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西邊是一條小河。我們之前補充淡水的時候去過,那裡是淘金散戶發財的搖籃地。我們幾個決定到那邊探探情況。
我們壓根兒就沒打算逃跑的意思,但是麻老六不放心,帶了兩個手下荷槍實彈地要保護我們。沒辦法,只好讓他一起去。
河流離宿營地不是太遠。當時問起謝小港爲何不就地在河邊宿營的問題。他解釋說,那條河流是阿爾金山上雪水融化而形成的,時而枯竭,時而滿漲,有時候趕到雨季還有會有山洪爆發。宿營地離河流太近,存在一定的風險,所以纔會遠遠地紮營。
六頭駱駝馱着我們六個人緩緩地朝營地南側走去。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我和洛華都沒有議論,主要是怕引起麻老六手下的恐慌。而麻老六確實因爲此事感到詫異,不過,更多的是懷疑我們三個乾的。這會兒還用得着我們,所以並沒有撕破臉。
六個人裡除了我和洛華心事重重之外,其他人倒是像來大漠中旅遊觀光的。一個個帶着閃亮的太陽鏡,裹着衝鋒衣,嘴上圍着五顏六色的圍巾,悠閒的很。往南走了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就看到了那條河。
河水在陽光下泛着碧波,整條河流看起來如同天上的銀梭,耀眼無比。上次來的時候,謝小港說了,這是從阿爾金山上衝擊下來的各種礦石,以及沙漠地質裡各種的水晶、雲母石受到河水的衝擊而沉澱在河道中,河水不深的時候,在太陽照射下,閃閃發光,非常的壯觀。遠遠看去,就像發現了寶藏一般,實際則不然。
視野非常開闊,我盡力尋找人們勞作的身影。這個天氣不錯,適合淘金作業,他們不在營地,應該是在這裡淘金。但是,整條河流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也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影。奇怪了,這些散落的淘金者,沒有足夠的能力深入阿爾金山深處險地去掘金,也沒有足夠的力量能夠應付沙漠裡種種的突發事件,他們的裝備大部分都在營地留着,而且炊具和食品也沒帶走,能去哪兒呢?
再往南去,就是連綿不絕的阿爾金山脈。那裡人跡罕至,自然條件比沙漠戈壁還要惡劣,他們不可能涉險到那邊去。只有實力雄厚的淘金僱主纔會組織人力物力,前去尋找隱藏在無人區裡的金脈。
到了河邊,幾個人紛紛從駱駝上跳下來,將駱駝拴在河邊的大石頭上。鐵球嚷嚷着要跳河洗澡,連日來的跋涉將大夥折磨的痛苦不堪,汗水打溼了衣服也不敢脫,裸露的皮膚暴曬在如此毒辣的陽光下,當場就會脫層皮。
水流很緩,在如此炎熱的環境裡依然是冰涼刺骨。衆人只是在河邊洗洗臉,洗洗胳膊,不敢下到水裡面。上次來的時候,謝小港他們淘金,身上穿的是那種超厚的連體皮子衣,饒是如此,依然凍的受不了。
我和洛華沿着河流來回的走動。河邊堆放着從河裡打撈上來的碎石頭,依然保留着淘金者工作過的痕跡,還有幾個破爛不堪的篩子。在往前走,發現一堆熄滅了的
篝火,木材已經燃燒殆盡,旁邊還有吃剩下的乾糧。已經顯的都是那麼正常、自然,正是這種正常讓我感覺到不太正常。
人都到哪兒去了!?我和洛華帶着這些疑問在河邊繼續走。下游走了一遭,我倆又逆流而上,走了大概有三公里的樣子,發現前方沙地上似乎出現了一個人影。我倆快步跑不過去,地上躺着的竟然是生死不明的謝小港。
多日不見,他依然是穿着那身破爛不堪的迷彩服,額頭上的血痕已經凝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洛華走上去,用手指放在他的脖子處,對我說,“還活着,拿點兒水來!”
