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圓。星辰湖平靜的就像一面鏡子,湖水映着月輝,波光粼粼。
慕青鳳一席白色的玉紗裙,立在船頭,靜靜的看着遠處燈火闌珊的明橋。
今夜,這明橋之上,彙集了江湖各路豪傑。他們所求的,不是江湖之上,琴簫舞誰最強,而是要藉着機會,看看這未來江湖,當被那方門派勢力所抓控,他們好尋民主而靠之。
吹雪樓本從不參加這樣的比試,因爲,吹雪樓經營的,是拿錢殺人的買賣,勿需招攬江湖瑣碎之才。而且,江湖之上,有多少人是被吹雪樓所殺,無人得知。那些遭遇暗手的人,如東陵城遇到的吳家兄弟一般,都對吹雪樓,皆恨之入骨。
今日東方靜逼她來此現身。一來,是爲了她在吹雪樓立足找個理由,二來,是爲了讓她在江湖正派之中,再無立足之地。
思及此,慕青鳳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碎雲簫:“飛蛾撲火!”意子蘭那日說的對,她動用內力,無異於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但是,她又不得不動用內力。爲了小沫的未來
“小姨,你今天要在這兒和人比試嗎?”小沫從船艙中露出了一個頭,看向了船頭的慕青鳳。
“嗯。”慕青鳳淺淺一笑,微微轉身,“你在船上好好的呆着。”
“那小姨要小心,我和意叔叔在船上等你歸來。”小沫說着笑着露出了八顆牙齒,“意叔叔說,等小姨得勝歸來,我們便去一品鵝喝酒吃肉。”
“好。”慕青鳳說着,看向了正在划船的小蜻蜓,“船不必靠明橋太近,那裡龍蛇混雜,你們遠遠的看着便好。”
“夫人小心。”小蜻蜓認真的道,“什麼三絕,咱們不掙也罷,夫人的身體最爲重要。”
慕青鳳聞言,淺淺一笑,戴上了面紗,踏水而去。
明橋之上,人影攢動,慕青鳳靜靜的立在一個角落,看着明橋擂臺之上,那炷燃的還剩一半的香。
三絕比試,有年齡之限,雙十之下的人,纔可參加。香燃盡之後,滿條件之人,便可隨意上臺比試。天亮之前,最後立在臺上的簫,舞,琴三人,便是三絕。三絕,各代表不同的門派,也代表不同的勢力。
慕青鳳靜靜的看着越來越短的香。
在場的所有派別之中,不乏有相互聯盟互助的。她一人之力,若要問鼎,恐有一場惡戰。
思及此,慕青鳳的脣,微微的抿緊。她突然非常的後悔,元江邊上,和君景嵐分開的那日,她應當好好的抱抱他的。
忽然,她感覺有一道目光,直直的停在了她的身上。不似那種猥瑣褻瀆之意,不似那種讚美好奇之意,那是一種彷彿尋到了丟失至寶的目光。
她微微的側目,便看見一個淺黃色長袍墨發的男子,有芝蘭玉樹之風,溫婉溫柔之貌,發上斜插一根瑩潤剔透的玉簪,一雙琥珀色乾淨透明的瞬子,看向人羣,卻獨獨,只映着她的影子。
這人,有些熟悉
忽然,一個藍白色的身影,擋住了慕青鳳的瞬子。
意子蘭笑着出現在了慕青鳳的面前,然後微微傾身,細細的看着慕青鳳的神色:“你今日,是爲何而來?怎麼看到了美男子,就忘記了?”
“只是覺得似曾相識而已。”慕青鳳說着,正欲去看看香還剩多少,身子卻被人急於上臺的人羣,一推搡,撲向了意子蘭的懷中。
意子蘭也不躲,胳膊一攬,抱住了慕青鳳:“八月十五,萬家團圓之際,本公子能抱得美人,人生也算圓滿了。”
慕青鳳眉頭一皺,面色平靜的和意子蘭拉開了距離:“既已圓滿,意兄當可準備衣棺,長寢了。”說着,她便轉身,不再理會意子蘭。
而此時,擂臺之上,已經涌上了十幾個人。有琴,有簫,還有長袖善舞之人。
琴簫用內力發音,而絕對手之路,但是舞者,卻可聚內力於水袖之上,直接攻擊。舞者,便佔盡了上風。
意子蘭似乎明白了慕青鳳心中所想,笑着開口:“江湖之上,皆爲女子擅舞,待女流之輩,衆人皆懷有謙讓之心。所以,舞者略佔上風。然,對於真正有武學底蘊的人來說,這點水袖攻擊,也不過是花拳繡腿,入不得眼。”
慕青鳳眉頭一籠,不鹹不談的道:“坐着說話,不嫌腰疼。”
話畢,她便認真的分析臺上之勢,尋機會上臺。
意子蘭靜靜的立在慕青鳳的身後,除卻幫她分析臺上之勢,他還時刻注意着人羣中,那個淺黃色長袍的男子。那男子,即便是刻意隱藏了周身的光彩,也讓人忍不住側目。
此人身手,絕不再他之下!
忽然,慕青鳳的身影飄了出去,他定睛回神,便看見慕青鳳已經立在了擂臺之上。
他再看擂臺,便發現,擂臺之上,只有一個手執長簫之人,而香爐之內的一炷短香,已經快要熄滅。
第一炷香滅之後,便不可再有人蔘賽。
她倒是選了一個好時間。
慕青鳳手中碎雲簫拿出的瞬間,藏在人羣中的吹雪樓幾大長老,便激動的倒吸了一口氣。
東方靜攔住了身旁兩個欲衝上臺的人,然後帶着幾人,悄然離去。
慕青鳳簫音出的一瞬,便引起了衆人的關注。
“簫聲如凰鳴,是一把好簫啊。”有人大聲的稱讚。
意子蘭淺淺一笑,在香爐滅盡的最後一刻,翻身上了擂臺,於此同時,一把七絃琴從人羣中,拋向了意子蘭。
“多謝孔兄。”意子蘭一把接住琴,然後落到了慕青鳳的身前,盤腿而坐,琴落膝蓋,指教一挑,瞬間將慕青鳳護在了他的保護圈內。
孔一諾雙手抱懷,看了一下意子蘭和慕青鳳的身影,轉身離去。他知道,他的琴,今晚估計要毀了!
如孔一諾所想,在意子蘭的幫助之下,慕青鳳確實輕而易舉的成了執簫的最後一人。
月亮已經在空中走過了一個半弧,意子蘭身上的衣袍,已經被音中所含內力,傷的凌亂不堪,隱約中,還有一些血跡,沾滿了他白底子的內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