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牀,我站在窗前伸展胳膊腿熱身,半空中飄飛的雪花吸引了我的視線!
原來,下雪了,這一隻一隻潔白的小精靈,是什麼時候掙脫了天界的束縛,開始成羣結隊往人間的凡塵俗世,偷偷開溜過來,染白了周圍的一片天地的呢?
也許是被小甜甜的活潑所感染,我突然稚氣大漲,吃着早餐都有些迫不及待,想拉着小丫頭卻玩兒雪。
不過這場雪的到來對於寧家人來說,似乎是喜憂參半,聽說旅社又奇蹟地接了一單生意,昨天晚上去接客的村官大人,因爲客人航班的延誤,以及雪後路滑等狀況,這會兒還不見回家的人影。
寧大媽站在院子外面巴巴地望了半天,再一次失望地回了屋,撣了撣身上的雪花,老人家一面憂心着出門未歸的兒子,一面笑呵呵地安慰我:“小舒別急,這雪一時半會停不了,慢慢吃飽了穿暖了再出去,飽準你耍得盡興!”
寧大伯抽着旱菸轉悠到門口臺階上看了一會兒,也篤定地證實了老伴的判斷,同時,爲兒子擔憂的那道眉頭皺得更深,旱菸袋抽得吧嗒吧嗒直響。
“舒阿姨,我想堆一個很特別很特別的雪人,你說堆什麼好呢?”
小甜甜絞着細嫩的小指頭,小眉頭糾結得皺成一團,貌似這個問題還真把小丫頭給困住了。
我一邊喝粥一邊幫着參考:“要不我們堆只烏龜吧?”
小丫頭立馬否定:“不要,烏龜好醜好矮哦,堆在地上人家都看不見!”
小小年紀就這麼難搞,弄得我還真冥思苦想了好一陣,才總算合了她的心意!
小甜甜聽說我要帶她堆一個高高的美美的新娘子時,小臉立刻笑成了一朵盛開的小花,
一個勁地點頭說好!
跟寧大媽一起把小丫頭包得嚴嚴實實,小小鳥搖身一變肥成了粉色大糉子後,我把棉衣帽子往上一戴,帶上作案工具,領着甜甜跑到院門不遠處的小樹林邊,磨刀霍霍堆雪人造新娘去。
當我用鏟子摧殘完周邊潔白成片的雪,在光榮的勞動中奮鬥得額前冒汗時,一個身材高挑,穿着大裙襬白色婚紗的新娘,就像春天裡拔地而起的竹筍,節節升高到跟我並肩比起個來。
一番勞夠了筋骨的折騰後,我才知道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因爲我的高個子新娘還缺少眉眼頭髮的標誌,而甜甜小丫頭又可憐巴巴地懇求着,要給漂亮新娘子梳頭畫脣。
然後,然後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的我,還得脫掉厚重的棉衣,僅穿着單薄的毛衣舉着這個大粉糉子,給新娘子完成上妝儀式。
偏偏這丫頭小胖手稚嫩得笨拙,分量不輕的大粉糉子舉得我胳膊痠軟小腿打顫,一大一小兩肉團摔倒在新娘的裙襬邊,累得笑噴在地上。
從地上爬起來後,我強撐着被折磨得嚴重缺鈣的老胳膊腿,捻起細碎的紅黑毛線,一點一點安撫被折騰得快哭出淚的新娘子。
大功還未完全告成,我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音,還未轉身,聽到甜甜大聲喊着爸爸。
貼完手裡最後一截黑線,我回頭看過去,小丫頭顛顛地衝到寧國強懷裡,咯咯咯笑得四周一陣脆響。
又一‘咔嚓’聲響起,我看到一個頭戴黑色鴨舌帽,臉上掛着大墨鏡,身穿黑色外套的瘦高個,正單手舉着手機對着我,和我身後的假新娘一陣猛拍。
雪花飛揚,他把手機放到兜裡,隨手丟掉單手舉着的黑色雨傘,幾大步朝我奔過來,扯下掛在上樹枝上的棉衣,像包餃子似的,粗魯地一把給我圍在身上。
“楚承?”
人就在我眼前,他呼出的氣息還縈繞在我身旁,可是還是難以置信。
兩片黑色的大玻璃片擋住了他的眼
睛,我看不到窗戶內的世界,不過從他下沉的嘴角,我已經感覺到了一股陰氣正在蔓延,濃濃地侵到我心裡。
他躲在黑玻璃後面盯了我好一會兒,突然一把將我緊緊箍進懷裡,附在我耳邊咬牙切齒地說:“你可真能跑,逃得這麼遠,沒想到吧?還是沒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偷眼瞄過去,寧大村官跟小甜甜倆早就沒了蹤影,這倆父女是太識趣還是太不仁義了?
也不知道村官大人都聽楚承說了些什麼,竟然使得他沒多過問一個字,把我一個身形單薄的弱女子,丟在寒風飄零雨雪紛飛中,和一隻來路是惡是善尚不明確的猛虎身邊。
“你……你怎麼來了?”我問得戰戰兢兢。
楚承抱着我不肯鬆手,說話的語氣卻跟眼前親熱的姿勢反差忒大。
他用力把我往懷裡一緊,重聲一哼惡狠狠地問:“你說呢?你一聲不吭地跑了這麼久,我能不來把你抓回去嗎?”
我怎麼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拔着四條小腿逃命的兔子,而他鐘楚承,就是那匹齜牙咧嘴的惡狼,狼毛直豎眼冒兇光,緊追在我身後不放手,似乎下一秒就該剝我的皮喝我的血吃我肉,還得把幾根骨頭挑出來當磨牙棒來用。
可是,我都已經加進步伐,輾轉了十個彎九個拐,躲到這旮旯來了,他竟然……
我用力推開他,疑惑地問:“我從來沒跟誰透露過消息,這麼隱秘的地方,你是怎麼找到的?”
如此隱秘的後方根據地,是怎麼被他搜索到的呢?這人的狼爪子到底伸得有多遠啊?
楚承摘下墨鏡掛在胸前,我這才發現他的雙眼滿是紅血絲,原本性感的薄脣上,乾裂得起了皮,瘦長的臉上寫滿了疲憊之色。
他雙手用力緊緊扳着我的雙肩,板着臉沉聲責問:“你還問得出口?你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天嗎?你知道找不到你我心裡有多急嗎?如果我不來找你,你又準備逃多久?是不是打算再消失十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