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凌僵硬着表情,寒聲道:“是本宮來早了,王子請坐。”
拓跋丹珠坐到桌子下首的位置,竹意風華萬端的坐到南宮凌的身邊,“爺,讓下人傳膳吧。鞣鞣王子和瀾若公子的良辰吉日,趕早不趕晚。王子肯定也是着急抱得美人歸了。”
竹意的聲音溫婉,動聽。和平時刺蝟一樣的冷聲冷氣完全兩個感覺。南宮凌瞥眼,這女人當着鞣鞣國王子的面,這麼給自己面子,還表現的溫柔賢惠。之前還氣得要死的酸氣瞬間散盡,眸中也漸漸回溫,不僅如此,還伸手拉過竹意的手,柔聲道:“愛妃說的是,不能誤了丹朱王子和瀾若公主的良辰。”
竹意心裡一陣厭惡,差一點沒把南宮凌的手直接摔在桌子上。
愛妃?多麼噁心的字眼,真想不到會從這傢伙的嘴裡說出來。還有他的動作,他現在一分一毫的碰觸都讓竹意難以忍受。可是現在不忍受又不行,因爲,竹意答應過會陪着南宮凌做戲。特別現在還是在鞣鞣王子的面前。
鞣鞣王子對自己有意思,不遮不掩,竹意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不會動心,不光對男人傷透了心,何況他還是瀾若公主的夫婿?所以,她要讓鞣鞣王子死心。而死心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她和南宮凌情比金堅,讓他認清事實。
但拓跋丹珠心性粗野是粗野,卻畢竟不是呆子。當南宮凌手一握住竹意的手時,竹意眼眸一瞬間閃過的想抽走的情緒,他還是捕捉到了,但她迫於南宮凌‘威壓’愣是沒敢有所動作。
太子妃真可憐,處處隱忍,南宮凌,你太可惡冷血了。
一頓早飯,在極度詭異的情況下吃着。竹意如同嚼蠟,喝了一碗粥就放下筷子。南宮凌卻故意似的夾了一塊桂花酥放到如意麪前精緻的白瓷碟裡,“再多吃一點,前幾天累了身體,還沒有恢復。”
竹意眼睛一翻,這混蛋就是故意的吧。好容易吃下去的一碗粥也想給噁心出來麼!還‘累了身體,沒有恢復’,尼瑪此地無銀三百兩用不用說的這麼露骨!
竹意轉頭,看着南宮凌風華無雙的眉眼,完美到沒有一絲瑕疵的五官,和眸中盛着‘默默神情’,她忍了又忍,纔沒有把桂花酥拍到他的臉上,而是羞澀一笑,嬌羞的垂頭,露出一截完美的脖頸說道:“謝謝爺。”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拓跋丹珠的眼睛,他終於忍不住,放下筷子,起身:“太子殿下,太子妃,本王吃好了。你們慢用,本王去看看迎親的禮物是不是準備妥當。”
拓跋丹珠說完,轉身走的很快。
竹意見拓跋丹珠走的沒影了,鬆一口氣,‘噗’的一下,將已經吃進嘴裡的桂花酥吐到桌子下,又拿起水杯漱了漱嘴,纔算完。好像那桂花酥是被噁心的蟲子爬過一樣。
“臣妾去車輦上等着太子爺,你慢用。”竹意說完,橫着眉頭離開。
南宮凌的好心情瞬間被冰寒封住。他忽的起身,身上帶起的駭人怒火,差一點沒被桌子掀翻了。
這個女人!這個可惡的女人!
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都快,剛剛還嬌羞無限,轉眼成了這幅嘴臉。她對自己到底有多厭惡至極,才能把表情做得這麼深惡痛絕!
慢用,慢用,兩人都讓他慢用,可是能吃的下去,才真是見鬼。
南宮凌陰森着臉也離開飯廳出門。高盧見南宮凌出來急忙上前,低語了一句什麼。南宮凌點頭,神色很難看。
竹意被婢女攙着上了奢華的馬車,車內橫放着一個寬大的金雕雙人座椅,椅子上鋪着雲絲的錦被,坐着很是舒服,還不熱。馬車八匹馬拉着,四周懸掛着淺黃色浮紗,有微風浮動,輕紗曼曼,坐在裡面的人兒若隱若現,煞是好看。
時候不大,一身杏黃的南宮凌撩起輕紗進馬車,並挨着竹意坐下。但是南宮凌的身體顯得很僵硬,面上也無一絲表情,刻板的很。
竹意蹙起眉頭側身看看身邊的男人,又看看垂放在腿上的手和不能抑制顫抖的腿,低聲問:“你是誰?!”
假南宮凌一楞,差一點沒直接跪下去。娘啊,太子妃是火眼晶晶嗎?怎麼一樣就把自己看穿了啊!
“小的……高盧,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和小的互換了身份去前頭保護丹朱王子去了。”高盧小聲結巴的回道。
竹意聞聽,眉心擰的更厲害了。
看來今天果然是要出大事啊,南宮凌居然這麼慎重,自貶身份,親自去給拓跋丹珠當保鏢。
只是,她現在更好奇的是高盧臉上的東西是什麼玩意兒?雖然面部肌肉是有些僵硬,但是冷不定一看,還真是和南宮凌一般無二。若不是他的手指骨節過於的粗大和不住發顫的腿,她都很難分辨出誰是真假美猴王。
不由的又往高盧的臉上瞥了幾眼,瞥的高盧雖然一直雙眼目視前方,但真的心裡直發毛。
竹意瞥幾眼,又透過薄薄輕紗往前看去,只見拓跋丹珠騎着一匹汗血寶馬,身上綁着大紅綢子挽成的花,十足的酷酷新郎官。而身邊是兩匹紅棕烈馬,馬上一人是拓跋丹珠的貼身侍衛,穿着鞣鞣國的服飾。而馬上另一人,就是穿着南燕侍衛服飾的高盧。不,現在是南宮凌。
因爲南宮凌的身材比高盧的高挑一些,但是現在爲了裝扮高盧,所以他的身子是微微佝僂着,之前還不可一世的俊朗男神身姿,現在居然也瞬間成了屌絲。
竹意不得不佩服,這人不愧是演戲演了十年的戲的老戲骨,扮什麼像什麼。現在就是讓他拿着破碗去要飯,估計也是一合格的乞丐。
先行鼓樂隊伍開拔,然後新郎官策馬慢行,然後竹意乘坐的馬車緩緩前行,然後後面跟着的好是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
六排馬車能並行的寬闊馬路被迎親的隊伍和看熱鬧民衆,擠的水泄不通。
如果今天的和親會出狀況,也不會在迎親的剛開始出現狀況。所以竹意暫時還沒有集中精神去觀察周圍的情況,而是把大部分精力又回放在的高盧的臉上。
外面鼓樂齊鳴,人生鼎沸,竹意就盯着高盧的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看。最後把帶着假臉的高盧都弄得臉紅如煮熟的蝦子,可見高盧的心臟已經狂跳到幾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