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那小國王之言,蘭斯洛特才知王宮花園西側小樹林中的那座高塔出入口是開在了林子之中。
只聽得那小國王又道:“孤王一進去,就見到裡頭有一個人,卻是父王,原來他早知道孤跟在後面。孤見了他,害怕被他責罵,扭過頭就想跑,可惜已經被他抓住了。”
“不過父王竟然沒有生氣,還帶着孤去了個很黑很黑的地方,走了好長的路,裡面好吵,又有水,還有好大好大的一條蛇,有這麼大,你一定沒見過。”他語帶驚歎,向着蘭斯洛特得意道。
說着,就見他雙手張開,朝外比劃,以示那條大蛇有多大,雖然終究比劃不出個所以然來。
蘭斯洛特暗道那條大泥鰍某家何止見過,還是某家親手給宰了的,不過這小國王既是被他老子領着見過那條大蛇了,自是用了什麼方法定了主從之份,難怪卡特琳娜那賊婆娘拿着這小子的尿布,便就肆無忌憚地來坑害某家。
腦中轉着念頭,眼見得這小國王越說越來勁,頗是沒完沒了,他不耐煩起來,心想某家可不是來聽你誇耀的。
只聽得蘭斯洛特道:“那你當時見過那高臺上收放着的寶貝了麼?”
“沒有。”小國王毫不遲疑地道。
蘭斯洛特聽得白眼兒一翻,暗忖這小子他那死鬼老子領他去的時候,想來寶貝應該是還在那兒,是此後才失去了,於是直言問道:“那裡頭放着的聖盃不見了,是被你老子後來藏到別處地兒去了麼?”
“不知道啊。”小國王答道。
蘭斯洛特見這小子還是一問三不知的模樣,不由氣餒,只道那座聖盃難道真的是與自家無緣麼?
卡特琳娜在門邊凝神細聽,雖然蘭斯洛特壓低了聲音來說話,也帶得那小國王輕聲細氣地言語,但她還是聽了個清楚明白,蘭斯洛特果然是在詢問那聖盃“琉璃金盞”的下落,只是那兩人囉哩叭嗦半晌,她愣是沒聽着半點兒有用的訊息,不由得好生失望。
蘭斯洛特不甘心,對那小國王道:“你再仔細的想想,你老子當真沒有跟你說過甚麼有關那寶貝的隻言片語麼?”
那小國王皺着眉頭努力思索了一下,卻對蘭某人問道:“那究竟是個什麼寶貝?好玩兒麼?”
你孃的!不對,是你老子的!你問某家,某家還想問你呢!蘭斯洛特惱,心道看來是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了,真是浪費某家的時間。面露無奈,當下起身,便待拂袖離去。
那小國王見狀,問道:“彈鳥賊,你要走了麼?”
蘭斯洛特反問道:“你小子啥也不知道,某家不走還呆在這兒作甚麼?”
“那好,你等孤一下,孤收拾東西。”那小國王道。
說着他跳下了地來,在牀邊櫃上取過幾件木雕木偶之類的玩物,想了想,又去尋了幾件衣裳,抱在手裡,始走至蘭斯洛特身邊,擡頭望着蘭某人道:“我們走吧。”
蘭斯洛特低頭瞧着他,眨了眨眼睛,道:“走?去哪兒?”
“當然是跟你一塊兒出宮去玩兒了,還能去哪兒?!”小國王道。
蘭斯洛特點了點頭,道:“唔,外面的世界確實很精彩。”見那小國王臉上升起高興嚮往的神色,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外面的世界實在太危險了,某家覺得你小子還是乖乖地待在王宮裡比較安全,這可是爲了你好。好了、好了,後會有期。”言畢,他轉身舉步,朝門口行去。
那小國王如何肯依,連忙幾步趕將上去,一把揪住蘭斯洛特的褲子,急道:“可是你答應過帶孤出宮去玩兒的呀,這可是你第二次答應了。”
蘭斯洛特把自家的褲子從那小國王手裡掙出,敷衍道:“下次,下次有機會某家一定帶你去。”
那小國王又一把扯住了他的褲子,叫道:“不行!你這個大騙子!你走了就不回來了,你現在就帶孤去。”
蘭斯洛特不耐道:“你小子煩不煩,都說下次再說了。況且你小子啥都不知道,累得某家費了大半夜的功夫跟你扯淡,大老爺我現在要回去睡覺了。”蘭某人一把拂開小國王的手,自顧便走。
那小國王都快把肺給氣炸了,心下一個委屈,眼眶溼潤,卻倔強地不肯掉下淚來,怕叫那天殺的彈鳥賊看了笑話。
小國王站在原地,恨恨地看着蘭斯洛特往外走,心下里不住地咒罵,忽地腦中靈光一閃,一拍額頭,道:“噢,孤想起來了,父王死掉前跟孤說要去找那誰,想辦法把甚麼東西給弄回來。”
他話音未落,眼前陡然一花,出現了一張大臉,臉上笑眯眯的,十分善意,瞧來卻是萬分的可惡,不是蘭某人還有哪個。
蘭斯洛特一聽小國王這話,呼一下,已然轉身躍至那小國王面前,兼且蹲下了身,他把雙手扶着小國王的肩頭道:“好娃娃,乖娃娃,快,快跟某家說說,你那死鬼老子都跟你說了些啥兒?”
蘭某人這一手變臉的功夫簡直是臻至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前一瞬還滿面的懊煩,下一刻已然盡是呵哄討好之色,只瞧得周遭一衆人等分是無語,紛紛將這廝好生鄙視了一番。
“孤爲什麼要告訴你?!”那小國王叫道。
他倆此時已經忘了要壓低聲音說話,邊上的人聽得那小國王的言語,無不是內中贊同,就連卡特琳娜這明明期望小國王說將出來的人,也爲他感到不忿。
卡特琳娜暗道這個蘭大騙子出爾反爾,本屬常事,忒也無恥。但欺騙大人便也罷了,卻連對個小娃娃也這般言而無信,誑賴了一次又一次,簡直就是個混球!
當下她更是生出了敵愾之心,只盼這小鬼不要告訴他蘭某人才好。雖然如此一來她現下便聽不着,但即知曉了有這麼個線索,等蘭斯洛特空手而回,過後來她親自來問豈非更妙?
屆時蘭斯洛特不知而她卻知曉了,那座聖盃可就妥妥地落到她的手裡了,因而現下里只盼那小國王嘴巴再硬些兒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