華意會。
李恆問:「老勇身體怎麼樣?」
劉春華回覆:「昨晚打電話問了李然,她說恢復得不錯,明後天就可以過來。」
李恆高興,又問:「你們哪天回去?」
劉春華講:「我挺個肚子奔波不方便,今年可能不回家。」
李恆意外又不意外:「都到這邊過年?」
劉春華說是這樣。
李恆問:「寒假我不在家,要不你們倆去廬山村過年?那邊什麼都不缺,對你肚裡孩子好。」
劉春華是個知進退的人,搖搖頭:「謝謝。不用,我和老勇商量過,打算就到樓上過年。」
李恆擡頭望眼二樓,「二樓也租了的?」
劉春華講:「一起租了的,晚上我就在上面歇息。」
聽聞,李恆沒再強求,沉思片刻後就拿出紙筆寫一個號碼,交給她,並矚咐道:「寒假如果遇到事了,自己解決不了的話,打這個電話,你只要報老勇名字就成。」
這個電話,他本想寫大青衣的,但最後落筆卻是餘老師家的電話號碼。
他現在還不太想讓外人知道自己和大青衣的關係。
劉春華歡天喜歡地把紙條收好,連着說了幾聲謝謝。她明白,這是一張護身符,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有這張紙條,她在滬市就莫名心安了許多。
轉身來到門口,李恆一屁股坐在魏曉竹旁邊,左手撐着腦袋道:「喝酒頭暈,到這歇會,請別介意。」
魏曉竹笑說:「我和清清早看出來了。」
李恆問:「你們怎麼看出來的?我臉紅的厲害?」
魏曉竹說:「不僅臉紅,步子也不太穩。」
「好吧,你們都說中了。」李恆右手揉揉麪皮,問:「味道適應不?」
魏曉竹說:「挺好吃的,就是有些辣。」
李恆笑了下:「下次點清湯。」
魏曉竹直接把好友出賣了,「清清說想試一試你們湘南的原本風味,我們就要了中辣李恆瞄瞄戴清,吐出兩個字:「英雄。」
放着微辣不要,直接上中辣,不是英雄是什麼?
和他對視,戴清彷彿心間的小心思被他看穿了一樣,整個人有些不自然,把頭低了幾分。
來吃早餐的學生很多,進進出出,三人沒好在店裡久呆,怕影響人家生意,吃完就走了。
過馬路要進校門時,魏曉竹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廬山村?」
李恆眼角瞟到百米外的一輛車,擺擺手:「不用,路不遠,我一個人能回去。」
見他堅持,魏曉竹和戴清走了。
李恆進校門,過一會又悄悄出校門,往百米開外的桑塔納走去。
來到車前,直接拉開後門坐了進去。
駕駛座的人是龔敏,富春小苑的負責人,她從兜裡掏出一份文件和一些照片,交給他:「這是在徐匯的一棟別墅,李先生您過過目,看是否滿意?」
李恆接過文件和照片瞅一瞅,良久問:「武康路?」
龔敏說:「對,離您老師家不遠,就100多米左右。」
「你用心了。」李恆翻看兩遍照片,很是滿意。
見他臉上的神情,龔敏右手從公文包裡抽出來。其實她這次來,不只準備了一套房產,不過她覺得李先生可能會相中這套小洋樓,所以就沒一股腦兒全拿出來。
李恆問:「多少錢?」
謹遵黃昭儀的囑託,龔敏沒直白說錢,只是委婉回答:「還在商量。」
看來錢不是一個小數目,李恆知其不願意講出來,肯定是有原因的,當下沒有刨根問底,「買下吧,挺不錯的。」
龔敏把這話記在心裡。
沉思片刻,他又問:「昭儀和家裡關係如今怎麼樣?」
龔敏畢竟是跟了黃昭儀十多年的老人,關係早已親如姐妹,要不然不會把她推到自己跟前來。
所以,他覺得對方應該多少知曉一點才發問的。
龔敏還真知道一些,回答說:「黃姐和家裡關係不是太好,這半年很少回家。她母親也來店裡找過我幾回,都帶着氣的。」
李恆心裡有數了,沒再多提,開門下車,走人。
龔敏掉頭往回開,她不時通過後視鏡警眼那個逐漸縮小的身影,忍不住在心裡提黃姐發愁:小這麼多歲,一看就是個風流胚子,黃姐能抓牢嗎?
