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確定了之後要去扎雷歿提斯,艾薩拉決定從現在開始做準備。
作爲一名至高無上的女王和一名至高無上的施法者,艾薩拉很懂得凡事預則立的道理,她需要儘可能的爲前往初誕者聖墓的遠行留出足夠的精力,並打算在解決德納修斯大帝那個野心家的同時,把自己手頭目前還在繼續的研究都儘快結束掉。
迪亞克姆告訴她,初誕者的“密文系統”是造物主獨有的力量,據說那些神奇的密文中囊括着初誕者塑造現實的偉力。
然而,初誕者的密文是一套“自我加密”的體系,它們只會對那些“有資格”的靈魂開放自己的奧義。
這意味着,艾薩拉必須保證自己在真正接觸到初誕者密文時一定要在最完美的狀態中。
她這樣的施法者顯然很懂,在很多時候,與偉力的接觸機會只有那麼一次。
錯過了可就真的不會再有了。
不過在艾薩拉回到自己位於這個喧鬧又有生活氣息的掮靈集市的“寢宮”時,正好看到自己的皇家內務官威·娜莉在安慰自己的魔劍
呃,這句話光是說出來就感覺有點“神經病文學”的感覺了。
但事實就是,蕾茉妮婭這把魔劍有自己的神奇能力,她在必要的時候是真的可以化身爲“劍娘”,自己握着自己戰鬥的。
不過,魔劍自打跟了艾薩拉之後,除非必要,否則她很少會以劍孃的姿態出現,這似乎代表着魔劍在內心深處存在的牴觸與反抗。
女王能感受到,但她選擇不管。
她相信自己的魅力可以征服萬物,區區一把魔劍而已,遲早會歸心的。
不過艾薩拉也知道蕾茉妮婭確實被德納修斯給“養壞”了,這把魔劍性情暴戾,在戰鬥中表現的就和一個嗜血瘋子一樣,雖然破壞力確實驚人,但並不符合艾薩拉女王的“高級審美”。
這段時間,艾薩拉一直在嘗試着把這魔劍走歪的性格扭過來。
可惜收效甚微。
蕾茉妮婭會在表面上佯做服從,並按照艾薩拉的要求行宮廷禮儀,但私下裡她依然是原本那副“紋身喝酒打架小太妹”的糟糕樣子。
這是在“抗拒改造”啊!
這要是放在艾薩拉之前的性格,早就把這桀驁不馴的魔劍拿去回爐重造了,但還是那句話,女王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接下來她如果要重建自己的帝國,那麼就必須適應“節衣縮食”的狀態。
任何有價值之物都必須被妥善使用,這就是爲什麼魔劍還沒有被艾薩拉親手融掉的原因。
但能看到蕾茉妮婭哭的這麼悽慘還真是罕見,在女王詫異的注視中,自己的魔劍以劍孃的形態趴在威·娜莉懷裡,哭哭啼啼又在叫罵着什麼。
真是失態!
女王如此想着,隨後假裝自己對這破事很感興趣的上前,輕聲詢問道:
“她怎麼了?”
皇家內務官威·娜莉立刻將自己瞭解到的消息添油加醋後告訴給了自己目前效忠的女王,艾薩拉在聽說了德納修斯大帝即將擁有新的佩劍時,立刻就意識到了這絕對是迪亞克姆的“陰謀”。
但她並未聲張,而是帶着憐憫的語氣說:
“原來是被拋棄了呀,真可憐。”
女王伸出手,溫柔的撫摸着劍娘哭哭啼啼時的長髮。
她溫聲說: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在佯做服從,蕾茉妮婭,哪怕我用自己對統御之力的研究成果修改了你的認知,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是德納修斯的靈魂利刃,你與祂擁有着存在性的連接,這份連接足以讓你在我的訓導下繼續維持你的理智。
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尋找機會脫離我的控制。
你想要回到德納修斯大帝手中,你認爲那纔是你的歸宿。
啊,多麼讓人感動的忠誠啊。
德納修斯是國王,我也是。
德納修斯希望得到這樣的忠誠,我也一樣。
因此我並未指出這一點,而是任由你在過去和現在的夾縫中痛苦求存,我相信時間的力量足以讓你意識到誰纔是你最完美的主人。
因此,我會說爲什麼要被這樣一次意外打破心中寶貴的堅持呢?”
“嗯?”
哭的悽慘的魔劍仰起頭,抽泣着看着自己的女主人。
她無法理解艾薩拉的意思,女王則從威·娜莉手中接過手帕,溫柔的爲魔劍擦拭那血紅的淚水,她輕聲說:
“你難道就沒懷疑過,這次偶遇僅僅是一場別有用心的陰謀嗎?爲什麼會那麼巧,在你保養自己的同時,那個效忠於德納修斯大帝的奇怪傢伙會帶着新劍的劍胚出現在你眼前?
這種事難道不該被保密嗎?
因此,我可以斷定,這只是一場陰謀!
