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凡看見推門而出的父親,臉色比剛纔進去的時候還要難看了許多,兩眼恍惚無神,眉頭皺了一下,又立刻露出笑臉迎上去,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爸,你不是說你們是很多年沒有見面的朋友嗎,你這表情,不像是敘舊,倒像是吵了一架哦。”
“爸沒事,可能是裡面空氣不流通,胸口憋的難受,緩一緩就好了。”
夜振遠心事重重,和自己不知情的女兒並不想多說。
顧梅已經回到了桐城,他現在說得再多,解釋得再多,也是於事無補。
還是再想想辦法,三天之內怎麼把顧梅重新勸誘回M國。
那個女人一旦孤注一擲起來,不管不顧,什麼後果都不會在乎。
他已經一大把年紀,說句不好聽的,活過了今天,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挺過去,沒什麼值得在乎,但凡凡才二十四歲,如果讓她知道其實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活在謊言中……
唉,都是以前他造的孽,如今,倒連累了凡凡受委屈。
喉嚨酸澀梗塞,夜振遠在心裡沉沉地發出一聲長長嘆息。
夜羽凡見他心不在焉的模樣,眸光閃了幾閃,很想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想到父親的性格一向固執,如果他不想開口,她永遠都問不出來,想了想,還是作罷,安靜下來,陪着夜振遠一起走下樓。
站在茶餐廳門口,夜振遠目光恍惚,渾濁的老眼黯然地眨了幾下,突然看到夜羽凡左手無名指上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低下頭湊近眯着眼睛仔細瞧,竟然是一枚精緻昂貴的鑽戒。
心底難掩一股股愕然,“凡凡,這是……是羈景安給你買的?”
夜羽凡不明白夜振遠心裡的糾結纏繞,搖了搖父親的手臂,笑眯眯地開心說道,“對啊,是他給我買的,爸,我好像忘記了跟你說這件事!就是兩個月前我跟臻臻去椰城旅遊了一趟,羈景安去找了我並且在椰城一座教堂裡向我求了婚,答應等羈家的事情處理完後,他就與我舉行一場盛世婚禮。”
低下頭眉眼彎彎地凝視着左手上的漂亮戒指,夜羽凡勾了勾脣,笑得很滿足。
原來,凡凡與那個可怕的男人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夜振遠一時間百感交集。
出於父親疼愛女兒的心理,儘管羈景安財大氣粗,是桐城所有未婚女人恨嫁的對象,但夜振遠卻很不情願自己的女兒與羈景安發生任何瓜葛,因爲羈家的渾水太深。
但凡凡與羈景安的事鬧得滿城風雨,她的名聲已經太爛了,不嫁給羈景安,她又能嫁給誰?
突然又想起了顧梅強調的只給他三天時間,必須讓凡凡與羈景安斷絕關係,否則,她會毫不在乎凡凡的感受,無情地把所有真相一一捅出來……
這一刻,夜振遠有種窮途末路的悲哀,心臟一陣鑽心的刺痛,疼得他忍不住弓身彎腰,痛苦地咳嗽起來。
“爸,你怎麼了,是不是心臟又不好受?我馬上送你去醫院看看吧。”
夜羽凡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從包裡取出來一看,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有點不想接聽。
但鈴聲持續地響個不停,顯然打電話的人很執着,一定要與她通上電話。
夜振遠咳嗽過後,舒服了許多,見夜羽凡臉色不耐煩地不願意接聽,傾身掃了眼,是韓遠川打來的,不解的問,“凡凡,你怎麼不接遠川的電話?”
“不是我不想接電話,我的手機電量不夠,自動關機了。爸,我們先回去吧!”夜羽凡微笑,迅速把手機塞進了挎包裡,推着夜振遠走到街道邊,揚手招了一輛的士坐了進去後,把羈景安公寓的地址告訴了駕駛位的司機。
聽她說“回去”,夜振遠以爲是要回到夜家老宅,一刻鐘後,他反應過來,發現的士行駛的路程完全不一樣,疑惑不解,“凡凡,你要帶我去哪裡?”
夜羽凡扭過頭對自己的父親甜甜一笑,“去羈景安的公寓。”
見她笑得那麼開心滿足,夜振遠皺了下眉頭,沒有提出異議。
去了也好,他剛好有事情要找羈景安談一談。
*
倪威剛把車停泊在地下拍賣場附近的時候,顏白馨幽幽甦醒了過來。
看到眼前是一棟黑氣森森的建築物,幾乎嚇得魂都快沒了。
雖然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但以當初顏家的地位以及人脈,顏白馨多多少少還是對這棟地下拍賣場有些印象。
據說這個地方只要有錢,什麼樣絕色的女人和男人都可以買到。
而被購買走的人,就是屬於買主的奴隸,跟圈養的寵物差不多,大都活得生不如死。
從未想過自己是堂堂的顏家小姐,有一天會像一條阿貓阿狗一樣任由那些噁心肥膩的老男人挑挑揀揀,想到即將面對的屈辱,顏白馨清秀的臉龐刷地一下慘白了。
兩條纖細的手牢牢地攥緊車門,嘶啞着嗓子朝倪威苦苦哀求,“倪少爺,求求你饒了我這一次好不好?只要你能放過我,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對夜小姐下黑手……不,我可以馬上就離開桐城,離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
“你的懺悔來的太晚了!”倪威一手悠閒地插在褲兜裡,另一手修長的兩根手指正將嘴裡吸着的香菸緩緩取下來,俊美的桃花臉龐上面,掛滿危險而邪魅的冷笑,“第一次你對付夜小姐的時候,景安就給了你顏家一個重大的警告,可惜啊,你不僅不吸取教訓,反而變本加厲地想要把她推給江樊那種死變態狂手裡,你自己也是個女人,難道不明白江樊對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嗎?景安的意思,就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走吧,你就是在這裡賴到明天天亮,最後還是要被送到裡面賣身,遲一個小時晚一個小時,有什麼區別。”
“不,我不要……”
顏白馨快要嚇哭了,身體顫抖成秋風中的落葉,突然掃到前面不遠處的兩個人影,臉色變得十分瘋狂可怖,“陷害夜羽凡的人,不只是我一個人,還有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