回到廬山村,李恆哪都沒去,徑直敲開了25號小樓的門。
餘淑恆這兩天沒休息好,有些困,剛剛在牀上補覺,半睡不醒在門裡問:「給我送早餐?」
李恆手裡可不是一堆早餐麼,晃了晃,越過她走了進去。
上到二樓,他把早餐放茶几上。餘淑恆坐他對面,自顧自吃了起來。
吃着吃着,見他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看,餘淑恆饒有意味地說:「小弟弟,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想吃人?」
李恆回過神說:「老師書香氣質真好,很知性,很美。」
餘淑恆撇他眼,反問:「第一天發現?」
李恆背靠着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道:「以前沒這麼認真看過。」
餘淑恆眼睛眯了眯,危險氣息一閃而過:「都上手好幾回了,現在才說沒認真看過?
李恆自知理虧,閉嘴不言。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會,餘淑恆沒再計較,又慢條斯理吃起了早餐,言行舉止極其優雅。
直到吃得快差不多了時,她喝口熱茶說:「可以說了。」
這話沒頭沒腦,但李恆卻聽懂了,一口氣把缺心眼和劉春華的事情和盤而出,「我把你的號碼留給了春華姐,寒假我不在的時候,老師替我留心一二。
2
餘淑恆擡起頭,不徐不疾開口:「怎麼?改主意了?寒假要把我留滬市,不帶回去了?」
李恆:「—」
他道:「老師又不會在我家過年。」
餘淑恆戲謔說:「你要是留我,我可以的。」
李恆脊背發涼,心說老子哪敢開這口啊,要去腹黑媳婦家,子說不得也會回來,留下你和她們打麻將嗎?
雖說心裡不太希望如此,但口頭肯定是不輸陣的啊,他講:「我初三下午就會飛過來,老師要是到我老家過年,咱們還能做個伴?」
餘淑恆心裡咯瞪一下:「怎麼還提前了?」
李恆講:「初四和詩禾約好,練習曲子。我趕路要一天,可不得初三就出發麼。」
空氣變得有些冷淡,餘淑恆恢復了面無表情,淡淡說:「我知道了。」
這個「我知道了」,不知是講回家的事?還是講劉春華的事?
但有一點是非常肯定的,餘老師這是在趕人。
李恆識趣地站起身,往樓梯口行去。
餘淑恆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周詩禾是她內心最不願意看到的人。
回到家,李恆先是在沙發上眯了一會,等到酒醒幾分後,他找出書本,去了圖書館。
從今兒開始,他要做一個乖乖學生仔,爲期末考試發起最後衝鋒。
過去了一年半,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來圖書館,李恆邊走邊看,眼裡全是新奇。
他的眼裡是新奇,周邊校友的眼裡更是出奇。
路過的人都忍不住瞄他幾眼,暗道這位怎麼來圖書館了?真是稀奇呀。
二樓大自修室,李恆推門進去就恍惚了。
這!
