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那名聖堂騎士對赫羅維克道:“大人,咱們騎的戰馬雖然比不上那等日行千里的神駒,但亦都是一等一的良種,腳力非凡,那幫賊子便是跑得再快,卻須快不得咱們的馬去,相信已是距之不遠矣,稍後定能追上,大人無須多慮。”
赫羅維克搖了搖頭,道:“你等也是領教過蘭斯洛特等人的厲害了,不說蘭斯洛特那廝、卡特琳娜與那個老頭兒,那與我齊名的‘傭兵之王’布雷克便非是好相與的主,還有那位喚作帕拉斯的女子,恐怕這天下間再找不出一人能夠勝得過她手中之劍。”
“那五人每一個都是當今之世一等一的高手,更遑論五人合力,簡直是天下無敵,即使我有你等助陣,亦實在難言勝算,不由得我不慮。”
“這五名高手功力卓絕,腳力全然不下於日行千里的神駒,我等追趕了如許之久,連個影子尚且沒曾看着,可見一斑。”
“我只憂這般下去,幾時才能追趕得上,恐怕其等出離國界,逃到了哥魯唐尼公國去,爲我力所不達、鞭長莫及處,徒之奈何。”
那名聖堂騎士道:“大人,我等一直沿着大道追揖,卻是忽略了小路,興許其等是棄了大道,別走蹊徑呢。”
赫羅維克微微頷首,道:“卻不無此可能。”說着,把手往道旁小路一指,當機立斷,敕令道:“你領半數人馬往小路上去,若追上蘭斯洛特等人,切記不可輕舉妄動,放煙火爲訊,待我來時再做計較。”
“遵命!”那名聖堂騎士肅然應諾。
當下數百人的騎兵隊伍再度開動,且兩相分流,一半人馬隨赫羅維克仍沿着山道飛馳狂奔,而另一半人馬則朝道旁一折,離了山道,轉往小路去也。
……
數日之後,赫羅維克的人馬在一座小山坡上勒停,止步不前,而分流出去的半數聖堂騎士和士卒亦已匯合。
放眼望去,那坡下平原遼闊,坦坦蕩蕩,無有絲毫的林木山石障礙遮掩,遠端隱隱可見得城池的輪廓。
前方那片平原赫羅維克是再熟悉也不過了,只因他曾在此率兵同哥魯唐尼公國的軍隊交戰了無數次,又豈能不熟悉。
正皺眉凝望,身旁一名聖堂騎士出聲對赫羅維克道:“大人,前方乃是哥魯唐尼公國地界,我等卻不好公然越穿、再往前去了,只怕被視爲侵略之舉,引得彼軍來伐。眼下我等不過數百人衆,實在不宜貿進。”
“我自省得。”赫羅維克道:“可惜究是來晚了一步,讓蘭斯洛特等人逃進了哥魯唐尼公國去矣。只是眼見蘭斯洛特逍遙法外,念及那廝洋洋得意的可恨模樣,甚不甘心也。”
那名聖堂騎士道:“大人,我等雖不好公然越過國界,但亦不妨派人喬裝打扮,潛入哥魯唐尼公國,追尋其等的下落。”
赫羅維克道:“前年我發動潛伏於各國的密探,也未能發現得蘭斯洛特和卡特琳娜的形影。若非此回其等在我格瑞德現身,穿城過鎮之時也鬧出點兒動靜,根本難以找着。怕是其等此去又再銷聲匿跡,似泥牛入海,無從覓矣。”
那名聖堂騎士道:“大人勿憂,此一回卻與之前有大大的不同。”
“哦?!”赫羅維克問道:“有何不同?”
那名聖堂騎士遂道:“前一回便若大海撈針,渺渺茫茫,無從着手。而此回至少明瞭其等大體去向,只在哥魯唐尼一國,之於天下,湖海之別,雖也不小,但湖裡撈針總也易於海里撈針。”
聞言,赫羅維克微微頷首,道:“倒是此理。”
那名聖堂騎士接着道:“我等派人潛入哥魯唐尼公國境內,再有我國密探細作相幫,搜尋其等的下落想來並非難事,當不虞其等消失了行蹤去。”
“也只有如此了。”赫羅維克即吩咐道:“速速派人去辦,一旦有消息,馬上來報。”
“是。”那名聖堂騎士於馬上撫胸欠身,旋即驅使胯下坐騎移足後退,退開一旁。
赫羅維克又自朝遠端地平線上的城郭望視了一小會兒,忽而向左一扯繮繩,撥轉馬頭,再是把繮繩一抖,雙腿一夾馬腹,斥喝一聲,道:“駕!”只見得他胯下的戰馬登時撒開四蹄,竄將出去,奔下山坡。
一股風兒幽幽吹來,彷彿這片戰場上戰死的亡靈嗚嗚鳴泣,那數百騎聖堂騎士和士卒早如離弦之箭,紛紛轉頭從山坡上狂奔衝下,馬蹄踐地,隆隆聲裡,似流水瀉地,捲起煙塵滾滾,緊隨赫羅維克之後,飛馳而去。
此一帶是格瑞德王國和哥魯唐尼公國兩兵交接的前線地帶,赫羅維克率領數百騎一路無話,俄頃,格瑞德王國的大軍駐地已然遙遙在望。
只見得一座城堡聳立於平地之上,若一頭巨獸雄踞,仔細一瞧,城牆上傷痕累累,有箭、矛、斧、鉞、刀、槍、劍、戟各類兵器劈砍刺鑿之痕跡。
那牆體色作暗紅,實乃是沐浴了無數的鮮血,經年累月的侵染,方成了這般顏色。即使戰後已做了灑洗,可人旦一靠近,鼻間彷彿仍能嗅得陣陣血腥氣息。
數百騎兵隊伍駛來,聲勢也自不小。而視線所及的遠處煙塵方起,城牆上站崗的士卒一早已然發覺,鳴鏑示警,其餘士卒立時打點精神,紛紛嚴陣以待。
須臾赫羅維克率衆奔馳至數百丈外,城牆上有那眼尖的士卒透過煙塵,瞧出來者非敵,乃是自家的統帥,不由出聲喊道:“是大人,大人回來了!”
立時有那小統領模樣的士卒揚聲喝道:“快!快開城門,迎接大人!”語聲落下,幾名士卒急急忙轉動絞盤,放下吊橋,架於護城河上,隨後城堡閘門緩緩升起,大門洞開。
赫羅維克馬不停蹄,數百騎轟隆隆奔至城外,漸漸放緩了行速,就見得一些個聖堂騎士和士卒稍稍落後得些兒,使隊伍拉長,不致擁擠堆撞。
而後數百騎兵隊伍踏上吊橋,越過護城河溝,一溜煙衝進了城門洞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