或許是你曾經在溫西爾得罪過的傢伙們意識到了你的失蹤,於是它們打算用新的魔劍進獻給德納修斯大帝,以取代你的位置。
你告訴過我,雷文德斯是一個充斥着陰謀的地方,這樣的事大概率會發生。
因此,我勸你對德納修斯大帝有點信心。”
女王拍了拍蕾茉妮婭的腦袋,說:
“這樣吧,先不要急着做決定,沒準你的前主人還在一心渴望等待你的迴歸呢。
咱們要眼見爲實!
你看,德納修斯大帝是雷文德斯之主,祂是真正的死亡永恆者,沒有任何人可以強迫祂取用那新的魔劍。
這意味着,即便那些陰謀家將新的魔劍送上,如果祂還在等待你回家,那麼祂絕對不會使用那新劍,但如果祂迫不及待的取用了新的魔劍,就意味着”
“不會的!”
這一刻的蕾茉妮婭就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她大聲說:
“德納修斯那個狗東西不會那麼做,祂肯定還在等着我回家,只有我纔是那個狗東西唯一的靈魂伴侶.啊,這惡毒的認知修改,我不能用‘狗東西’來形容祂。”
“沒關係,我是有品位的女王,蕾茉妮婭。”
艾薩拉站直身體,擺手說:
“我也已經厭倦了你對於改變的抗拒,因此,如果德納修斯大帝真的在等待你,那我會放你離開,你的女主人並不缺一把武器,然而,魔劍總要有主人才會有存在的意義。
因此爲了贏得這個自由的機會,我要和你約法三章!
從今天開始,你給我老老實實的接受我對你的訓誡,直到謎底揭開的那天,而在這個過程裡,我不會再用統御之力修改你的認知。
我不喜歡一件寶物被扭曲的樣子。
因此,如果我需要你服從,那麼我就要你全心全意的侍奉你的女主人。”
“好!”
蕾茉妮婭咬着牙,大聲說:
“你要解開對我的認知修改,然後等待那一日的到來,我相信德納修斯一定會我相信!”
“很好,就是這樣,對自己的主人維持絕對的忠誠,這是你僅剩不多的優點了。”
艾薩拉發出了妖媚的笑聲,愉快的與自己的魔劍達成了“淑女協議”。
這一幕被旁邊的皇家內務官全部看在眼中,讓威·娜莉忍不住在心裡爲蕾茉妮婭的命運哀嘆一聲。
她註定要在那個可怕而痛苦的答案面前把過去的自己親手摔的粉碎,隨後如行屍走肉一樣接受艾薩拉對她的所有改造,最終,她會成爲軀體和心靈都絕對效忠於女王的魔劍。
這就是艾薩拉嗎?
玩起陰謀來居然都如此嫺熟?
這一幕也堅定了威·娜莉的想法。
她不能長久留在艾薩拉身旁,否則她遲早也會落到蕾茉妮婭的處境中。
自己必須找個機會體面的離開是的,在完成這場協議要求的效忠之後,自己一定要當機立斷的抽身而退。
這個女王太可怕了,各種意義上都是如此。
不過,威·娜莉也有自己的職業道德,因此在魔劍的情緒於“自我催眠”中好轉了一些之後,她立刻彙報道:
“陛下,我剛剛將我手中由您賜予的那些心能球賣給了索財團的大財主索·莉亞,對方開出了一個很有誠意的價格,並且附贈了一個消息。
我猜您會感興趣的。”
“說吧。”
艾薩拉這會已經坐在了椅子上,並翻開了她那本用噬淵飛龍的皮革製作的魔法書,看樣子是準備研究一下這段時間在暗影國度收集到的各種死亡魔法。
威·娜莉在她身旁輕聲說:
“虛靈的至尊盜王拉法姆.我不知道您有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在我們的族羣中,這傢伙是個傳說人物,它那神乎其神的偷竊技術和它的神經病作風一樣出名。
拉法姆此時正準備先我們一步前往雷文德斯,據說要對德納修斯大帝那座誇張而聲名遠播的納斯利亞堡進行一次偷竊行動。
這件事好像得到了警戒者的支持,警戒者還曾建議拉法姆將整個納斯利亞堡作爲戰利品偷走。
我依稀記得,在噬淵的時候,您曾很不適應我們暫居的山洞,有一次您銳評它的時候說過,您寧願付出手中的一切,也渴望得到一座如納斯利亞堡一樣的臨時行宮”
“我那只是情緒不穩定時的抱怨而已,我親愛的皇家內務官,並非真的對你那實用主義的品味有什麼看法。”
艾薩拉停下了翻閱魔法書的動作,她回頭看着威·娜莉,說:
“但我大概猜到了你的意思,你是建議我在拉法姆完成那場驚世駭俗的偷竊之後,出手購入納斯利亞堡作爲皇家行宮嗎?