這他孃的人也忒多了些吧。
一眼望去全是人頭,且還雜亂不堪地堆滿了書籍,和自己上輩子跑圖書館時的情景一模一樣。
走進自修室,他感到了一種久違的味道,自己像個學生的味道。
忽地,第一排左手邊有一隻手朝他猛搖。
李恆定睛一瞧,嘴!感情是孫曼寧這妞發現了自己。
她旁邊還有個葉寧。
沒得說,快速走過去。
他壓低聲音問:「怎麼就你們倆,麥穗和周詩禾同學呢?」
孫曼寧一臉不論:「怎麼?嫌棄我們不夠美?不願意?」
李恆:「.——.」」
他道:「我就問問。」
孫曼寧說:「之前這裡沒位置了,她們去了管院教室。」
李恆左右瞧瞧,「現在也沒位置啊,你叫我過來幹嘛?」
孫曼寧笑嘻嘻地說:「我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大帥哥,喊過來瞅眼。」
李恆轉身要走。
孫曼寧拉住他衣服,起身說:「你坐吧,我累了,出去活動活動身子骨。」
「還回來?」他問。
孫曼寧說:「不回來了,我有些饞滷鴨,準備去張兵那裡買點滷鴨吃。」
「行。」李恆一屁股坐下去,看起了書。
孫曼寧走了,葉寧自然呆不住,跟着跑了。他瞬間成了孤家寡人。
不過他沒在意,自顧自翻開教材,溫習功課。
還別說,自修室的空氣不好,但學習氛圍真的具有感染力,他很快就沉浸在了書中世界。
他忘我了。
可週邊的男生女生卻有些心不在焉了,時不時偷瞄他一眼,時不時和好友竊竊私語丶
或者傳紙條。
話裡筆尖全是在偷偷議論這位復旦最出名的風雲人物。
很多人盯緊他身邊空出來的位置,但就是沒人敢過來坐。
葉展顏學姐的血液未乾,愛而不得丶遠走他鄉的事蹟依然在流傳。
新生最美之花黃子悅連續碰壁,已然成了校園新的熱門話題。
這個空位持續快兩小時之久,直到聞訊而來的賀筱把位置佔住,才徹底平息了好些少女的蠢蠢欲動。
賀筱並沒有打擾他,也是翻開書本認真看書刷題,爲考試做努力。
時間一晃而過,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
李恆從書中世界退出來,才發現身側多了個熟人,打聲招呼:「學姐好。」
賀筱半真半假笑問:「好。以後我喊你大作家,還是喊學弟?」
胚!這是個社牛啊。
李恆反問:「這要看學姐是爲什麼而來?」
賀筱一點不都遮掩:「今天原本在旁邊小自修室看書的,聞訊而來。」
「好吧,你想怎麼喊就怎麼喊,實在不會喊了,直接叫「喂!大帥哥」,也行的,我會應的。」李恆張嘴就是胡說八道。
賀筱笑開懷:「你平時也是這麼跟女生說話的麼?」
李恆道:「看心情。」
賀筱問:「那你今天心情很好?」
李恆道:「還行。」
賀筱看下錶:「心情好的話,那我可以試着請你去吃個飯。」
李恆沒拒絕,把書本丟桌上,就跟着出了門。
出了自修室,賀筱打趣,「你那書不挪開,估計今後沒人敢佔你位置。」
李恆道:「你想差了,我人不來的話,他們照樣坐。」
賀筱不太信:「膽子這麼大?」
李恆道:「我又不凶神惡煞,大家自然不怕。再說了,能考上覆旦的,誰心裡沒有傲氣呢?」
賀筱半信半疑,但聰明地沒再跟他辯嘴。
一路上,兩人不斷換着話題聊,沒一會就到了食堂。
賀筱雖說請客,卻沒去校外下館子,她現在只是想和這位牛人打好關係,但不想讓對方誤會自己想上他牀,那樣的話會前功盡棄。
一通飯點下來,賀筱花了一塊二。
沒錯兒,兩人的餐費是一塊二。
不是她摳門,而是這已經是食堂最頂格的消費了,到天花板了,兩葷一素,一半是肉。
剛坐下,賀筱就自我調侃:「好多人在羨慕我。」
李恆習慣了這場面,「也許在羨慕我。」
賀筱心花怒放地誇獎:「學弟真會說話。」
吃着飯,她問:「你認識黃甜不?」
李恆感覺這名字有點耳熟,但記憶不起來了,搖搖頭。
賀筱幫他回憶:「以前在老李飯莊,她主動搭山過你。」
「哦,是她。」
李恆記起來了,「學姐怎麼提她?」
賀筱說:「我和她是高中同學,不過她如今去了美國留學,在耶魯大學深造。得知我和你相熟後,她快嫉妒瘋了,在電話裡直言:你當初要是理她,她就不會出國了。」
李恆聽得莫名?
