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相信!陽川,你爲什麼會這樣做?到底是爲了什麼?”雲夕照有些激動的大叫起來。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雲夕照淚眼婆娑,緩緩搖着頭:“不,我不相信……”
“夠了!不要再說了!”
猛然間,路宸冷冽的聲音驟然響起,他轉過身對着目瞪口呆的校長和其他學校領導輕輕鞠了一躬:“我能做的都做到了,陽川和王達達的所作所爲太過惡劣,希望校方秉着公平正義的態度,給雲夕照一個補救的答覆。”
校長呆呆的點點頭:“好、好的……我們一定嚴肅處理此事。”他身邊的歐陽樑靜靜的看着路宸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不明意味,像是一頭沉靜內斂的雪狼,渾身散發着高貴卻危險的冰冷氣息。
學生們都大聲嚷嚷起來,言語討伐着陽川和王達達,神色間滿是憤怒。王達達原本還假裝無所謂的樣子,臉上的狼狽卻越來越明顯;而陽川只是靜靜的看了高二A班的方向一眼,便再次低下頭去。
冬日裡刺骨的寒風慢慢席捲而來,吹起了潘多拉學生們心頭的寒冷與涼意。
這一場鬧劇般的陷害事件,終於落下了帷幕。
今晚的月色很美,朦朧,淡雅,安靜。
星光璀璨,深秋的夜晚,墨色蒼穹中隱隱約約有着銀河的影子。但夜裡的風是冰冷的,帶着凍徹人心的寒意。
警視廳的會客室內,雲夕照的身子僵直,眼睛一直盯着對面那個沉默的少年,目光不曾離開。那淡若秋水的深眸中,含着微微固執的惱怒。
“你欠我一個解釋,陽川。”
雲夕照再次冷冷開口,嗓音中帶着一絲疲倦:“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爲什麼要這麼做?我不相信是路宸的原因,因爲你跟他根本就沒有交集!難道是我?我真的……讓你那麼厭惡嗎?”
陽川冰冷的手指緊緊蜷縮,目光低低望着自己的腳尖,漠然無語。怎麼能說?怎麼能把真相徹底說出來?他甘願自己承擔一切,也不想把背後的那個人供出來,就是爲了保護她,不讓她曝光,不讓她形象受損,不讓她受到傷害啊!可是,自己這樣做到底值得嗎?爲了她犯下這一切罪惡,她可否會爲自己投來一個同情的眼光?
薔薇,我爲你做了那麼多,讓雲夕照身敗名裂,也將自己的前途毀了……這一切,能不能讓你高興?
看着陽川沉默的樣子,雲夕照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猛然間疼痛起來,低聲道:“我不相信……總之我不相信。”
她喃喃着:“陽川,如果有說不出口的理由,以後就算你想說,我也不願意聽了。我們的友誼到此結束吧,以後再相見,我只當你是陌生人。”她緩緩地轉身離去。
就和這一切說聲再見吧。
陽川的脊背一片冰涼,癱倒在椅子上,彷彿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
一名警察替雲夕照打開房門,路宸在門外等着她。他看看手錶,一共談了十五分鐘,卻沒有結果。沒有再說一句話,他牽着她的手,走出了警視廳大門。
因爲“豔照”事件關係到受害人的名譽受損,已經不是簡單的惡作劇行爲,所以潘多拉高中將嫌疑人交給了警方處理,只等着陽川的父母前來保釋,或請律師前去與雲家談判和解。
想起雲夕照眼眸中的失望,陽川的腦海一片空白,眼神怔怔,眼底,有微涼的**在掙扎。
那名警察折返回來,帶他回到看守的房間,冷冷道:“好好在這裡待一陣子吧!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
潘多拉高中這幾天的氣氛明顯有所不同。
男生們彷彿一下子被澆滅了平日裡驕橫的氣焰,曾經看不起女生的目光也全部收斂,隱匿到看不見的地方。爲數不多的女生則喜歡抱團聊天,總在怯怯地小聲討論那天發生在雲夕照身上的可怕事情,心底總有一股不安,彷彿那些厄運下一秒就要向自己席捲而來。
潘多拉的男生們習性未改,看向女生的目光中仍然帶着不易察覺的鄙夷與瞧不起。就連雲夕照遭受了如此惡劣的陷害,他們都只是覺得她倒黴而已,並沒有多出幾分同情與憐憫。
黃珊珊一直紅腫着雙眼,趴在桌子上毫無精神。柳杏子好言好語勸慰着,拿來黃珊珊最愛吃的櫻桃布丁也完全打動不了她。
雲夕照委委屈屈地拉着黃珊珊的衣袖晃盪:“我知道錯了,珊珊,你就原諒我嘛。我真的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這樣一直不說話,很恐怖!”