唔,不錯的想法。
不得不說,德納修斯大帝的品味非常在線,我也很欣賞那座祂曾試圖用於囚禁我的城堡。
那座城堡頗爲黑暗且具有陰暗美學風格的設計很符合我的胃口,但很遺憾,我的帝國即將迎來重建,這種時期作爲女王的我不能將本就不富裕的帑藏用於購入如此奢華的宮殿。
雖然我很期待,但這件事就算了吧。”
“不不不,陛下,您不必花錢。”
威·娜莉展現出一名傑出商人的敏銳商業感知,她搓着手說:
“雖然拉法姆的盜竊技術神乎其神,但要在永恆者的眼皮底下偷走祂的宮殿顯然是一件超出它能力的事。這可不是偷走太陽井那種小活兒,拉法姆顯然需要幫助。
最妙的是,至尊盜王對於財物其實並不熱衷。
那傢伙真正享受的是那種行走於刀尖的偷竊樂趣,換句話說,戰利品最終歸誰對於它而言並無意義。
它需要的幫助,您可以提供。
以您的尊貴,在事後索取納斯利亞堡作爲您在暗影國度的皇家行宮我覺得也很正常吧?如果您樂意的話,我現在就可以代表您前去和拉法姆談判。”
“嗯”
艾薩拉用手指撫摸着下巴,在片刻的思考之後,她點頭說:
“確實是個很有誘惑力的提議,我的內務官,那麼就由你.大膽!居然敢溜進女王寢宮行偷窺之事?”
女王還沒說完話,扭頭就呵斥了一聲。
她擡起手指,萬物毀滅的奧術流光自指尖匯聚卻引而不發,又在魔劍呼嘯的穿刺追捕中讓躲在陰影裡的拉法姆尖叫着試圖逃離。
至尊盜王激活了某個設備,讓它一瞬間逃出了這座寢宮,甚至逃出了帷紗集市之外,尖叫着手舞足蹈的墜入間域的風暴中,但幾秒之後,狼狽的拉法姆就在某個時間倒流的法術作用下,又被拉回了艾薩拉的臨時寢宮裡。
至尊盜王果斷的舉起雙手跪倒在地投降。
與此同時,心情本就不好,正期待着砍點什麼東西的魔劍也抵在了它的後心上。
“這就是你的本事?”
面帶寒霜的艾薩拉譏諷道:
“就這點本事還敢宣稱要去偷竊一名永恆者的宮殿?我看你根本沒有完成這件事的可能!或許我現在就該把你丟入噬淵,讓你去挑戰一下偷竊佐瓦爾的宮殿的挑戰?”
“哎呀,你這個女王,說話怎麼這麼毒!”
拉法姆頓時不幹了。
這個繃帶人神經病可以允許其他人辱罵它的人格,反正它本來也沒那東西可言,但它不能允許有人羞辱它作爲至尊盜王的能力。
因此這會哪怕被魔劍抵着,隨時會一命嗚呼的情況下,拉法姆還是仰起頭尖叫道:
“如果鄙人真的那麼菜,那麼麻煩女王陛下告訴我,您的魔法書去哪了?”
“嗯?”
艾薩拉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書桌。
自己剛纔明明放了一本記錄自己施法心得的書典在這裡的,嘶這傢伙,有點本事!難怪能被自己的宮廷顧問迪亞克姆賦予重任呢。
眼看着嘿嘿笑的拉法姆從它髒兮兮的繃帶中取出那本魔典雙手奉上,艾薩拉一臉嫌棄的擺手說:
“賞你了。
在大部分情況下,我都不喜歡用別人碰過的東西。不過既然你已展現了自己的實力,那麼對於你的女王即將給予你的這份交易,你的回答是?”
“我需要納斯利亞堡的核心圖紙啊,陛下。”
拉法姆也不客氣。
它吹着口哨將艾薩拉的魔典裝入懷中,又對女王擠眉弄眼的說:
“我知道那是一座魔法城堡,但它並不具備飛行的功能,所以如果我們要偷走它就得想想辦法,唉,薩格拉斯權杖不在我手中,讓這種事做起來沒有以前那麼容易了。”
“德納修斯大帝是雷文德斯的存在象徵,你要理解這個概念,拉法姆。”
艾薩拉嗤笑一聲,說:
“你要正確理解什麼叫暗影國度的象徵,整個雷文德斯都是德納修斯大帝的意志體現,換句話說,只要德納修斯大帝想,那麼納斯利亞堡就可以飛起來。
甚至可以化作自由的領地在暗影國度的間域中隨意航行。”
“那麼問題來了,我美麗的陛下。”
拉法姆油腔滑調的攤開雙手,嘆氣說:
“我們該怎麼讓德納修斯大帝想要這麼做呢?要偷走那個永恆者的‘心’,可比偷走他的城堡困難多了呀。”
“唔,沒有你想的那麼困難。”
女王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懸浮在旁邊的魔劍,她擺手說:
“你先去潛伏吧,等到必要的時刻,你的陛下會將你需要的幫助送到你手中,不要讓我失望,我的宮廷竊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