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凡的一顆心,全部撲在了前方羈景安的身上,再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去聽方同風塵僕僕而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昏黃的路燈下,她茫然地把目光牢牢凝視在男人挺拔冷峻卻透着一股悲意的背影上,夏天燥熱的風,吹得人煩躁無比,她卻猶如浸泡在寒冷的冰水裡,渾身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想要給羈景安最大的安慰和支持,可話到嘴邊,卻覺得無話可說,說再多的言語也不能抹去這個男人前半輩子的屈辱和傷痛。
“羈景安,那些都過去了,你別難過,以後有我和寶寶,我們永遠都會陪着你,永不背叛……”
夜羽凡反反覆覆地念叨着,希望給羈景安帶去一些溫暖,讓他那顆傷痕累累的心臟不再感受到曾經那些生不如死的痛苦……
“發生了什麼事?”
夜羽凡忽視了方同的存在,羈景安卻倏然轉過身,猩紅的一雙狹長眼眸緊迫地盯在方同的臉上,冷厲如刀。
那冷酷狠戾的眼神,彷彿下一秒就要動手殺人,太可怕了。
方同驚得臉色發白,兩條几乎打顫,如果這次要彙報的不是十萬火急的事,他真的很想掉頭就走。
深深吸了口涼氣,方同疾步如飛地跑到羈景安面前,壓低聲音焦急地說道,“羈先生,您和夜小姐離開後大概一個小時,一羣不明身份的人突然衝進了公寓,他們身上帶了槍火,要把我和念念小姐全部綁走,我發現情況不對勁,趕緊跳窗逃了出來,就這樣,念念小姐被那羣人給帶走了……對不起,是我沒有把念念小姐給保護好!”
“方同,你說念念被人給綁架了?”
一開始夜羽凡還在納悶方同怎麼找到了這個地方,並且渾身的衣服佈滿了污漬血跡,等她聽明白了前因後果之後,身子一個激靈,聲音顫抖,就連心臟也在止不住地顫抖,“怎麼會這樣啊?到底是誰這麼狠心,連一個不到四歲的小孩都不放過?”
她的寶貝女兒啊,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她的跟前,這一會兒的功夫,就被人給闖進房子裡面給擄走了……
她的念念,一定會嚇壞了吧?
“念念,對不起,是媽咪對不起你!”
夜羽凡陡然發出一聲聲淒厲的尖叫,眼眶溢滿了害怕和擔憂的淚水,身體軟綿綿地不由自主地往下倒。
此刻,羈景安彷彿被那聲聲尖叫給震驚得回過了神,渙散的眼神,重新恢復了清明,飛速地張開長臂,在最後一霎那,抱住了她漸漸往下歪倒的身子,把她整個人用力擁抱在懷裡,喉嚨幾番哽咽,“沒事的,我會把念念救回來,相信我!”
夜羽凡靠在男人寬闊而溫暖的胸膛裡,無法相信方同帶來的壞消息,急急忙忙搖着頭,“你騙我的對不對?別騙我了,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夜小姐,我沒有騙你,我這小腿上,還中了一槍……”方同彎腰捲起了褲腿,一顆花生米粒大小的彈孔毫無遮攔地暴露在每個人的眼前,由於傷口還沒有包紮,正往外汨汨留着鮮血……
能隨身攜帶槍支彈藥的,還會是什麼好人呢?
夜羽凡幾乎是立刻就變了臉色,面容雪白如霜地盯着方同受傷的那一處部位,兩隻手死死地攥緊羈景安的胳膊,有點長的指甲深深地陷入男人的肌膚裡,心亂如麻的她根本沒有察覺到,茫然地念叨着,“羈景安,念念被人綁架了,怎麼辦啊,要不要先報警?”
風一吹,感受到臉頰溼溼的涼意,夜羽凡伸手一抹,才知道她在不知不覺中流了一臉的淚水。
“不哭了,一切有我!”
從無數慘痛的事故中一路走來,羈景安立刻變得清醒,很快就把柳嫣芳帶來的不良情緒拋擲於腦後,打橫把夜羽凡抱在懷裡,快步奔向停車的地方。
路邊,倪威已經站在車旁吊兒郎當地抽菸,看着一身血污的方同,臉色立即大變,“發生什麼事了?”
“念念被綁架了!”
羈景安長話短說,抱着夜羽凡坐進了後座,眉眼陰鬱至極。
方同剛要開車,柳嫣芳聞訊而來,見羈景安臉色十分陰沉可怖,怯怯地不敢靠近,枯黃的臉孔勉強撐了一絲微笑,“景安,謝謝你願意這一次放過倩倩,以後……有空來坐坐啊。”
羈景安抿着薄脣,冷冷地不開腔。
倪威明白他心情很差,隨口敷衍了一句,“以後再說吧,我們現在有急事,先走了。”
三輛昂貴的轎車,排成一條直線,在不算寬闊的馬路上,一路狂奔。
“念念會沒事的,一定不會出事的,對不對?”
夜羽凡腦袋沉沉地靠在副駕駛位置的座墊上面,渾渾噩噩的,完全冷靜不下來,嘴裡一次又一次地念叨女兒的名字。
十根尖銳的手指,狠狠地刺入了掌心裡面,刺出月牙形的血痕,幾乎滲出了血跡,她卻一點都感受不到疼痛。
一顆心,猶如被放在滾燙的油鍋裡煎熬,疼得她快要喘氣不過來……
羈景安看她悲傷過度的模樣,眸光掠過冰冷的殺機,猛然一腳把油門踩到底,轎車猶如憤怒的閃電,穿梭在回公寓的路面上。
兩個小時的車程,被硬生生給壓到一個小時,車急速地開回了公寓。
羈景安跳下車抱起夜羽凡走進了公寓,此時大門洞開,王梓濯率領的一羣精幹警員正在到處查探有利的線索。
男人把夜羽凡輕柔地放在沙發上,銳利地發現她的手攥得鐵緊,心疼地皺了下眉頭,方同站着一旁識趣地把醫藥箱遞了過去,“羈先生,夜小姐的手好像受傷了。”
“先包紮好你自己的傷口。”
羈景安攤開夜羽凡的手掌,看着那幾道彎彎的月牙血痕,眉心皺得更緊,用碘酒消毒,接着拿白紗布給她包紮完畢,才輕聲地安慰念念沒事,一定會沒事的。
等她情緒穩定了下來,羈景安站在客廳中央,鋒利的眸子開始四處環視,腳步生風走到王梓濯面前,沉沉地問,“找到多少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