柳杏子嘆口氣,回到座位上,撐着下巴無奈地看着她們。
自從那天校園大會結束,事情告一段落後,黃珊珊就歇斯底里哭了一場。她嘴裡不說,可是他們都知道,黃珊珊這是在宣告自己的心痛和不滿。爲什麼夕照出事後還能那麼淡定地面對她們?一個字不提的同時,還要強顏歡笑。
到底是不是好朋友嘛。
面對黃珊珊的任性和委屈,雲夕照手足無措,正尷尬到極點時,旁邊忽然多了個人。
“夕照,能和你說會兒話嗎?”聲音溫和平淡,是黎薔薇。她雙眼微腫,似乎昨晚也哭過許久,平日溫柔中有絲凌冽的神態已經不見,臉上彷彿只帶着淡淡的疲倦。
雲夕照有些吃驚,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黃珊珊忽然蹭的一下站起,厭惡地打量着黎薔薇,陰陽怪氣的說道:“喲,驕傲的孔雀也會哭嗎?黎薔薇,你若是想過來嘲笑夕照,趁早給我滾開點,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雲夕照連忙拉住她,小聲道:“珊珊,別這樣。”
黎薔薇吃驚的看着黃珊珊,張嘴說道:“珊珊,你爲什麼這麼說我?我怎麼會過來嘲笑夕照呢?你把我想成什麼樣的人了?”
黃珊珊怒道:“哼,說得倒好聽。你少給我假惺惺了!”
“珊珊,你別說莫名其妙的話了,這要是讓夕照聽進心裡去了會怎麼想我呀?我只是想跟她說幾句話都不可以嗎?”
“聽我的話,夕照。不要理她了,我看到她那張故作可憐的臉就來氣。”黃珊珊氣得直跺腳。
“我只是想和夕照說幾句話,這樣都不行嗎……好吧,對不起,就當我沒來過好了。”黎薔薇十分失望,眼眶都有些紅了,轉過身想要離去。
雲夕照尷尬的看了看黃珊珊,又看了看黎薔薇,她們兩一個滿臉怒火一個委屈萬分,真是不好怎麼處理。雖然黎薔薇跟王小羣來往,又與那個兇狠的魏婷走得比較近,但說到底,她從來沒有對自己做過什麼過分的事,何必將彼此的關係弄得這麼僵硬呢?
打定了主意,雲夕照急忙拉住黎薔薇,友好的笑了笑:“薔薇,我跟你出去說吧。”
其他同學已經頭來好奇而疑惑的目光,雲夕照不想在教室裡引起什麼爭端,從而導致吵架,隨即向柳杏子打了個招呼,讓她照顧好黃珊珊,就跟着黎薔薇走了出去,來到教學樓下的小花圃前。
微風輕撫,花圃中鮮花已經凋謝,可香味並沒有完全散去,淡淡花香之中,兩個女孩的長髮如雲,成就了校園內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不少注意到她們的男生紛紛將目光投射過來。
黎薔薇站在花圃前,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摸了摸一朵快要凋謝的花,低聲輕嘆:“冬天來了,這些花兒都謝了,好可惜。”
“是挺可惜的,不過明年還會再開呢。”雲夕照有點尷尬,沒話找話的迴應着她。
“花兒凋謝了,明年還可以再開,可是人死了,卻再也活不過來了。”
什麼?雲夕照迷惑的看着她,不知她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麼用意。
“沒什麼,我不過是感嘆一句而已。”
黎薔薇擡起頭來,剛纔紅紅的眼眶仍未恢復正常,她臉頰上也泛起了紅暈,顯得氣色又豔麗又嬌媚,真的非常漂亮,讓人看了就心動萬分。她猶豫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說道:“夕照,我來找你,是想請你幫一個忙。”
“什麼?”
雲夕照第一次這樣面對面的跟黎薔薇當面講話,甚至都有些緊張了,心裡一邊嘀咕着她到底想幹什麼,一邊又無限感嘆她的美麗。
“你心中有喜歡的人嗎?”
不等雲夕照回答,黎薔薇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夕照,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嗎?當我和他在一起時,我會故意假裝不注意他,表現得十分冷淡疏遠,但是當他離開我的視線時,我又會急着尋找他。當我看到他和別的女生說笑時,我甚至會嫉妒得吃不好睡不好,每天就想着爲什麼他注意不到我,爲什麼我這麼好,卻引不起他的興趣?”
雲夕照試探着問道:“你喜歡的人是誰啊?你……你可以試着跟他說一說心底的感覺呢。”
“向他表白嗎?”黎薔薇搖了搖頭:“夕照,你知道不知道,我非常羨慕你。”
“羨慕我?爲什麼……”雲夕照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黎薔薇卻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繼續問道:“你喜歡路宸嗎?你跟他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