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商人聽得布雷克未曾同來,頓時鬆了口氣兒。那晚布雷克神威凜凜,殺得他們一干好手屁滾尿流,可怖如廝,着實令他畢生難忘,每每於睡夢中驚醒,生怕那布雷克追來。
老卡特的武功自是高強,可是布雷克的光芒着實耀眼之極,將他掩蓋了下去。中年商人當時倒並未多注意這個糟老頭兒,那矮子戍卒、刀疤臉傭兵、玻璃大爺亦是一般。
老卡特話音甫落,只見得那矮子戍卒已然奔近,哇呀呀一聲叫嚷,把劍朝他砍來。卻是這矮子戍卒聽着老卡特的聲音,正是先前暗中找茬兒之人,心下惱怒,便即出手。
老卡特見其一劍砍來,當下一振臂腕,但聞一聲清鳴,手中長劍倏化銀光,朝矮子戍卒面門點去。
那矮子戍卒驟然一驚,訝於這劍光的迅快犀利,他有所感覺,只怕自家的劍鋒還沒碰到那老頭兒的衣角,面門便已中劍,且倒似是自家把臉給湊上去一般。於是也不及細想,他連忙按下攻勢,鋒刃一換,橫截來劍。
不曾想老卡特一劍過去,見逼得矮子戍卒收招回防,立時腕部一抖,劍身一震,實招化虛,劍光移轉,一下刺在了矮子戍卒握劍的手腕處。
“嗆啷”一聲,矮子戍卒手上受疼,不由一鬆,長劍墜地。他面色一變,暗叫不好,當即就待撤走,可惜爲時已晚,老卡特劍勢來去變幻,一中其腕,登時回閃。
此時矮子戍卒失卻長劍,面門大開,而劍尖再現眼前,寒光凝練,虛招又復化實,徑直點下,他忙不迭伸臂去擋,但其勢委實太快,只覺眉心一疼,隨即意識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餘人只見得老卡特一劍刺出,輕描淡寫間,便就將這囂張的矮子給了結了,亦也吃驚不小。奇異於這糟老頭兒不過與那矮子相彷彿的身量,年紀更是大得多,老胳膊老腿兒的,憑的厲害。
瞥眼一瞧那矮子躺在地上的身子,其兩眼兀自圓睜,眉心殷紅一孔,劍刃雖未全然貫入,但其腦殼裡的仁兒想必早就被殺意劍氣損壞,絕了運轉,自然死得不能再死。
那中年商人、刀疤臉傭兵和那位玻璃大爺這才警覺起來,能與布雷克聯手對敵而不拖後腿的人,又豈是一般角色?!
老卡特指了指那年輕的詩人道:“你小子一口一個糟老頭兒,又罵老子陰損歹毒,看老子不把你龜兒子的屁股給踹爛!”
年輕的詩人道:“踹得、踹得!卡特大叔,您快些兒把他們都收拾了,我一準把屁股洗乾淨、翹着,準備好嘍,任您老人家踹個夠!”
“我呸!你孃的賤骨頭!”老卡特罵了一句,轉而對那中年商人道:“喂,爾等背後是誰人主使?快快從實招來,老子還能給爾等一個痛快。”
那中年商人還未答話,年輕的詩人已是嚷道:“喂、喂、喂!糟老頭兒……呃……不對、不對,卡特大叔,哪有人這般問話的?!”他又對那中年商人道:“你們放心,只要你們供述出來幕後的主使、據點,卡特大叔一定會讓你們平安離開的。”
老卡特聽了,“嗤”的一聲笑,鄙視道:“你這龜兒子真是天真得交關,蠢到姥姥家了,這些傢伙若不是服過毒藥,亦或者是其他的甚麼手段,性命操諸人手,又豈會乖乖的聽命行事?”
“想讓這些龜兒子背主,本是門兒都沒有,但他們辦砸了事兒,就算回去了也得不到解藥。同樣是死,毒發身亡亦或是其他的甚麼手段發作的話,那是苦楚之極,反而老子卻能給他們來一個痛快!”
年輕的詩人一噎,心想也是,但如此一來,自家可就危險了,這糟老頭兒胡來得很,可不能指望着他來救命。
那中年商人冷笑一聲,反手把短刀指住年輕詩人的咽喉,道:“活得一時是一時,況且主人仁慈,知悉原委,定然不會怪罪我等。”頓了頓,又道:“你這老兒可莫要亂動,否則,便送這小子下地獄去。”
說着,中年商人便朝那刀疤臉傭兵和玻璃大爺二人使了個眼色,那刀疤臉傭兵和玻璃大爺會意,當下提着刀劍,緩緩朝老卡特逼去。
只見得老卡特左手拿小指挖了挖鼻孔,道:“殺吧、殺吧,反正是個人都要死,現在死將來死,被你殺死還是病死老死,早死晚死都是個死,你能給他送終,那是再好也不過了。”
年輕的詩人聽得氣憤至極,破口罵道:“你個老烏龜!對同伴過河拆橋,見死不救,憑的不講義氣!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麼?!”
老卡特滿臉不在乎,道:“誰說老子不講義氣了,你看你以後老了,身子癱了,躺在牀上動彈不得,目光呆滯,神智癡迷,口歪流涎,屎尿失禁,任人擺佈,尊嚴全失,死得是無有半分人樣兒。”
“而你現在死了,起碼體體面面,更是爲了除惡揚善,世人一定會牢記你的義舉,你的美名將爲後人所傳頌,老子是在幫你。”
年輕的詩人罵了一句道:“你個老王八!怎的不見你癱了?!”他轉頭對中年商人道:“我跟你說,這老烏龜臉皮極厚,又矮又醜不說,還從來不洗澡,身上能搓下一層泥來。口臭身臭腳更臭,放個屁,方圓十里,人畜絕跡。活他孃的該一輩子光棍,討不着婆娘,上妓院嫖娼都遭人嫌棄……”
老卡特聽着自家短處被揭,氣得哇哇大叫,那刀疤臉傭兵和玻璃大爺見得有機可乘,當即欺近前去,一斬雙腳,一刺肚腹,刀劍齊往站在櫃檯上的老卡特遞去。
就見得老卡特低頭怒視二人,小指一屈,拇指一扣,再是一彈,一物呼一下射出,正中那位玻璃大爺叱喝張開的大口,徑直射進其咽喉內裡。
那玻璃大爺尚來不及反應,喉頭一動,已不由嚥了咽,將來物吞下,受此變故,他手上斬腳的刀招亦稍稍一滯。老卡特立馬見機起腳,登將來刀踢偏,那鋒刃一轉,轉而便朝一旁的刀疤臉傭兵攔胸橫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