盛水的器具都在駱駝身上,還好這裡就在河邊,我趕緊跑到河邊,用手捧過來一點兒清水,慢慢順着洛華掰開的嘴脣灌了幾遍。我看他嘴脣已經乾裂,皮膚已經泛起了一層白鹼,膚色轉爲了暗紅色,如果不加以救治,馬上就沒命了。
趕緊拿出哨子就使勁兒吹。不多時,鐵球帶着駝隊就過來支援。看到這情況,也沒多問,直接將接過謝小港搭在駱駝背上就往營地方向趕。
沒有他,我們上次也不可能完好無損地從這裡走出去,所以,見他命懸一線。我們三個自然是拼命一救。但是他沒有了知覺,我們只能是給他打了兩針葡萄糖補充下體能,輪番地守着他,不時地喂些清水。
由於昨晚的情況有些詭異,這次麻老六沒有在外面給我們增加崗哨,全都窩在帳篷裡不敢出來。而我們三個在帳篷中,圍着謝小港一夜未眠。
他一直未醒。這些天的種種事情也讓我開始懷疑他到底會不會醒來。麻老六卻心急如焚,一直催促洛華趕緊帶他去找大墓,撈完就撤,說這地方不是人呆的。但我和洛華堅持要等謝小港醒來之後再進行下一步行動。
直到第三天黃昏的時候,謝小港纔算甦醒。鐵球和洛華在外面準備晚飯,我在帳篷裡守着小港,正在打盹間,迷迷糊糊地感覺到眼前有人影晃動,睜開眼一看,謝小港已經坐了起來,正在拿着地上的杯子喝水。
他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放下杯子,看着帳篷裡的我,非常驚奇地叫了一聲,“咿,左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我被他問的一愣,隨即說道,“你先別問我,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幾天了?”
見我這麼問他,他很奇怪,“我不是死了麼?”
“死什麼玩意,你救過哥的命,哥還沒救你,你怎麼能死呢!”見他醒過來,我趕緊招呼外面的洛華,然後兩人放下手頭的活兒,一溜煙鑽進了帳篷裡。
三個人伺候着像伺候大爺一般讓謝小港吃些東西,喝些開水,等他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便開始講述他前幾天離奇的遭遇。這時候,麻老六也死乞白賴地到帳篷裡套近乎,我們都沒搭理他,專心致志地聽謝小港說。
那一日,他和村子裡的幾個淘金經驗豐富的老人照列在南面的河道里淘金。運氣不錯,當天收成
頗豐,不知不覺已是夕陽西下,但是黃金的誘惑實在太大。聽老人們講,大山裡的金子都是有靈性的。如果你運氣不好,或者和金子的緣分不到,縱使你處在金脈上也不一定能撈到那些混進泥沙裡的金豆子。所以,老人們都覺得這是上天開恩,或者是與金子的緣分到了,就一直在河裡未收工。
那天的月光非常明亮,一顆顆金豆子與礦石混在一起在月光下非常的誘人。雖然都會發光,但是金子與其他礦石發出的光芒還有一定差距,大家就披着月光在河道里加緊工作。
正當大家專業於手中的工作之時,月光不知何時悄悄隱匿到了雲層之中。大地瞬間陷入一片灰暗,好像是沙暴要來臨了那種預兆。老人們頓時覺得情況不對,招呼大家趕緊從河裡上來,但是還不等大家上來,河水突然就倒流了!
灰暗中,謝小港只覺得背後一個巨浪襲來,直接將他拍在水裡。這條河不寬,也不深,根本就不可能起什麼大浪,而且他們都是面對河水源頭而站,逆流而來的河水是從背後過來的。浪頭和聲響特別大。當時大家都以爲是河裡出現了什麼巨獸或者鬼怪,拼了命地要往岸上爬。 щшш ✿TтkΛ n ✿℃ O
但是,不等大家上岸,整條河流席捲着河裡的人們,咆哮着直奔源頭方向而去。謝小港年輕力壯,水性也不錯。沒有當場就溺水身亡,而是被河水翻卷着不知衝向何處。本來高懸於頭頂的月光可以讓人有足夠的安全感,但是現在是一片黑暗,四周是洪水的怒吼與澎湃。當時謝小港已經嚇傻了,完全不知所措,雙手在河裡不停地撲騰,希望能抓住一絲救命稻草。但是河裡什麼都沒有,直到撞在一個石頭上昏死過去。
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在一條山谷之中。眼前一片怪石嶙峋的景象,整條山谷好像一個怪獸的巨嘴,滿地的屍骨和奇怪的響聲,嚇的他沒命地往外跑。山谷很深,他知道是被河水倒流衝過來的,所以想沿着河道跑回來。
但是,山谷之中並沒有水,甚至沒有水流過的痕跡。這種怪異的情況,當時把他嚇的腿肚子發軟。聽老人們講過,阿爾金山北麓的塔里木盆地周圍原來都是西域各古國的遺址,這裡傳說存在着一座鬼城,不管是誰,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想到這裡,他就沒命地跑。跑出山谷之後,終於找到了那條從阿爾金山流出的河流,順着河流開始往回走。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這一走就是三天,也不知道那一晚是力量將他衝到了那麼遠。
渴了有河水,餓了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這條河,河水極清極涼,裡面什麼水生物都沒有。謝小港終於在極度恐懼和飢餓中昏倒了在河邊,要不是我們趕去及時,他這條小命就算交代了。
講完這些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當時的情況和處境讓人聽完後背發涼,麻老六連帳篷都不敢出了,生怕被什麼東西給擄去。營地前幾天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加上謝小港講述的這件事情,讓人更加覺得不可思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