見狀,賀筱提醒:「她給你寫過7封情書,但你都沒回。她就死心了,按原計劃出國留學。」
原來是這樣,他情書是一封沒看。
接着他忽然在想:姓黃的美女是不是和自己有仇啊?碰到一個喜歡自己一個,老子什麼時候成黃姓美女的剋星了咧?
黃昭儀丶黃子悅丶黃甜。
高中時期隔壁班還有個黃露露,情書寫得極好,子還偷偷拿出來念叻,他印象比較深刻。
呢,黃露露在哪裡讀書來着?
聽說好像考進西交大了吧?
記得上輩子在新聞上還看到過對方,成了主政一方的人物。
下午,李恆繼續在圖書館耗,直到快要吃晚餐才離開。
這次賀筱沒跟來,她半路被人喊走了。
走到半路,他想了想,徑直跑去校外菜市場,買了一些菜,好久沒做大餐,今天驟然來了興致。
正當他在廚房忙碌時,餘淑恆過來了。
她靠在廚房門口,先是看了會洗菜切菜,爾後纔出聲:「今晚老師有沒有口福?」
李恆頭也不回:「老師是我計劃之內的人。」
餘淑恆雙手抄胸:「你計劃之內有多少人?」
李恆頓了頓,回頭瞄她眼:「好幾個,你怕不怕?」
餘淑恆微微一笑,走進廚房,並順手把廚房門關上,忽地從後面抱住了他。
李恆愣住,扭頭:「老師,你這是——」
他話還說完,嘴就被堵住了,她親吻住了他。
破天荒地,她這回沒有像以前那樣蜻蜓點水,而是輕輕吻他雙脣。
李恆等了等,好一會過後,他張口嘴,和她交叉在了一起。
但她顯然有心理包,只是淺嘗截止就退了出去。
甚至兩條紅色信子都沒來得及相交,她就逃離了。
近距離盯着他眼睛,餘淑恆糯糯地說:「小男生,老師突然就很心動,想吻你。」
李恆湊頭過去。
但她偏離腦袋,沒讓他吻。
餘淑恆鬆開他,深吸兩口氣平復心情說:「好想你現在就畢業,老師做你妻子。」
李恆沉默。
他望着她,她透過玻璃看向外面的一棵樹。
廚房後面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堵高牆外,就只有四五顆樹,很是隱蔽,這也是她剛剛敢這麼主動的緣由所在。
良久,他試探問:「最近受了刺激?」
以他對餘老師的瞭解,要是沒受刺激,大白天在廚房是不敢這樣的,何況這還是自己家。
餘淑恆沒否認:「素雲懷孕後,我受不住去了趟西安,才發現葉卿竟然也懷有身孕。
李恆問:「我記得你之前好像說過,說她和對象鬧了的,難道又複合?」
餘淑恆搖頭:「葉卿講,這孩子不是以前對象的,但不願意透露男方姓名,連她家裡人都找不到對方是誰,這也是她懷孕隱瞞消息的原因。」
完蛋!
難怪餘老師心情波動這麼大,呵!感情是玩得好的那一票人,就剩下她是孤家寡人了李恆問:「她家裡人支持?」
餘淑恆說:「沒有男方,孩子生下來就姓葉,進入葉家族譜,有什麼不支持的。」
這話讓李恆突兀想起,眼前的老師貌似也是獨生女啊,餘家估計思緒到這,他強行中斷。
他早上已經給她委婉說過:面對她們這種家庭,他是不願意受委屈的。
很多事情,有商有量行,要是敢給他來硬的,那他也是有脾氣的。
想着想着,李恆眉毛緊鎖,久久無聲。
什麼時候起?
