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耳邊又是粗重的喘息聲。
周圍的環境混亂無比,似乎是有人在不住的呼救:
“她失控了,快打鎮靜劑!!”
“不不,鎮靜劑沒用,快跑,快跑!!”
有人拼命的砸着門,直到雙手被砸的鮮血淋漓,那道門卻紋絲不動。
還有人跑到攝像頭下面拼命的揮手呼救:
“快開門,快開門!!他媽的,你們怎麼回事?!!”
太吵了,太刮燥了,吵鬧的讓人頭疼。
穿着白大褂的實驗員在攝像頭下揮舞手的動作戛然而止,臉色一瞬間變得清白,愣愣地低下頭看。
在他的胸口,赫然出現一把被折斷的手術刀,鮮血瘋狂向外面奔涌着,短短几秒便將胸口的衣物染的血紅。
手術刀沒有扎進他的心臟,扎的是他的肺。
“咳,咳咳,呵,呵——”他失力的跌坐在地,視線開始模糊,恍惚的看着周圍伴隨着慘叫爆開的一連串血花。
不消半分鐘,實驗室裡十數個人皆被屠殺殆盡。
他費力的吸着氣,眼睜睜的看着那道纖細的人影下了牀,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
……
“那個人已經被控制住了,我們已經開始在基地搜查,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被藏住的藥劑。”
齊陽一邊說,一邊將手裡裝滿水的杯子遞給陸焱。
陸焱接過杯子,點點頭然後低頭抿了一口,之後就將杯子放到一邊,皺着的眉頭沒有一刻舒展過,定定地看着牀上的人。
齊陽目光在他臉上一掃而過,隨後就收回視線。
這人估計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邋遢,鬍子不刮,眼睛佈滿紅血絲,眼下烏黑,看着就像老了十歲。
“沐棠呢,怎麼樣了?”齊陽低聲詢問。
陸焱一愣,隨後搖了搖頭。
從沐棠暈倒到現在已經有整整五天的時間了。
原本以爲她是因爲吸入了藥劑,短暫的昏迷後就會進入失控期,所以陸焱率先帶着她離開,留下齊陽善後。
可事情似乎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沐棠從進入休眠以後到現在沒有一點甦醒的跡象,雖然臉色正常,但身體卻越來越涼。
陸焱已經連着五天沒怎麼睡過了,有的時候實在撐不住只會微微閉一下眼,沒一會兒就會醒過來。
齊陽晦暗的目光落在牀上昏睡的沐棠身上。
那些藍色的藥劑對他和陸焱基本沒什麼影響,對沐棠影響卻如此之大。
而且她昏睡那麼久了,齊陽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呼吸,如果不是因爲她蓋了厚重的被子,讓齊陽懷疑自己的判斷,且臉色正常,齊陽都要以爲她已經死了。
再加上她突然暈倒,陸焱卻反常的不讓醫療兵接觸她。
這樁樁件件,由不得他再將沐棠當作正常人。
陸焱不用回頭都知道齊陽在想什麼,但是沐棠是當着齊陽的面暈倒的,除非把在場的人全殺了,否則根本瞞不住。
“齊陽……”陸焱猶豫着張口。
齊陽收回視線,拿出一臺顯示屏,率先道:
“這是之前那條魚的錄像,它已經完全喪屍化了,到現在還在不停的跳動。”
陸焱動作一頓,隨後就意識到齊陽是什麼意思,他這是要裝沒看見了。
長呼出一口氣,陸焱揉了揉眉心,從他手裡接過顯示屏:
屏幕裡,那條被剃了一半的魚此時已經被裝進了一個空置的培養罐,依舊不知疲倦的跳動着。
那條魚已經被自己拍爛了,培養罐的玻璃上濺滿了腐爛的魚肉和棕褐色的血跡。
陸焱胸中一悶,心頭浮起澀意,喃喃道: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齊陽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
“什麼?”
陸焱手指敲擊着顯示屏邊緣,接着道:
“我原本還在奇怪,這個藥對他們那麼重要,重要到不惜自爆也要護住,爲什麼最後反而要把這些藥劑全毀了。”
齊陽皺了皺眉,回答道:
“難道不是因爲不想讓這些藥落在我們手裡嗎?”
陸焱搖了搖頭,指了指屏幕上的魚:
“這魚不可能就這一條有問題吧?”
齊陽的目光落在顯示屏上,眉頭越皺越緊,陸焱的聲音接着在耳邊響起:
“我只是做出一個猜想,這魚身上有休眠病毒,那些藍色的藥劑是誘發這些被他們動過手腳的魚身上的病毒用的,基地裡有多少人吃過魚?”
齊陽恍然,錯愕道:
“你的意思是說,萬一魚身體裡面的休眠病毒可以通過食用傳播,那麼他們只需要讓這些藍色藥劑在基地裡蔓延開,就會有人瞬間被感染?!”
陸焱點了點頭:
“這樣一想,於少將在激素實驗室被感染也就合理了。”
並且這些藍色藥劑是被藏起來的,如果不是事先知情,他不可能接觸得到。
所以於少將一定和病毒有關係!
齊陽在這一刻只覺得心臟驟停,有多少人吃過基地裡用激素催產出來的魚?
不說普通的人民羣衆,吃的最多的應該是臨時醫院裡的傷員,就連……
齊陽目光落在陸焱身上:
就連陸焱也吃過。
齊陽“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大步朝着門外走去。
陸焱知道他要做什麼,嘆了口氣低着頭,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一些東西。
“陸焱。”齊陽的聲音突然響起。
陸焱一愣,轉頭看向門的方向,齊陽一隻手維持着開門的姿勢,目光沉沉的落在病牀上的沐棠身上:
“我不知道沐棠是怎麼回事,但是我相信你不會做對基地不利的事,我也相信沐棠,所以,不要辜負我的這份信任。”
齊陽說完以後不等陸焱回答,拉開門走了出去。
陸焱看着漸漸合上的門,深吸了一口氣,疲憊的靠在椅子上。
剛剛開始懷疑陸中將被控制住了,基地裡應該還有被控制的人,接下來就無縫銜接了這檔子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一個接一個的麻煩讓陸焱都開始心生疲憊了,整個基地就像是白蟻的巢,外面看着只是幾個蟻洞,裡面已經百孔千瘡。
陸焱閉了閉眼,竟然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卡擦——”熟悉的槍械上膛聲音響起。
陸焱幾乎在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就睜開了眼!
窗子已經被打開,微風席捲的窗簾翻卷着,遮掩住高懸着的月亮,隨後又緩緩降下。
牀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
陸焱神情有一瞬間恍惚,隨後就對上了黑洞洞的槍口後面,那雙淬了冰的眼: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