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能先別哭嗎?”楚承不耐得打斷謝琳琳,旋即又忙揚聲叫我,“舒諾!”
我對人的呼叫充耳不聞,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又沒我的戲分,我留在那兒幹嘛,當觀衆嗎?
走廊上站着一人,擡頭看是我,一臉驚奇和疑惑:“小諾?”
我聞聲擡頭,心裡仰天暗呼:真特麼倒黴!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
謝琳琳?謝遠誠?
還有……李玉芳!謝遠誠的二妻!那個二十多年前插足我家的小三兒!轉正後穩坐正位二十幾年之久的小三!
敢情門口站着的是倆人兒呢?
爲嘛最不願見的人,通通都蹦到了眼前?
看來,此地真是不宜久留,奶奶的,還是趕緊閃人吧!
然後,我淡漠的掃了衣冠楚楚的謝書記,以及零交集的李家小三兒一眼,腦袋微微一揚,腳步從容地奔赴電梯口。
哪知,謝遠誠只在原地愣了兩秒,便鍥而不捨地追到電梯口攔住我:“小諾,爸爸……我有事問你!”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謝遠誠中間那一停頓的緣由,似乎幾天前我指導糾正初見成效。
嗯,似乎,這纔是我跟他之間該有的界線!
他是他,我是我,他姓謝,我姓舒!
可是,就算是這樣客氣有禮不越界,我依然不太想跟他作任何交流!
於是乎,我禮貌疏離地婉拒道:“對不起,我還有事,沒時間也沒興趣聽你發問!”
電梯邊本來就有好幾個人,這會兒又陸陸續續過來兩三個,雖然我的聲音不大,但還是引起了好幾條視線,以至於我跟謝遠誠同時接受着奇奇怪怪的注目禮。
到底是大領導,臉面大於一切,他一臉肅然地掃了一眼周圍後,沒有再過多糾纏,我也就順利地隨衆人進了電梯。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我黨的黨員同志,都像偉大的謝書記這麼執著!
我都已經明確表示沒時間沒興趣,並且當衆讓他差點沒能下得了臺,可人才剛出電梯,大領
導的電話又馬不停蹄地追來了。
可惜,我這人天生冷漠,對這種所謂的執著感動不起來,不當即給他掐斷關機,已經是我所能忍耐的最大極限。
然而,我到底還是低估了書記大人的耐心信心加恆心,待我慢悠悠踱步到車上時,電話已經是響了一遍又一遍,未接電話後面的數字一個一個往上升。
我忍無可忍後,接下免提鍵將電話放到車前面,語帶不屑地問:“到底是天要塌還是地要陷,讓堂堂的謝大書記電話打得這麼急?”
“小諾,你應該還沒有離開醫院,我們找個地方坐不來好好談一談!”
不愧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謝遠誠的情緒控制得相當到位,官味兒十足,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就像是在跟下屬下達命令。
公務纏身的大書記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紆尊降貴走入低層體恤民情,你等還不三叩九拜謝主隆恩?
可惜,這等殊榮——我不需要!
我禁不住冷笑出聲:“我想,我剛纔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沒時間,也沒興趣,既不想跟你所謂的坐下來,更沒覺得跟你有什麼好談!”
他無奈地長長一嘆:“舒諾,我知道,我這個爸爸在你心裡沒有一點地位,你可以不認我,但我不能不管你!”
“你現在說要管我?好像太遲了點吧?”我像是聽了一個比公雞下蛋還離譜的笑話。
謝遠誠無視我一聲冷過一聲的嘲笑,繼續他假模假樣的和風細雨:“我這輩子欠你太多太多,是個嚴重失職的爸爸,你怪我怨我恨我,這些都是我應該承受的,不管你信不信,爸爸一直想要盡其力量彌補,爸爸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這是謝遠誠第一次在我面前,坦然承認他對我有所虧欠,也是他第一次親口承認自己曾嚴重失職的事實。
也不知是那個字不小心戳穿了我的心門,就像裝有催化劑的注射器,出其不意注入到心房最深處,漸漸催生出太多複雜得莫名的情緒。
我咬緊牙關不讓情緒外露,好一會兒才勉力縫補好冷漠的外
衣,披上這層保護色後,我纔敢出手接招。
“你的不打擾,對我來說,便是最好的彌補!”
說完這句話,我擡手拿起電話猛地一按,立馬掐斷通話狀態,妨似一個措手不及,裡面就會蹦出什麼妖魔鬼怪,擊垮罩住我給予我保護的冰塊屋。
因爲不想帶情緒開車上路,所以,我蜷縮在車裡冷靜了許久,大概因爲煩心事太多太多,多得我懶得想懶得思考,索性閉上眼睛放空自己。
直到電話傳來‘嘀嘀’的短信提示音,才把我從虛空的狀態拉回現實。
——小諾,這麼多年來,你雖然性子清清冷冷,但在爸爸心裡,你一直都很懂事很有分寸,不驕不躁內斂沉穩,待人真誠爲人踏實,是個很少讓人操心的好孩子,希望你在鍾楚承這件事上,也能好好地冷靜下來想清楚!
一條不夠,緊接着又補上一條:
——對於鍾楚承這個人,我姑且不做過多評價,相信你自己也有所瞭解。你妹妹已然因爲他變成了這個樣子,爸爸不想你步琳琳的後塵!
想不到,我一個十惡不赦的逆女,在偉大的謝書記口中,竟然還能羅列出優點數條?
真不是一個‘受寵若驚’可形容得了呀!
一個爸爸,一個妹妹,哈哈,眨眼間,太陽光金燦燦,春回大地奼紫嫣紅,好似我突然就親人遍佈大江南北了!
好不諷刺!
‘我——沒有妹妹,更談不上步誰的後塵!’
本着禮尚往來的科學精神,我給謝遠誠回了一條信息作答禮。
計劃着到簡銘哥家飽餐一頓的我,面對滿桌子的可口飯菜,竟然有點味同嚼蠟。
席間,周伯伯突然提起最新播報新聞,正是昨天某路段漏洞事件引發車禍之事。
據報道,在事故中,其中一車上出現一死一重傷昏迷,死者已去,重傷者目前還在搶救中,結果無法預知。
爲了不在周家飯桌上引起騷動,打擾了一家人平靜的晚餐,我在一旁默默的聽着沒插言,心中卻是膽戰心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