自己已經把和餘老師在一起當成一件默認的事情了呢?
他猛然驚醒,嚇出一身冷汗。
潛移默化的事情太過恐怖,李恆再次看向餘老師的眼神都有些變了。變得複雜。
餘淑恆似有所感,歪過頭,「你怎麼了?」
李恆收攏心神,轉移話題道:「我們18號回湘南,老師跟我一塊走,還是後面過來湘南?」
餘淑恆算算日程,稍後說:「你先回去辦你自己的事吧,老師過幾天再來前鎮。」
其實,她有時間和他一起走。
但她思索過後,就臨時放棄掉。
肖涵母親來過廬山村,那寒假他必然會去一趟肖家,這是一種禮貌。餘淑恆不想逼他那麼緊,於是故意把時間騰了出來。
她覺得,現在不能樹敵太多,既然第一要務是防備宋好和周詩禾,那肖涵就得適當放鬆,要不然到時候所有人一起對向她,她雖然不怕,但得不償失。
同時,她也要暗暗警惕黃昭儀懷孕,警惕對方攜子上位。
看來這次去前鎮,有機會的話,可以和肖涵緩和下關係。
餘淑恆想差了,出現了認知偏差,被肖涵那甜美的笑容給欺騙了。假如她要是知曉對方正在策劃一起驅狼吞虎的陰謀的話,她就不會對肖涵這麼寬容了。
驅狼吞虎計策中,「狼」是宋妤。
虎有三隻,分別是餘淑恆丶周詩禾和麥穗。
宋妤早就洞悉了情敵肖涵的心思,但她權衡再三,還是願意來一趟滬市,來一趟廬山村。
她想正面見識下週詩禾和餘老師,也想和麥穗好好聊聊,
當然,宋妤也有自己的想法,滬市不是你肖涵的大本營,她想來就來,憑實力來。 шшш✿Tтka n✿CO
餘老師的話,讓李恆鬆一口氣,
直覺告訴他,餘老師猜到了他的寒假行蹤,在故意放水。
接下來,兩人在廚房有一叻沒一叻聊着。
李恆主勺做菜。
餘淑恆陪着他,還說起了東京的事情。
她說:「日本股市現在一路高歌猛進,咱們的恆遠投資跟在華爾街背後正式進駐東京,付老師目前已經入手一個月,斬獲良多。」
日本股市麼,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是要到今年年底才崩潰。
具體哪月他記不太清了,只有個模糊概念,日均指數大約是到了38000點纔開始崩盤的。
這是一個重大歷史時刻,對世界財經史有一定了解的,基本都有涉獵,他也是看書多,才翻讀過。
距離日本經濟末日,還有堪堪一年時間。
他問:「日經平均指數現在是多少?」
餘淑恆沒有異他的專業用詞,知道他經常拖李西李望兩姐妹訂閱香江那邊的各類報紙。
她回答:「日經平均指數如今在3萬出頭。」
李恆記在心裡,沒再問股市問題。
他打定主意了,以後每隔半個月都要向餘老師請教東京那邊的事務,爲年底那一場硬仗做鋪墊。
呢,也可以說是大豐收!
