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新燕啄春泥
雅歌,你究竟什麼時候纔回來?究竟要讓我等到什麼時候?商莫白直直的盯着牆上的風箏,都是這些年來雅歌做的風箏,就連上次被他撞到飛走的風箏他都找了回來,可是……卻找不回做風箏的那個人。那個人,曾經在自己問她爲什麼喜歡放風箏的時候笑着回答:放風箏的感覺,就好像對着一個很遙遠的對象,遠遠的看着它,雖然距離很遠,但是心裡總是不至於絕望。年少時的他覺得這是他聽過最有哲理的話,看着她的側臉,突然覺得她好像風箏一樣。會到處飛吧?傻瓜,他笑笑,父皇說過他可是我的。
顏歌接過碧珠手中的蔘湯,舉起右手想要敲門,在就要碰到門的時候停下了這個動作,握緊拳頭,又慢慢放下把蔘湯交還給碧珠,輕輕的說了句:“還是你送去吧。”隨後離開了房門外,碧珠看着顏歌的背影,“小姐。”
顏歌的淚流下來,拳頭還在緊握着,“寧雅歌!”
碧珠走進房間,看着對着風箏發呆的商莫白不由得也嘆了口氣,她不明白爲什麼商莫白每天都要盯着這些風箏,爲什麼太子殿下就不能對小姐好一點呢?畢竟他們也曾經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難道說,沒有了大小姐這條鎖鏈,商莫白和小姐之間……就什麼都沒有了麼?他就……當真這麼無情麼?
碧琳悄悄的又出了房間,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兩個人,或許是三個人……都在飽受着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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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府荒蕪了的荷塘邊,一個一襲白衣的男子站在那裡,任由那些陳年的灰塵撲面而來,絕世的容顏讓整個滿是塵埃的廢舊地方也變得光鮮起來。
“莫白……哥哥。”一個粉衣女子緩緩的走過來,身邊還有個看樣子很伶俐的丫鬟,她只走到離莫白十幾米處就停下了,好像並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
“顏歌啊!”莫白轉身露出笑容,雖然只是一瞬還是讓人看出了這個笑容有多麼的勉強,“有事麼?”
“寧府已經沒有了。”顏歌輕輕的說。
莫白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低着頭看那些已經龜裂了的曾經生在過燦爛荷花的泥土。
“莫白哥哥,你不要在等姐姐了,她不會回來了!她已經死了!”顏歌衝着商莫白喊道,聲音中帶着哽咽。
“
顏歌,咱們秋天的時候來種荷花吧,這樣等雅歌回來一定會很開心的。”商莫白蹲下用修長的手指碰觸那些骯髒的泥土,好像是碰到了雅歌一樣的不捨。
“莫白哥哥你……真是不可救藥!”顏歌扔下一句話,轉身走了,碧珠看看商莫白,然後趕忙跟着顏歌走掉了。
低迴顧影無顏色
八歲之前的商莫白一個人在深宮裡,沒有同齡的孩子跟他一起玩,侍女太監都因爲他是太子而畏畏縮縮的,在八歲的商莫白心裡,總是有一絲揮不去的寂寞。生在帝王家又怎樣,是太子又怎樣?兄弟不是兄弟,姊妹不是姊妹,這些個道理,很早很早的時候,父皇就對他講過。這輩子他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八歲的商莫白很早就聽說過寧雅歌的名字,總是在經過宮中的某條路上,聽見周圍的宮人細細碎碎的聲音,寧雅歌今天怎樣了,寧雅歌帶着寧顏歌又怎樣了。可是每一次他想走進細細的聽的時候,那些宮人立馬閉上了嘴,恭敬的朝他下跪。
真是無趣。八歲的商莫白這樣想着,那個寧雅歌,有那麼好玩麼?
八歲的商莫白終於在一次父皇誇獎他的時候對父皇提出了要去看看天下第一美女寧雅歌的要求,那時父皇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隨後笑着說,朕也是很久沒見過那個孩子了,那好咱們就走一趟吧。
八歲的商莫白在大廳等待着,一會將要出現的寧雅歌究竟是怎麼樣的?究竟有怎樣的美貌纔會被天下人那樣的傳頌着。遠遠的看見一個紫色的身影,猶如一株曠世的蓮花,與天地間靜靜的開放,八歲的商莫白看着八歲的寧雅歌,天地似乎都消失了,這個女子有着左右天地的力量。
不知道爲什麼八歲的商莫白很想去捏住她的下巴,他聽見她驚慌的聲音:“莫,不要。”莫?怎麼會有人這樣叫他?明明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就連母后也不曾這樣親切的叫過他。八歲的商莫白突然感覺到心頭一陣暖意,好像是深宮中所有的寒冷都被眼前的女子融化了。
眼前的女子對他不但不行禮,而且似乎還不是很樂意看見他,對他的態度也是淡淡的帶着寫拒絕的感覺。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八歲的商莫白就是喜歡她,喜歡她這樣不做作的表情,喜歡她爭強好勝的樣子,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歡她。
“北方有佳人,
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八歲的商莫白愣愣的聽着一臉得意的寧雅歌吟完了這首詩,他的心……完全的陷進去了。寧雅歌,八歲的商莫白在心裡默默的想,等我長大,給你幸福。
美人如花隔雲端
慣常的四月初八,別的皇子都興高采烈的準備好出行,只有商莫白一個人默默的看着這一切,不知道爲什麼從他懂事起,父皇就不准他參加春獵。所以每年到了這個時候,總是商莫白一年之中最落寞的時候。
九歲的商莫白終於有了能夠去的地方——寧府,父皇對於他和寧雅歌似乎有着特殊的關照,無論是他去寧府,還是找寧雅歌入宮都不費絲毫力氣。九歲的商莫白不知道爲什麼,僅僅是有了落寞心情,就好想……好想見到雅歌。好想看見她輕飄飄的微笑,好想聽見她對着顏歌唱的那些個奇怪的歌曲,好想看見她帶着顏歌扭來扭去的奇怪樣子……就是不明所以的好像看見她,好象看見那個絕世而獨立的傾城之顏,所有的煩惱都可以消失一樣。
寧家後花園,九歲的商莫白靜靜地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商莫白!”有人從後面大大的拍了他的肩膀,坐在了他的旁邊,商莫白沒有回頭,想也知道敢這麼直呼他姓名的也只有寧雅歌那丫頭了。
“叫你呢?怎麼不理我啊?”寧雅歌把他的臉掰過來,正對着她的臉。
“沒什麼。”商莫白感覺自己的臉紅了,連忙低下頭腳下的泥土。
寧雅歌愣了一下,“我怎麼了,這可不象我們威風八面的太子爺了。商莫白,別不高興了,我帶你放風箏去吧。”
九歲的商莫白看着寧雅歌,“你爲什麼那麼喜歡放風箏啊?”
九歲的寧雅歌看着藍藍的天,揚起嘴角,自顧自的說:“我聽人家說過,放風箏的感覺,就好像對着一個很遙遠的對象,遠遠的看着它,雖然距離很遠,但是心裡總是不至於絕望。這個風箏,大概就是我的寄託吧。”那時的寧雅歌沒有說出口的是,那些風箏用來寄託我對亦凡的思念。
九歲的商莫白若有所悟的看着乾淨的天空,如果風箏代表寄託,那我的寄託就是一個寫着雅歌的風箏。即使總是覺得你很遠,但是隻要你在身邊,我就不至於絕望。
只要……你再我身邊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