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君景嵐將手中寫滿了字的紙,丟到了香爐中,靜靜的看着紙張以及上面的字跡,化爲灰燼。
璽貴人咬着壓根,看着被突然燃起的火舌吞滅的紙張,想要強忍着眼淚不落,但是眼淚卻很不爭氣的一串一串的落下。
“因爲我朱成宜出身下賤,所以皇上才包庇梅家的嗎?”璽貴人拖着肩膀,歪着頭,哭着追問君景嵐,“如今梅家傭兵欺民霸市的證據確鑿,皇上大可以收了梅家兵權,永除後患!”
“覆巢之下無完卵。梅家沒了,朱家同樣會沒了。”君景嵐雙手背後,看向了璽貴人。
“梅家沒了,朱家也會沒了!”璽貴人一邊哭,一邊搖頭,“梅家沒了,朱家也會沒了,但是朱家沒了,梅家會依舊繁榮昌盛,還會有張家,李家,熊家來頂替朱家的位置!”
“所以,臣妾的父親就該死嗎?”璽貴人突然嚎啕的質問君景嵐。
“入宮前,朕問過你,若未來會傷及你性命,甚至拖累整個朱家,你是否依舊願意入宮,你說,你願意。”君景嵐沉寂的瞬子,沒有一絲溫度。
璽貴人看着毫無溫度的君景嵐,拖着肩膀,緩緩的後退了兩步。這便是她嫁的人!
“啊!”璽貴人突然懊惱悔恨的抱住頭,哭着跪在了地上。梨花樹下,匆匆一瞥,她以爲她遇到了良人,卻不曾想,竟是一生的劫!
“臣妾以爲臣妾嫁的是這個天下最至高無上的人,臣妾以爲臣妾入宮,即使皇上不爲朱家脫去奴籍,朱家會在梅家好過一點,但是臣妾萬想不到臣妾嫁的是天下最薄情寡義之人!臣妾入宮竟然會至梅家於死地!”璽貴人憤怒的咆哮着。
“但凡皇上肯在梅將軍面前替朱家說兩句話,梅家又豈會不顧念皇上的面子!”璽貴人怨懟的看着君景嵐,“臣妾爲皇上耗盡心血,做了那麼多,最終卻換來皇上一句,當初臣妾說過要抵上自身性命以及朱家上下也要入宮的一句話!”
君景嵐眉頭一蹙。
“皇上,死去的是臣妾的父親,屍骨無存的是臣妾的父親!梅家所有人都知道父親夜盲,卻依舊讓臣妾父親晚上去喂敖山!敖山的籠子一直是關上的,爲什麼到了臣妾的父親去餵食,便是開着的!”璽貴人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這是一個意外。”君景嵐沉靜的看着璽貴人。
“意外?”璽貴人看着君景嵐,只感覺胸腔內的心臟,寸寸迸裂,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他就站在她面前,可是她卻永遠都觸碰不到他!她以爲她有機會的,卻不曾想,爲了那個渺茫的機會,她賠上了她父親的命!
“意外?一句意外就能掩飾梅家草菅人命的事實嗎!不能!皇上,我恨你,恨你!”璽貴人絕望悲痛的吼道,“倘若時間能倒流,我朱成宜寧,絕不會入宮,絕不會!”
御書房外,慕青鳳一字不漏的將御書房內的所有對話都聽了。她想,她可能又接觸到了一件她不應該接觸的事情。
御書房內的聲音,慕青鳳突然聽不見了。又等了半盞茶的時間,慕青鳳見御書房的門遲遲不開,便對花娘道:“我們走吧。”
話音剛落,便御書房的門便打開了。
慕青鳳擡頭,便看到了雙眼紅腫,眼神乾涸無神,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的璽貴人。
璽貴人乍看到慕青鳳,微微一愣。然後,她的雙眼緊緊地盯住了慕青鳳。
慕青鳳看着璽貴人,神色清淡。
璽貴人忽而諷刺的一笑,想要說話,卻眉頭一皺,扶着門框,一陣掏心掏肺的猛咳。
慕青鳳急急上前拍着璽貴人的背,按住了璽貴人的幾處大穴。
璽貴人猛地吸了一口氣,緩緩的止住了咳嗽。
“貴人的身子,比之前略有起色,切勿悲傷過度。”慕青鳳安慰道。
璽貴人聞言,脣角勾起了一絲諷刺的笑意。她歪過頭,看向了慕青鳳,眼中滿是毫無溫度的譏誚:“若我活着是罪,我便不會聽妹妹的話,想要好好的活着。”說罷,一把推開了慕青鳳,踉蹌的朝外走去。
走了兩步,璽貴人又頓下了腳步,開口道:“昨夜,謝謝妹妹沒用我端給你的果子釀。如若不然,妹妹滑胎,必然也會懷疑到我頭上。若是再有有心人利用,我怕是四張嘴也說不清。妹妹大傷了身子,也要注意好好休養。”
璽貴人說罷,便又邁開了腳步離去。遠處,祥蕊一臉着急,快速的跑過來扶璽貴人。
慕青鳳靜靜的看着璽貴人失魂離去的背影,心中有種莫名的情緒在滋生。
這便是後宮
等到璽貴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慕青鳳收回了目光,轉身進了御書房。
御書房內,君景嵐曲腿坐在榻上,似是正在等她。
慕青鳳站到了君景嵐的面前,看着君景嵐濃密的睫羽,緩緩的道:“先生的赤玉令牌,可否借用一晚。”
君景嵐盯着慕青鳳的臉,靜靜的,一動不動,像是在思考什麼。
慕青鳳同樣靜靜的看着君景嵐。她在想,君景嵐和璽貴人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突然,慕青鳳被一股大力吸引,身子向前倒去。下一刻,她便撲進了君景嵐的懷中,被君景嵐翻身壓在了身下。
君景嵐擡手,指尖劃過了慕青鳳的眉眼,眸中神色依舊沉寂,只是這絲沉寂,略微的還多了一絲別樣的溫柔。
慕青鳳眉頭一蹙,正想說話,脣便被一對冰涼的脣堵住,然後便是讓她措手不及的攻城略地。
她掙扎着想要擺脫君景嵐的禁錮,卻不曾想,君景嵐竟然將手探入了她的衣服中。她臉色頓時一陣白一陣紅,想要擺脫,卻只能依存着君景嵐的氣息喘息。最終,她的眸中涌上了一層被欺辱的霧氣。
在慕青鳳眼淚落下的前一刻,君景嵐放開了慕青鳳,然後仿若沒事人一樣,朝書案走去:“今晚朕陪你出宮。”
慕青鳳忍着淚水不落下來,擡起手使勁的擦了擦嘴巴,然後起身將衣服整理好,看向了君景嵐:“先生有氣,請不要牽扯到我!我不是先生的出氣包!更不是勾欄院的女子,不是什麼人想要抱都能抱在懷中的!”
君景嵐坐到了書案前,幽幽的擡起眼看向了慕青鳳:“能讓朕生氣的人還沒出生。這個天下,只有朕可以抱你。”
慕青鳳安奈住心中想要破口大罵君景嵐的衝動,深吸一口氣,不想同君景嵐這種腦子不正常的人說話,一甩衣袖,朝外走去。
御書房,她一刻也不想停留。
“站住!”君景嵐看着慕青鳳甩袖離去的背影,眼中壓下了一層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