李恆問:「老付只盯着股市嗎?」
餘淑恆搖頭:「付老師野心很大,但目前除了股市,對房地產丶銀行業和實業等都處在觀望階段。」
李恆點頭,又問:「陳姐也在那邊?」
「他們一家三口都在那邊。」餘淑恆講。
話到這,她講:「對了,爲了在日本能暢通無阻,恆遠投資總部設在新加坡,付老師換成了新加坡國籍,等幹完這一票,會遷回香江。」
李恆問:「老付國籍也會改?」
餘淑恆點頭:「付老師很愛國的,到時候換成香江身份。」
涉及到國際資本運作,李恆純屬外行,沒深問。
麥穗回來了,一起的還有周詩禾。
兩女在院子裡就聞到了菜香味,只是當麥穗開心地跑進廚房時,映入眼簾的是餘老師。
麥穗喊:「老師。」
周詩禾朝餘淑恆禮貌笑一下,算是打招呼。
餘淑恆含笑回禮。
李恆問兩女:「你們還沒吃晚餐的吧?」
麥穗說:「沒有。我和詩禾剛還想回來喊你一塊去吃的。」
李恆笑道:「還有兩個菜,你們去外面坐,今天讓我好好表現一下。對了,曼寧和葉寧呢?」
麥穗說:「曼寧陪寧寧回寢室拿東西去了,馬上過來。」
傍晚6點左右,他的菜出爐了,5葷2素一湯,攏共8個菜,剛好把桌子擺滿。
6個人圍坐在一起,喝着啤酒,吃着菜,很是熱鬧。
期間餘淑恆對李恆和周詩禾說:「這裡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純音樂專輯連續登頂公告牌5個半星期,《時代週刊》下一期會把純音樂專輯和李恆的頭像當成封面。」
桌上寂靜,不約而同擡頭,看看餘老師。
連吵吵鬧鬧搶菜吃的葉寧和孫曼寧都停了下來,一臉震驚地問:「餘老師,這是真的假的?李恆要上《時代週刊》封面了?」
餘淑恆和煦一笑,點了點頭:「我在美國的朋友告訴我的,照片是我提供的,2月底,時代週刊想對我們進行一次專訪,我想徵求下你們的意見。」
李恆轉向周詩禾。
周詩禾恬靜說:「我沒意見。」
李恆講:「我也同意。」
餘淑恆說:「見面地點約在荷蘭吧,到時候我們三個剛好要去參加演奏會的。」
李恆和周詩禾再次點點頭。
孫曼寧興高采烈地跑去廚房,拿6個菜碗出來,問餘淑恆:「餘老師,有紅酒不啦,
這麼大的喜事,啤酒忒沒勁,我們喝紅酒吧。」
餘淑恆很是爽快地起身,招呼孫曼寧過去,一共拿了4瓶上好的紅酒過來。
孫曼寧更是妖路,還串了一瓶茅臺,對李恆說:「李恆丶李大作家丶李大財主,喝紅酒之前,咱們先來一杯白酒吧,你現在可太牛皮了!現在不和你喝酒,以後可沒機會喝咯,給不給面子?」
這二貨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哪有不同意的。
李恆擼起袖子,「來,莫墨跡了,開幹吧!」
孫曼寧打個響指,「痛快,這纔是爺們哈!」
接着她不放心地警告麥穗:「今天我和你男人喝酒,你別把他白酒換成水哈,我知道你護夫心切。
麥穗!我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敢幫你男人,嘿!我就睡了你男人,把你男人變成我男人,看你到時候怎麼幫!」
葉寧笑瘋了!拿起筷子猛敲啤酒瓶,一個勁哈哈大笑!
餘淑恆看了眼孫曼寧,也是面帶笑容。
周詩禾則沉靜多了,淺笑過後,暗暗留心曼寧的眉眼。
麥穗大,表示誰也不幫。
李恆翻翻白眼,對孫曼寧說:「別說大話,今天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今天你必輸!我包的!」孫曼寧昂首挺胸,似乎很有信心。
好家夥,紅酒沒喝,兩人先幹上了白酒,各自喝了一杯半,然後纔是6人一起喝紅酒。
結果不出所料,孫曼寧先醉,直接軟倒在了桌子底下,口裡還不時喊着「喝酒,喝酒葉寧同樣醉了,她是被孫曼寧用激將法擠兌醉的,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李恆也醉了。他本身就不擅長白酒,再加上啤酒紅的一陣混合,他不醉誰醉啊?
