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王妃很彪悍
三天,一晃就到。
這一天,是後宮的盛典。
竹意一頭端莊頭飾,一身繁重宮裝加身,坐在南宮凌身側,坐在雲景殿之上,看着殿下那幾十個垂目的女子,覺得胸口發窒,眼睛都好像被針刺了一樣。
女子們都是韶華年齡,環肥燕瘦,各有姿態。雖然低頭含胸,但是眼波不時流轉,偷看殿上俊美如神邸的男子。
南宮凌也在看着殿下幾十個女人,但是眼中卻除了一片花花綠綠,什麼都看不到。
只要見識了竹意恍若絕世的容顏,這些女人就只是庸脂俗粉了。
他側頭看着身旁的竹意,恨她爲何會如此冷靜的看着這一切。好像這些女人都是擺設的人偶,和她統統無關一樣。
你的嫉妒呢?你不是說我只能有你一個麼?你說過的,我招進宮拉來一個,你就弄死一個,我招來一雙,你就捏死一對。如今,你都忘了這些麼?
南宮凌的心頭好似被誰捅了一刀,汩汩的往外冒着血。曹公公喊一聲選秀開始。然後殿下的女人八個一排,擡頭依次報上自己的名字,任由皇上挑選。
但是南宮凌好似什麼都聽不見,眼前恍惚着那一張張臉也都是竹意一個人的模樣。
“過,不選。”南宮凌覺得自己的聲音好似帶着沙礫的摩擦,喉嚨裡火辣辣的痛。
第一排全軍覆沒。
第二排如是開始。
“過,不選。”
又一排全軍覆沒。
……
“皇上,最後一排了。”曹公公在皇上身邊急的冒汗。戶部準備了幾個月的選秀,這最後了,皇上若是一個不選,跟戶部也沒法交代。
南宮凌被曹公公提醒,心思一動,恍然回神。他是一國之君,要爲南燕着想,真的不能再在這樣下去。
“好,最後一排,擡起頭來。”南宮凌手緊緊攥着龍椅的扶手,攥的青筋繃起,然後朗聲說道。
最後八個女子慢慢的依次擡頭,露出她們的真容。
“臣女沈韻心。”
“臣女方嵐。”
“臣女慕雪兒。”
“臣女,陳蓉蓉。”
隨着這一聲婉轉鶯啼般的自報家門,陳蓉蓉擡起頭來。一張無暇的瓜子臉,眉如新柳,眼如煙波,脣如朱點,青絲如墨。
南宮凌和竹意同時一震。這個女人不是上官蘭芷又是誰!
竹意漠然的神情再也不能平靜了,雙目如炬轉頭看着南宮凌。看着南宮凌的眸中劃過驚詫,心裡一時間翻江倒海起來。
南宮凌,原來,原來你選秀,你拍掉所有之前的秀女,就是爲了陳蓉蓉麼?原來,原來你的心裡從來從來一直有着上官蘭芷的存在。可笑自己還以爲你對我的禁錮是因爲愛。原來卻因爲是你空虛時候的替代。危險的時候,我在你身邊。江山大定的時候,你接她來身邊。
詐死,改名換姓,認戶部尚書陳瑜爲乾爹,一瞬間漂白,大搖大擺的來選秀了。
南宮凌你高,你這一切真做的實在太高明瞭。虧這一月來,我差一點又心軟。
“臣女蘇顯琴。”
“臣女劉佳慧。”
“臣女孫敏娜。”
“臣女高綻香。”
最後八個秀女報完名字。
南宮凌胸膛起伏不定,表情也諱莫如深,眸中深沉,看不出此時在想什麼。
雲景殿一時間靜寂無聲,地上掉一根針都能聽的見,文武百官,八位秀女,都在等着皇上最後的定奪。竹意也一直在側頭看着南宮凌,看着他薄薄無情的脣中會吐出什麼話。
終於,有聲音出來。
“留下,這八個全留下。送到待詔庭,等侍寢之後封位。”
最終,這八個秀女留下,雖然是竹意意料之中,依然是心頭震了一下。只是其他的七個秀女,不知道是你們沾了這個陳蓉蓉的光,還是你們未來的命運多舛,借了她的福。
選秀女結束,圓滿結束。
竹意慢慢起身,雙手交疊,放在身側,雙膝併攏,微微曲起。這麼久這麼久,她第一次給皇上行了一個標標準準的宮中禮儀。
南宮凌渾身繃緊,不知道竹意爲什麼突然給自己行禮,但是心裡隱隱透着不安。看着她面色如天山雪蓮一樣聖潔,眸中卻如古潭一樣不懂,袖子中的拳頭都攥緊了。
“臣妾恭喜皇上終於抱得美人歸。”一聲清越聲音盤旋在雲景殿之上,久久不散。就好像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南宮凌的臉上。
行禮結束,竹意慢慢起身,最後看南宮凌一眼,這一眼平靜的好似冰封的湖面。
轉身一級一級的下殿,一步一步,走向那宮殿的門口。
頭上的金鳳步搖叮噹作響,層層疊疊寬大的袖子在身前低垂,繁複的裙襬在身後逶迤在地,拖得的長長的。
鳳儀,沒有誰說得準是什麼樣的。但現在,竹意的姿態就是鳳儀。
這是竹意第一次威儀,端莊的走過長長的大殿。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走出自己一個皇后的風華絕代。她目光澄淨,面色無情無慾,好像要乘風而去的鳳凰,從此一去不復返。
南宮凌看着那背影第一次心慌的好像要跳出來,居然無意識伸手做出抓握的動作,
竹意一路從雲景殿走回坤靈宮,走得很慢。眼睛一點一點看着皇宮的景色,不是留戀,不是捨不得,是讓自己記住,這個無情的地方,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坤靈宮,梳妝檯前,竹意一樣一樣親手摘了頭飾放在梳妝檯上,摘得一個不剩,擺了金光燦燦的一大面。身上繁複的皇后宮裝一件一件褪下,掛了整整一屏風。
“筆墨伺候,本宮要練字。”竹意自己換上素淡的衣服,長長的頭髮不扎不束,坐在桌案前,聲音無波無瀾。
蔡雲應聲準備紙筆,又在一旁細細研磨。研好墨,躬身立在一側。
“都退下吧,本宮想靜一靜。”竹意冷聲吩咐。
“是。”蔡雲退後三步,轉身和宮女們出門了。
皇后每日都練字,練字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這是大家都習慣的事情。
南宮凌就在坤靈宮外站着。他已經在這兒站了好久,竟然有些不敢進去,害怕面對竹意平靜的眼神。他現在寧可她大喊大叫,和自己廝打,好像小獸一樣。可是現在那些曾經最痛恨的事,現在卻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