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景嵐晚上回到客棧,知道慕青鳳獨自涉險之後,便黑了一張臉。
他坐在桌邊,看着空空如也的榻,心也空落落的。
“夫人聰善,沒有計劃不會貿然出手的,爺當寬心。”小百合小聲的勸道。
君景嵐抿着脣,猛地握緊了袖中的拳頭:“百年毒瘤,連根拔起,恐引起禍亂,危害無辜百姓安危!五年不曾鐵騎踏城,天下人似乎忘記了朕有收命的雄獅。既然馮天化敢動心,朕便敢動手。”
小百合見君景嵐發話,立馬去準備筆墨紙硯。他知道,他家主子今夜送出去的信,封封都是索命的信。動了君家子嗣,威脅到了夫人,主子的兩條底線,馮家都犯了。
真是,自尋死路!
君景嵐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地圖,仔細的看了一下項城附近的山川河流,又估計了一下慕青鳳的行程路線,最後落筆下書,字字帶着殺意。
“江湖之水,暗潮涌動。”君景嵐邊寫邊道,“何不讓它的風浪大些呢,大了纔好亂中捉魚。”
小百合靜靜的立在一邊,仔細的爲他家主子研磨。
君景嵐寫完一份信之後,一邊封口,一邊問:“郭樹東到了哪裡?”
“郭郡督明日當能到玉石鎮。”小百合立馬道。
君景嵐聞言,眉頭一籠:“明日,太晚了!”
小百合立馬又補充:“快馬加鞭,明日清晨能到。”
君景嵐抿了抿脣,沒有應答。他將寫好的信,交給了襲風:“走圜陽小道,抄近路趕在她前面,去項城調查小沫所在。這封信,交給項城城主府。再調出影子,去項城!”
“是。”襲風領命,接過了信,立馬去辦事。
君景嵐又寫了十幾封手令之後,方停下筆。
吹了吹紙上的字跡,君景嵐一封一封的將信封封上。突然他聽到了房頂有人敲瓦,三快兩短。
下一刻,便有一個瘦小嶙峋,渾身裹在黑袍中人,出現在了窗子邊。
“主上。”來人單膝跪地,嘶啞的聲音,像是被扼住喉嚨,而說不出的感覺。
小百合瞬間屏住了呼吸。此人出現,恐怕朝中,生了變故。
“說。”君景嵐靜靜的封手中的信,沉寂的瞬子,平靜無波。
“六王爺有信入京,京城恐有變故,太上皇令奴才通知皇上,儘早回京,早做準備。”黑袍人說着,從黑袍中拿出了一個紅色的小信桶,“這是六爺秘密送回京的紅字密信。”
小百合立馬上前接過密信,然後雙手呈給了君景嵐。
君景嵐打開了小信桶,拿出了裡面的紙條。看了紙條上的內容之後,沉寂的瞬子,忽如臘月寒風過,冷峻異常。
“倒是會選時間!”君景嵐說着,手中的紙條化爲了灰燼。
黑袍人見狀,又悄無聲息的歸於黑暗,仿若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房間過。
君景嵐抿着脣,親自研磨,然後提筆,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去了紫廬。
第二天,天剛剛亮,益州郡督郭樹東並鹽城城主招平璐,便趕到了玉石鎮。
君景嵐將益州的事情,詳細的交待了之後,便離開了玉石鎮,去追慕青鳳。他許要回京一趟,回京之前,他只想陪在她身邊!
郭樹東和招平璐恭敬的送君景嵐等人離人,然後便帶着君景嵐的交待,去尋韓承懷。
很快,朝廷徵辟韓家,鹽城外十里桃林的事情,呼嘯一下,在鹽城捲起了浪濤滾滾。韓家作爲南風嶺第一大江湖家族,首先向朝廷低頭,便帶着一衆附庸勢力,紛紛向朝廷靠攏。
郭樹東按照君景嵐的交待,用可用之人,殺必殺之人,雷霆手腕,很快席捲了益州整個江湖勢力,加上百里之前的鋪路墊底,很快,益州城的天空,便被鮮血染紅。
南風嶺韓家,勢削大半,但族人康健,無人流血。
其餘江湖勢力,反抗者,皆以反叛之罪,斬首示衆,以儆效尤!
一時間,再蓬勃洶涌的江湖勢力,也不願白白血濺菜市場,紛紛收力以待其變。
緊接着,郡督府頒佈招才令,分發各城,廣納文武良才。然後,一衆江湖勢力,紛紛奔赴各個城池,以爲妻兒老小,謀生活。
很快,益州城的天空便雲開霧散,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安定與繁榮。
君景嵐的一殺一招,瞬間綿延千里,傳到了遠在南方的南蠻蠱族。
大巫師的槐春園中,公良策一席灰袍坐於棋盤前。不惑之齡的她,膚白細滑,除了滿頭銀絲,着實看不出他的真實年齡。
他看着佔半壁江山的黑子,從棋盒中,取出了一顆黑子,換掉了棋盤上的一顆白子,然後將被殺掉的白字,丟到了對方的棋盒中。
韓家敗了,韓家對他便是無用之子,他埋在韓家的一筆謀略,被君景嵐連根拔起,一絲不剩。
這一子,君景嵐勝。
他盯着滿盤棋局,又拿起了一顆白子,放在了棋盤上。片刻後,他脣角忽而勾起了一絲淺笑:“江山,美人,當選哪個?”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有破風之聲從身後傳來。他袖子一擡,襲來的桃花針,瞬間被打飛。
“公良策,你敢傷害慕慕!”月三娘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她此番死死地瞪着公良策的背影,若是能打的過她,她早上去將他胖揍一頓了!
公良策靜靜的盯着棋盤,他端起了放在一邊的茶杯,淺淺的吹了吹上面的浮沫,然後輕輕的呷了一口:“聲音中氣十足,不像很虛弱的樣子,看樣子你這傷風感冒也好了,那晚上,便侍寢吧。”
月三娘聞言,臉色比吃了蒼蠅還難看,她咬着牙,一甩衣袖,轉身進了屋:“你做夢!”
“本尊,經常做夢。”公良策說着,淡淡一笑,將手中的杯子放下,絲毫不因爲月三孃的不情願和拒絕,而憤怒。
時間清淺而過。
夜色正濃,慕青鳳看着空中碩大的銀月,仿若能從月亮中看到君景嵐淺笑的側臉。
她脣角一勾,跳上了早已經物色好的樹椏。
着急趕路,錯過了投宿的地方,今夜,她只能露宿野外了。
她剛閉上眼睛,便聽到了一絲急速而來的風聲。
瞬間,她睜開了眼睛。若爲敵人,她不是對手!下意思,她翻身下了樹椏,踮起腳尖,便要逃命。
她剛走兩步,便被一隻有力的手臂,從背後擁入了懷中,然後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君景嵐抱着懷中的人,將頭伸到了慕青鳳的耳邊,聲音低沉溫柔:“要逃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