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進行到後半程，趁着無人注意的時候，溫南和小師妹低聲交代了一句，便匆匆從門口溜出去，來到頂層的茶水間隔壁，之前小師妹拉他躲藏的那處逼仄的儲藏室裡。
幾分鐘之後，餘書君趕到，推開門，看一眼裡面狹小到幾乎很難容納兩名成年男性的空間，眼底寫滿抗拒，“一定要在這種地方聊？”
溫南輕挑起眉毛，“你是主人，我是主人？”
餘書君無從反駁，確定附近沒有NPC靠近，反手將門帶上，然後垂下眼，將一份錄像提交到溫南的系統中去，“這是我跟蹤的這段時間，楊明忠的完整行徑路線，還有他接觸並對話過的NPC、角色、玩家，以及尋找到的裝備，相應的信息，我在旁邊的平面圖上都有標註。”
接着，停頓片刻，餘書君冷着臉補一句：“請您過目，主人。”
說完，餘書君往後退了半步，背抵在門上，直挺挺地站着，儘可能和溫南拉開距離。
當然，以這儲物間的逼仄環境，兩人再如何拉開距離，溫南仍舊是一擡手臂，手肘就能碰到對方。
雖然不明白兩個男人呆在一個房間裡，有什麼好忌諱的，但溫南沒義務照顧餘書君的感受，相反，看到餘書君現在這副渾身不自在的模樣，他覺得挺有趣的。
將邊上一個紙箱子拉出來，溫南敞開雙腿，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頭，手臂擱在餘書君身旁的另外一個箱子上，身體後仰，開始撥動面前的錄像和地圖，快速地瀏覽着。
眼看着對方的手臂和膝蓋要碰到自己的胸口和大腿，餘書君的站姿變得越發僵直，深吸一口氣，恨不能將自己和門板融爲一體。
溫南心情頗爲愉悅地翻看着楊明忠的記錄，很快便意識到，餘書君口中的有問題，指的是什麼——
從視頻記錄和地圖的標註來看。楊明忠的行動速度很慢，不像是來做任務的，反倒像是過來享受生活的。
他常常在一個地方逗留很久，一個人坐着發呆，或者抽支菸，喝杯酒，或者乾脆什麼也不做，就坐在路邊的臺階上，靜靜看兩隻貓打架。
可是，除了這些無所事事的閒暇時間之外，剩下的時間，只要是他搜尋過的地方——
從辦公樓裡某個樓層的某個卡位旁的垃圾桶，到公司後院裡停車棚中某個電動車輪胎下面，再到食堂裡某個打飯窗口上方懸掛的某塊菜牌……
每一個地方，全部都有不同等級的道具掉落。
“掃圖的效率，很高啊。”
豈止是高，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百發百中了。
這種掃圖方式，不像是他們這種普通玩家在探索地圖、發現信息，而更像是……已經拿到了攻略答案，背板之後，再行動。
“……二週目？”
溫南輕聲說出心中猜測。
餘書君對於溫南能這麼快看出問題，倒是絲毫不驚訝，“我覺得是，主人。”
停頓片刻，餘書君索性將自己的推測和盤托出：
“楊明忠的玩家等級很低，裝備和財產也很少，顯然不是用了復活卡。”略一思忖，又補充說：“這整個遊戲世界，只有3張復活卡，兩張在六大公會的會長手上，剩下一張，也肯定不在他手上。”
“如果是隱藏原本的玩家信息，或者開設關聯小號，他的主賬號和所有關聯賬戶，社區和公會信息是互通的，主賬號和小號無法分別加入兩個不同的公會。他既然成功加入了你的公會，說明他之前從未加入過任何公會……
“隱藏玩家信息、開設關聯小號，這兩種道具，都是黃金段位纔有資格拿到的。
“一個黃金段位的高級玩家，如果從未加入任何公會，仍舊是自由人身份，那麼，遊戲系統會自動贈送玩家一個專屬公會。
“所以，如果是這兩種情況，他都不可能順利加入[穩拿]公會。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最後一種情況——楊明忠是保留遊戲資格，刪號重來了。”
“刪號重來？”溫南知道，這在現實世界單機遊戲裡面，算比較常規的操作了，可是，在現在這樣一個世界……“這代價會不會太大了？”餘書君點頭，“原賬號所有等級、屬性值、裝備、道具、財產，包括社區人脈，全部歸零，而這還不是最大的代價——
“我聽聞，玩家自主的刪號行爲，有很大概率會讓玩家隨機丟失一部分記憶，甚至有一定概率會直接從遊戲世界徹底消失。”
想了想，餘書君又說：“不過，刪號重來的道具，購買資格要求不高，哪怕是白銀段位這種很低等級的玩家，也可以獲取到。”
白銀段位？很低等級？
默默看一眼自己的青銅段位，溫南沒接話，岔開話題說：“冒着這麼大的風險，也要重新再來一次，到底是爲了什麼？”
餘書君聳聳肩，“人心叵測，我從來都看不懂，這個問題，我恐怕無能爲力，主人。”
“是麼，”溫南揶揄，“之前在我後院裡攪混水的時候，你不是聽懂得怎麼cpu的嗎？”
餘書君冷着一張臉說：“玩家是玩家，角色是角色，在我這裡，截然不同。”
“行吧。”
溫南揉了揉快要生繭的耳朵，站起來，“我自己去會會他。”
儲物間實在擁擠，溫南一個隨意的動作，無心之間，手肘碰到對方胸口，柔軟，頗具規模。
溫南手臂一僵。
塞了假胸貼？料放得這麼足？現在的男娘，都這麼……敬業嗎？
餘書君被溫南那審視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直接推門出去，“他在上次那間激活點隔壁的咖啡廳，已經在裡頭坐了很久了，我現在領你過去，主人。”
……
……
艾琳集團北門斜對面，咖啡廳內。
楊明忠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端着咖啡，捧着一本順手從邊上書櫃取下來的雜誌，正在消磨時間。
溫南和餘書君悄無聲息地走進咖啡廳。
站在櫃檯後的店員，正要開口喊“歡迎光臨”，餘書君朝對方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那店員立即點頭，用口型告知餘書君：“人我幫你看着呢，一直在那裡，沒動過。”
溫南看向餘書君，“你讓NPC幫你看人？”
餘書君反問：“不能讓NPC幫忙？”
溫南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徑直走到那窗邊的桌前。
楊明忠擡頭，看清來人，站起來，“會長？好巧，又在這裡遇到了。”
溫南笑着問：“怎麼想到一個人來這裡喝咖啡？”
9527：【您的技能讀心術，已生效，已爲您疊加道具花之淚，共計生效時間30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