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誤得甚麼時候?”卡特琳娜道:“你手腳麻利些兒不就成了麼?”
蘭斯洛特道:“你那其一顯然不好,鬧出來的動靜太大,咱們只擇其二。不過你也是行家了,光這踩點一項,便頗費時間,打聽得富貴人家所在,摸清宅邸構造、成員詳細、守備情形,哪樣不花功夫?”
“這些少說也得個三五日時間,多的十天半月,也是可能,準備萬全,方纔能夠出入無間,來無影兮去無蹤,神不知而鬼不覺。”
“想某家又沒得那三頭六臂,分身乏術,哪裡比得上咱們大夥兒分頭行事來得迅快,你把諸事全推與某家,這不是耽誤時候麼?!”
幾人談的是那等見不得光的勾當,帕拉斯和布雷克自不願參與,因而才然只是在旁悶聲不言語。
這會兒聽得蘭斯洛特的說話,布雷克出聲道:“蘭斯洛特兄弟所說亦不無道理。”他又不是個頑固死板、不知變通的主兒,遂道:“這樣,咱們也都幫着準備一二,只是那入室行竊的勾當,卻恕我委實做之不來。”
“行、行、行!”蘭斯洛特道:“你們個個都是頂天立地、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漢,某家是那偷雞摸狗的賊,入室行竊的下流勾當只有某家和這賊婆娘做的來。”
卡特琳娜不滿道:“你自個兒下流,扯上老孃做甚麼?!”
蘭斯洛特笑道:“嘻嘻,咱們可是同行,一條道上的,某家往下流,莫非你還往上流不成?!”
卡特琳娜啐了他一口,斥道:“你卻還與我在此扯談磨蹭,還不快去幹活兒,小心老孃使鞭子抽你!”
蘭斯洛特心下里暗罵一聲,面上卻依然笑意吟吟,不作惱色,只見得他把眼往四下裡一摟,回眼便道:“其時也不必去‘借’,你信不信以某家的魅力,只消往這街上隨便攔下一人來,其莫說是一艘船了,就算把整副身家財產都予了某家,斷也無有二話。”
卡特琳娜道:“老孃豈不知你慣吃軟飯,定是發現了哪個穿金戴銀的富貴婆娘,要仗着那看着還算過得去的小白臉與花言巧語,將之坑騙。”說着,扭過頭秋波盈動,往人羣裡找尋。
只是卡特琳娜美眸流轉,卻並未發現遠近人羣裡有她所說的穿金戴銀的富貴婆娘在,於是回頭來瞧蘭某人。
蘭斯洛特笑道:“這樣,咱們打個賭,某家隨便找個人來,就可令其把那船隻相送,船員僱傭,一切都替咱們置辦得妥妥當當。”略是一頓聲,又道:“若然辦得到,你便把解藥予某家,如何?”
“老孃又非沒事閒得慌,幹嘛與你打賭?!”卡特琳娜道:“再說了,你辦得到解藥予你,但你若辦不到呢,老孃又沒甚好處。”
“那你想要甚麼好處?”蘭斯洛特道。
“老孃答應與你作賭了麼?”卡特琳娜不答反問道。
“未有。”蘭斯洛特搖搖頭道。
“那便是了。”卡特琳娜道:“老孃啥也不要,只要你儘快把船和人給弄來。咱們的時間可寶貴的很,沒功夫與你打賭消遣。”
“不要這麼說嘛。”蘭斯洛特道:“某家這兒可多的是好處,某家這些年勤懇作業,這手頭上可多的是寶貝,你就不想要嗎?”
“你道老孃不知你是個不留隔夜財的主兒,寶貝似流水過手,來得快,去得也快。”卡特琳娜道。
蘭斯洛特道:“就不興某家留着幾件珍稀的麼?!”
卡特琳娜道:“你的寶貝比得上‘不死秘藥’否?”
蘭斯洛特語結,轉而又道:“還有啊,像甚麼經世治國之道,軍陣攻防韜略,某家略知一二;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醫相星卜,機關術數,皆有涉獵;土木水利,農牧漁獵,行商買賣,亦是粗通。某家這裡的本事可多了去了,你就不想學嗎?”
卡特琳娜笑道:“你卻還少說了幾樣本事。”
“甚麼?”蘭斯洛特道。
“坑蒙拐騙,巧舌如簧,撒潑放刁,勾引良家,鐵打的臉皮,抹油的腳底,黢黑的心肝兒,奸猾的肚腸溜。抖一抖,無恥外冒,顫一顫,整一流膿的壞蛋。”卡特琳娜搖頭晃腦道。
蘭斯洛特眨眨眼,張口欲言,卡特琳娜即又道:“況老孃一介女子,既不爲官,又不領兵打仗,要那經世治國之道、軍陣攻防韜略何用?”
“至於其他亂七八糟的本事,你有那個興趣教,老孃可也沒得那個興趣、也沒那個閒功夫去學。”
蘭斯洛特道:“你便是如此的不學無術,方纔走上了歪路。”
卡特琳娜冷笑道:“你倒是學而有術,一堆的本事,不也是走上了歪路麼?!”
蘭斯洛特吃她擠兌,無言以對,知這娘兒們說之不動,蘭某人也罷了心思,自顧往那人羣裡走去。
老卡特喊道:“喂!賊小子,哪裡去?”
蘭斯洛特頭也未回道:“自是取錢了,還能夠去哪兒?”只見得蘭某人分開行人,徑直走到一名中年男子的身後。
那名中年男子正領着兩名僱從,在一堆貨物跟前察看。蘭斯洛特走近其背後,那兩名僱從各將一臂橫伸,先就將他給攔下,其中一名僱從斥道:“做甚麼的?”。
蘭斯洛特住步,也不理那兩名僱從,自顧對面前的那名中年男子喝道:“大膽弗倫迪,竟敢勾結蘭斯洛特,興風作浪,枉顧王法,你可知罪?!”
那名中年男子聞言一震,回過身來,滿面歡喜,不見惱色,卻正是那蘭斯洛特在格瑞德王國都城艾威瑞斯所結識的男爵弗倫迪。
弗倫迪一見蘭斯洛特,喜不自勝,撥開那兩名僱從的手臂,張開雙手予蘭某人一個環抱,哈哈大笑,道:“好兄弟!別來無恙否?”
蘭斯洛特道:“某家還以爲你這小配角再沒有登場的機會了呢。”
“兄弟依然是如此的風趣。”弗倫迪鬆了臂膀,扶住蘭斯洛特的胳膊,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一別經年,已是數捲過去,兄弟你仍是光彩照人。見兄弟你安好,爲兄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