相比孫曼寧的叫叫,李恆就守規矩多了,直接睡在麥穗大腿上,雙手緊緊樓着麥穗的腰身不鬆手。
見狀,吃飽喝足的餘淑恆找個藉口走了。只剩下清醒的麥穗和周詩禾在餐桌邊。
面面相一會,麥穗說:「詩禾,幫下我,擡下他的腿,我去沙發上。」
「好。」周詩禾徐徐站起來,擡起他的小腿,幫忙把他弄到沙發上。
麥穗用手攬住他的頭,愛憐看一陣後,又吩咐閨蜜:「替我拿牀被子下來,他喝醉了,容易着涼。」
周詩禾嗯一聲,往二樓走去。只是走到一半,她頓了頓,緩緩轉過身,隔空望了會互相抱着的二人。
靜氣四五秒,她再次上樓,先後拿了三牀被褥下來。
一牀蓋在李恆身上。
另兩牀蓋在葉寧和孫曼寧身上。好在沙發夠大,周詩禾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兩女折騰到沙發上。
做完這一切,周詩禾端坐在了餐桌邊,緩口勁。她今天也有些微,要不然不會如此吃力。
千杯不醉的麥穗關心問:「你沒事吧?」
周詩禾輕輕搖頭:「還好,她們怎麼辦?今晚就睡沙發上?」
麥穗無奈說:「他不鬆手,我沒法幫忙,暫時只能這樣了。」
周詩禾再次看向睡得十分安詳的李恆,隨後溫溫地說:「你太寵着他了。」
面對閨蜜,次數多了的麥穗沒那麼害羞了,低頭瞧着李恆,臉上滿是柔情:「這是我最幸福的時刻。」
周詩禾定了定神,視線不斷在兩人之間徘徊,許久,她站起身,開始收拾碗筷,開始收拾殘根剩飯,還掃地。
麥穗說:「詩禾你的手珍貴,碗筷放那,我待會洗。」
頭暈暈乎乎的周詩禾沒矯情,「好。」
把事情忙完,周詩禾走了,說是回家打個電話,洗個澡再來。
離開26號小樓,周詩禾有所感,擡頭望向對面閣樓。
此時餘老師正在閣樓上喝咖啡,咖啡熱氣在寒潮中升騰,快速變成了一片白霧,她沒有避諱,居高臨下同周詩禾對視。
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說話,心思各異,一時間世界變得極其安靜。
不知道過去多久,周詩禾最先收回了視線,步履輕盈地在雪地中邁着步子,很有節奏地回到了隔壁27號小樓。
望着雪地中一串間隔幾乎等同的腳印,沒來由的,餘淑恆心頭警鈴大作。
這是要多好的心理素質,才能在這種情況下還依然保持勻稱的腳步距離。
餘淑恆右手捏了捏咖啡杯。
此時此刻,女人的異常直覺悄悄告訴她,她和周詩禾之間有一場宿命對決。
回到家,周詩禾先是給家裡打個電話,然後沒有急着洗澡,而是在沙發上發起了呆。
某一刻,周詩禾起身進了臥室,找出《白鹿原》閱讀。
她打算讀第5遍。
至於爲什麼要在這麼短時間內讀第5遍,沒有理由,她就是想看了。
只是才翻開扉頁,她那翻頁的大拇指和食指停住了,視線落在了第一頁空白處:那裡有某人的簽名,還有日期,日期下面日期下面是三個藍色鋼筆點點。
低頭凝視着三個墨水點點,她彷彿穿越了時空,能看到某人在給自己簽名時的猶豫和糾結,最後什麼也沒寫,化成了三個墨水點點。
他那時候想寫什麼?
周詩禾在想。
不過小半天過去後,她掐斷了思緒,再次翻頁,翻到第一章細細品讀了起來:
白嘉軒後來引以爲豪的是一生裡娶過七房女人。
讀完第一句,她停下來了,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當初和他在京城四合院同居時的日子。
初看《白鹿原》,她當時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還問他是不是看過《百年孤獨》?
