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夫人道:“既然蘭斯洛特和卡特琳娜等一幫賊子皆是聰慧之輩,咱們正該借用其等的智慧。”
“想來其等一定不會辜負我的期望,特別是蘭斯洛特那個惡賊,一定會解開三樣寶物的隱秘,得到‘不死秘藥’的線索。咱們只消加派人手,暗中盯緊了,其等自然便會循着線索的指引,帶領咱們找到‘不死秘藥’的所在。”
“咱們大可以給他們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待得其等找到‘不死秘藥’的那一刻,咱們再行發難,一舉將那‘不死秘藥’奪取過來,又何必千辛萬苦地去奪取三樣寶物呢?!”
赫羅維克頷首道:“言之有理。”
瑪麗夫人道:“因此,咱們非但不去奪取其等手裡的寶物,還要着人暗中保護其等,以防有別個心懷覬覦之輩,妄圖染指。”
赫羅維克聽着,不由一笑,叫瑪麗夫人見了,問道:“爵士,您又笑甚麼,可是我說的有甚不對麼?”
“不。”赫羅維克搖搖頭,道:“我知你深恨蘭斯洛特和卡特琳娜二人,沒想到卻反要派人保護他們,真是世事難料。”
“恨!我當然恨蘭斯洛特和卡特琳娜那兩個惡賊,我只恨不得扒了他們的皮,抽了他們的筋,啃了他們的骨頭,吃了他們的心!”瑪麗夫人道:“但是在‘不死秘藥’到手之前,卻不是殺他們的時候,所以我要他們好好地活着,千萬不能夠死在別人的手裡。”
“更何況那兩個惡賊害我如此,只是一刀將他們給宰了,那也太便宜他們了。我要讓他們費盡心機,卻終於竹籃打水一場空,白歡喜一場。”
赫羅維克無話可說,他心下里實則還是相當欣賞蘭斯洛特其人的,只是由於瑪麗夫人的緣故,方纔爲仇,可惜是敵非友。
不過雙方雖則爲敵,但常言道的好,最熟悉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敵人。正所謂千金易得,知己難求,因而赫羅維克對蘭斯洛特的觀感是相當的複雜,端的是又愛又恨。
當然了,恨雖恨矣,但瑪麗夫人雖則容貌毀去,畢竟性命猶在,總體而言,赫羅維克對於蘭斯洛特究是欣賞多過於怨恨。
他也不忍看心愛的女人一門心思只爲仇怨,忍不住還是出聲勸解道:“瑪麗,如能夠得到‘不死秘藥’,令你的容顏恢復如初,不若便不要再去尋蘭斯洛特等人的麻煩了吧。”
“不行!”瑪麗夫人登時尖叫道:“難道我的臉變回原來的樣子,就可以當作這份痛苦從未有遭受過麼?我一定要讓那兩個狗男女生不如死,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瑪麗夫人深恨蘭斯洛特和卡特琳娜,不僅僅是因爲二人毀了她的容貌,更深一層,還有因蘭斯洛特曾經對她那顛倒衆生的魅惑不爲所動的憎恨。試問全天底下的男人都爲她而瘋狂、着迷,就連“天下第一大騎士”赫羅維克亦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底,卻獨獨有一個蘭斯洛特例外,叫她如何甘心?!
還有卡特琳娜那個小賤人,又有哪一點兒比得上她,卻偏生能得蘭斯洛特的歡心,自是令她嫉恨欲狂。
得不到的東西,瑪麗夫人就要將之毀去,她要毀掉蘭斯洛特,連同其小情人卡特琳娜,把這對狗男女一塊兒毀掉。
女人心,是海底針。赫羅維克知道瑪麗夫人心裡怨大仇深,可並不全然瞭解她內心中真正的想法。他也明白再如何勸解,也是無用,只是難道當真非得要殺了蘭斯洛特和卡特琳娜二人才罷休麼?
可就算能夠殺得了蘭斯洛特和卡特琳娜,卻也會有那布雷克、帕拉斯和那老頭兒,乃至其等的一干親朋好友前來尋自己和瑪麗復仇,端是個冤冤相報、無休無止的結果,顯然罷休不了。
赫羅維克對面前這心愛的女人不由又是無奈,又是心疼憐惜。
英雄赫羅維克毫無疑問是男人中的男人,但男人中的男人到底也還是個男人,而瑪麗夫人最懂男人的心,她當然也明白赫羅維克心中的糾結猶豫,煩惱憂愁。
她知道蘭斯洛特雖然是個賊,雖然天生就與赫羅維克這個官兵不對付,二人也有不愉快,但卻並不妨礙赫羅維克對於蘭斯洛特的欣賞,青睞有加,甚至於佩服。
毫無疑問,蘭斯洛特的武藝高超,智謀過人,灑脫不羈,人物風流,令女子愛慕,掰彎直男。如不是因她之故,如有可能,相比起同蘭斯洛特爭鬥廝殺,你死我活,赫羅維克更希望與之盡棄前嫌,化敵爲友,把酒言歡,縱論古今之英雄,笑談風雲之變幻。
瑪麗夫人知道就算現下里蘭斯洛特被赫羅維克拿劍架在脖子上,只怕赫羅維克也會下不了手殺他。非是赫羅維克心慈手軟,而是出於惺惺相惜之情,即令對方是殺父殺母、不共戴天的大仇人,或基於此念,也不忍就下手。
男人便是這麼奇怪的動物,特別是這些個英雄豪傑,所謂男人中的男人,更是奇怪。只是瑪麗夫人卻未想女人在男人的眼中,又何嘗不是奇怪的動物,難以捉摸,特別是似她這等女人中的女人,更加奇怪之極,怕就連神明亦也捉摸不透。
爲了堅定赫羅維克之心,瑪麗夫人嬌聲道:“爵士,只要有了‘不死秘藥’,我的臉一定可以恢復原樣。”稍是一頓聲,又道:“且屆時咱們倆一塊兒服下‘不死秘藥’,那麼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咱們倆就永永遠遠都能夠在一起了。”
赫羅維克道:“若然如此,屆時待得陛下和王后安定內政,國事無憂,咱們便尋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耕田織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生得此,夫復何求!”
瑪麗夫人似乎對赫羅維克所描述的畫面嚮往非常,偎入他懷中,輕聲道:“希望那一天快點兒到來纔好。”只是瞧她閃動的眼光,卻顯是言不由衷。
瑪麗夫人暗想開玩笑,有了永恆的生命,怎能不享受永恆的榮華富貴,憑的去當賤民、泥腿子?!說不得屆時把那小國王和老王后趕下臺,取而代之,再來個一統天下,也建一個“艾特納爾”。
她已經在盤算着屆時如何說服,乃至於逼迫赫羅維克助她行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