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柔生的極其漂亮,卻美的沒有半分凌厲,是個令人賞心悅目的女人,即使嘴角掛着一縷傷痕,臉龐浮腫,絲毫不損她的美麗。
此刻,盪漾着無限情意的眼眸裡,含着希翼與期望,就那樣一瞬不瞬地凝着走廊上昂然佇立的挺拔男人。
羈景安薄脣冷厲地抿着,沒開腔。
他的身上,彷彿縈繞終年化不開的寒冰,一時間,就連空氣都變得肅冷冰涼。
莫雨柔心生怯意,纖細的肩頭縮了一縮,卻不曾退回病房。
心心念唸的男人就在眼前,離她這麼近,近的好似她只要伸出手過去輕輕一摸,就能觸摸到她嚮往已久的溫熱軀體,觸摸到他那顆曾經爲了她瘋狂跳躍的心……
即使明知道他對她很不耐煩,甚至是厭倦嫌惡,但她還是,捨不得離開。
彼此都不開口說話,氣氛逐漸變得尷尬而空洞。
顧司迦長嘆了一口氣,擡手拍了拍羈景安的肩膀,溫雅笑道,“我馬上有臺手術要做,可能沒空招呼你,你自便啊。”
冷厲如霜的男人,依舊沒有開腔,只淡淡地頷首,示意他知道了。
顧司迦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有些話,他不說,但景安心裡是清楚的。
羈景安擡手看了眼腕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眸光一厲,只靜靜站立在原地,再沒有回頭多看莫雨柔一眼,仿若之前把她抱進醫院救治,只是莫雨柔的一場夢覺。
男人冷酷的側臉,沉沉看着洞開的窗外,勾脣冷笑,“以後這樣的把戲,不用特意在我眼前上演!我會一次心軟,但不會次次心軟。”
說完,邁着矯健有力的步伐,走向電梯,等待剛剛啓動的電梯,從一樓攀升到八樓。
見羈景安毫不在乎她渾身的傷痕轉身就走,莫雨柔慌了,急忙跑出病房匆匆追上他的腳步,抽泣的嗓音,低低細細,卻不刺耳,“景安,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是那個魔鬼他打算用我來對付你,只要你越不痛快,他就越開心……”
“他一個廢人,能拿你怎麼樣?”
電梯在羈景安的眼前自動開了,裡面空無一人,男人不再多說一個字,修長的兩腿,迅疾跨了進去。
“景安……”
在兩扇門將將要合攏的霎那,莫雨柔伸手猛然插在那一點細小的縫隙裡,強行隔開了,盯着男人冷酷無情的背影,蒼白的手指想要去觸碰他結實有力的臂膀,卻又沒膽子去碰觸,只靜靜地停在半空中,停在離他不到一釐米的地方,擡頭看着他修剪整齊的後腦勺,淚水盈滿了泛紅的眼眶,脣畔露出溫柔的笑,“我只是做錯了一次,你就要永遠判我死刑嗎?”
羈景安轉過身,目光落下,望着這個曾經被他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女人,滿臉憔悴,疲憊不堪,卻依舊漂亮得驚人女人,纖嫩的手臂,沒有縮回去,定格在他的眼前,不到一公分處,不敢驚動他,只是努力保持那一抹可憐的笑容,怯生生的模樣。
他的心底,陡然生出一股煩躁,迅疾地把目光移開,目無表情寒惻惻說道,“一次就要了我上百個兄弟的性命,你還想要幾次?別妄想,我不會再給你背叛我的機會。”
“景安……我不要名分,不要地位,什麼都不要,只求你別推開我,好不好?”
這個男人的冷硬殘酷,使得莫雨柔心口疼得如同萬箭穿心,她緊緊捂住傳來劇痛的胸口,驚慌失措地哀求着,臉色哀傷。
羈景安側過臉,面無表情,寒霜眸光冷漠流轉,“你可以出去了,別耽誤我時間。”
他這是嫌棄她礙眼,要趕她走了。
這麼急切攆人,是忙着去約會夜羽凡吧!
莫雨柔知道再繼續與他呆在電梯裡,會越發惹得他厭煩,但錯過這一次的親近,她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下一次親近他的機會。
低垂視線,掩藏眸底的瘋狂與怨恨,自動往後退了兩步,站在距他最遠的角落,柔軟祈求,“景安,我還有些話想對你說完,你能不能再留一會兒?”
羈景安皺眉思索,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了幾下眉心,隱忍着滿腔的煩悶,在莫雨柔惆悵失落的目光裡,長腿跨出電梯,走向走廊的盡頭,一手推開窗戶,迎着涼冽的空氣,靜靜點燃一根香菸吸上。
莫雨柔站在一米開外,略略擡眸凝向面前無一處不完美妥帖的男人,嘴角一彎笑,又苦又澀,“今天晚上的事,謝謝你,如果不是你願意出手,我大概……大概會重溫幾年前的噩夢。”
男人從嘴裡取出那根白色的煙,嘲諷一笑,“他有心無力。”
莫雨柔懂他這話的意思,羈柏政身中幾槍,墜入海底,雖沒死透,但卻傷了男人最重要的部位,即使想對她做點什麼,也是白費勁,折騰不出多少花樣。
可羈柏政不行,他不能找其他的男人侮辱她嗎?
說到底,還是這個男人對她不再有一絲一毫的憐惜之心。
如果是夜羽凡,恐怕他又會是另一番作態另一番說辭。
男人的心,一旦變了,只會比女人更冷酷更殘忍。
莫雨柔眸光起起落落,最後化爲平靜,看向羈景安,悠悠開口,“景安,知道你還願意幫我,我就很開心了!請你放心,以後,我都不會打擾你與夜小姐的,因爲……我終於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我不想你爲難過得不開心。”
大概是太投入了,莫雨柔竟然差一點就被自己說的話給感動。
說着說着,她的眼睫毛,盈滿了皎潔的淚水,顫而未滴,看上去十分楚楚可憐,惹男人無限憐愛。
但她面對的男人,心腸遠遠比她所能想象的,還要冷硬如鐵。
“就這些?”羈景安並沒有理會她是否在哭泣,眸底深幽無波瀾,但眉梢染了一絲戾氣。
莫雨柔的淚,終於滴落在地上,撲簌簌的,一串連着一串,伸手捂着脣瓣,柔柔地抽泣,“景安,我愛你,我是真的希望你過得開心!只要她能讓你快樂,我不介意退出,這些,都是我的內心最真誠的話。”
“我只看行動。”羈景安吸完最後一口,隨手把菸蒂扔掉,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就連最後一線目光,都不曾投射到莫雨柔的身上。
經過垃圾桶的時候,他脫下外套,厭棄地一把塞了進去。
走的,很急。
他的背後,莫雨柔身體僵硬,痛苦地流着淚,漂亮的眸子裡,瘋狂冒出執拗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