他回答很乾脆,說《白鹿原》就是受了《百年孤獨》啓發。
然後兩人就新書《白鹿原》和《百年孤獨》討論了好久,直到大半夜才入眠。
盯着第一行字,周詩禾腦海中生出一個疑惑念頭:爲什麼設定是七房女人?
不是六房?不是八房丶九房?
她把書本擱在手心思索了好一會,可最後什麼結果也沒有,算上餘老師,他也才3個女人,和「七」這個字數根本不搭邊。
等等,黃昭儀如今還纏着他嗎?
好像有很久沒見到對方了。
猶記得在京城彩排時,黃昭儀對李恆表達出了強烈愛慕之情,這也是她元旦晚會上,
關注李恆動態的原因。
我爲什麼要關注他?
忽地,周詩禾心頭蹦出這樣一個困惑,她思維凝固,隨即斬斷所有雜念,繼續往下讀。
娶頭房媳婦時他剛剛過十六歲生日。那是西原上鞏家村大戶鞏增榮的頭生女,比他大兩歲她喜愛鋼琴,喜愛讀書,當讀到自己喜歡的書時,她經常愛不釋手,很容易入神。
這一夜,外面又起風了,風很大,還伴隨有雨。
麥穗等了很久纔等來閨蜜。
一進門,周詩禾就歉意說:「看了會書,忘記時間了。」
麥穗隨後問了句:「什麼書?這麼好看?」
周詩禾說:「《百年孤獨》。」
麥穗問:「這書,我記得你看過好多遍了呀。」
周詩禾說:「9遍。」
麥穗有些欽佩,在看書上,她也是逐漸受李恆和閨蜜的影響,才漸漸喜愛上的。以前只會讀課本丶刷題,爲了考試而讀書,很少會有自己的愛好。
周詩禾擡起右手腕,看下錶,「兩點多了,要不要叫醒她們。」
麥穗瞧瞧孫曼寧,又瞧瞧葉寧,「叫醒寧寧吧,她沒喝那麼多酒,應該也快醒了。」
周詩禾伸手搖葉寧,果然沒多久就把葉寧給搖醒了。
葉寧半睜眼,帶着起牀氣問:「幹嘛?」
麥穗說:「寧寧,你幫下我。」
葉寧歪過頭,頓時不滿了:「你男人是人,我就不是人咯?」
說是如此說,葉寧還是爬了起來,稍後一個大力把李恆從麥穗懷裡扯出來,就那樣揹着上了樓。
麥穗和周詩禾互相一眼,驚爲天人,隨後跟了上去。
只是讓三女哭笑不得是,到臥室後,李恆抱着葉寧脖子不鬆手了,嘴裡還突然蹦出一個吃語聲:「宋妤。」
麥穗有點呆,但強迫自己鎮靜,不敢看旁邊的詩禾,怕自己的異樣引起懷疑。
好在葉寧伸手掐了一把李恆臉蛋,打亂了氣氛:「啥子?下雨?老孃知道下雨了呀,
還下好大。話說你叫喚啥,快鬆我開呀,我不是穗穗,別跟我這麼親密好吧。想睡你的是孫曼寧,你找曼寧去。」
麥穗悄悄觀察閨蜜,詩未一臉平靜。
麥穗心裡十分慶幸:還好!還好!李恆喝多了口齒不清。還好!還好!外面下雨了,
她們都聽成了下雨。
怕再出意外,麥穗開了李恆雙手,然後對兩女說:「不早了,你們睡吧,我來照顧他。」
葉寧呼呼地說:「那當然是你照顧他了,誰讓你是他女人呢,嘿嘿。」
說罷,葉寧拉着周詩禾出了臥室,「詩禾,今晚我和你睡。」
周詩禾猶豫。
葉寧立馬舉手保證:「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像過去那樣和你搶被子了啦,我今晚喝了酒,是個乖乖女。」
周詩禾會心一笑:「好。」
待兩女走遠,麥穗低頭看着懷裡的男人,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