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主管的樣子，似乎對此並沒感覺到太大的意外。
“阿姨，我看還是返工重做吧。這樣的衣服留到客戶那裡，結果肯定還是要被退回來。”方旭提醒道。
“應該不至於吧？”主管有點拿不定主意似，接着又看了看蘇宛茹問：“婉茹，你說呢。”
蘇宛茹笑笑道：“這批產品是李長江那條線做出來的，要不我把他叫過來？”
“行，你叫他過來。“
蘇宛茹轉身去了車間。主管又回頭對方旭說：“其實，這批產品以前都是這樣做的，後來也沒有要求反工過，那邊的客戶要求不太嚴的。”
還沒等方旭接上她的話頭，蘇宛茹便帶着另條線的組長李長江走了過來。
很明顯蘇宛茹已經把大致情況對李長江講了一遍，他也沒說話，只是拿起一件衣服看了看，便無所謂地扔在了流水線上：“我還以爲出了什麼大的差錯呢，這種衣服本來就是這麼做的，把我嚇了一大跳。”
說話間，他很是不滿意地看了方旭一眼，似乎在責怪他有些大驚小怪了。
“客戶不投訴，那是他們的問題，質量不合格，就是我們自己的問題。”方旭看着李長江說：“最近總是反工，根源就是我們對質量還不夠重視，放任下去，會讓員工產生惰性心態。你能保證這批產品到了客戶手中，不會被他們退回來？”
說到這裡，他拿起一張成品單說：“這批產品明明一個月前就做出來了，爲什麼到現在纔出貨？”
“方旭說的是啊。”
主管惹有所思的說：“雖然客戶沒有投訴過我們，可是現在好多產品都不給我們做了。肯定還是因爲我們的產品質量不達標啊。”
“可是阿姨，這批貨要的很急啊。”李長江瞅了瞅方旭，心裡卻暗罵了一聲：“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自從歐陽雪娜走後，李長江心裡是越來越不爽了。
原本歐陽雪娜在做品檢的時候，對品質的要求放的很寬，可以說她的崗位完全就是個擺設。現在換了這個方旭，簡直就是雞蛋裡面挑骨頭，發現一點小問題都要停工停產，甚至於返工再做。雖然質量明顯是上去了，可是產量卻急速下降。
自己每個月的獎金都是跟產量掛鉤的，這下好嘛，這個月肯定只能拿死工資了。
雖然心中在大力地編排方旭，可是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就連臉上也不敢帶出一點不耐煩的樣子。
因爲李長江非常清楚，在鳳凰鎮這個地方，人家一根小手指頭都能把自己捏死。
李長江的擔憂也正主管拿不定主意的原因，因爲這批貨客戶催得很急，如果再反工重做的話，百分百會耽誤交貨期啊。
“方旭，這批貨太急了，要不，就將就着出了吧。”主管沉思了許久，這才擡起頭，很爲難地看着方旭說。
“呵呵。”
方旭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擺擺手，有些懶散的說：“你是主管，既然你堅持，我還能怎麼樣呢。你們非要出就出吧。”
說完之後，丟下有些尷尬的二人，扭頭就走開了。
蘇宛茹看着他的背影呆了呆，猶豫了一會之後，還是追了過去。
來到下面的抽菸區，發現他正坐在那裡抽悶煙。
濃濃的煙霧將他的整張臉籠罩起來。頹廢壓抑的感覺，即使離的老遠，也能感覺得出來。
“方旭。”蘇宛茹叫了他一聲。
接着走過去，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抽出指間還在燃燒的菸頭，扔在地上說：“抽太多煙對身體不好，怎麼總是不聽勸呢。”
方旭摸了一臉，有些疲憊地說：“上癮啦，一時間也戒不掉。”
“別在生氣了，好嗎？你這個樣子讓我很難過。”蘇婉茹有些擔心地看着他。
“生氣？”
方旭淡淡一笑道：“我可沒有生氣，而且，我根本沒有生氣的理由啊。”
“還騙我。”蘇宛茹摸着他有些凌亂的頭髮說：“你生不生氣我一看就知道，其實我……唉，我心裡也有點亂，不知道該怎麼辦。”
方旭搖搖頭說：“你別胡思亂想，我確實沒有生氣。”
說着，他擡起頭，看了看走廊盡頭推放的成品箱說：“我只是不想在這裡做了。”
“爲什麼？”蘇宛茹心裡一驚，焦急地問道。
方旭嘆了口氣，似乎是對蘇宛茹，又像是對自己說：“或許我真的該離開了。”
“方旭，是不是因爲我？”蘇宛茹緊緊地握着他的手，有些傷心地說：“別走，求你了。留下來陪我。”
方旭低下頭，看着她那雙充滿期待和緊張的眼神，搖搖頭道：“這個地方本身就不屬於我，強留在這裡，有什麼意思呢？”
聽到這裡，蘇宛茹馬上撲進他的懷裡，眼圈通紅道：“你有沒有想過我，你走了，叫我一個人如何呆下去？我身邊已經沒有親人了，如果你再不要我，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
方旭心疼地摟着她顫抖的肩膀，看着她臉上流淌下來的淚水，久久也說不出話來。
“我不想離開你，真的不想。”蘇宛茹死死地抱着他的身體，生怕他突然消失一樣，聲音哽咽道：“我錯了，我原以爲自己可以撐下去，可以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方旭，我愛你……”
說完，一個溼漉漉的吻已經堵住方旭的嘴脣。
良久之後，蘇宛茹才擡起佈滿淚痕的臉，悽慘笑道：“方旭，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可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上次在旅店你說的話，讓我好開心。我想，即使我馬上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了。”
“別說不吉利的話。”方旭鼻根也有些酸酸地說道。
“不，這是我的心理話。我喜歡聽你叫我姐姐時的聲音，更喜歡你抱着我的感覺。或許是我太執着了，即便做你的情人，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你別離開我，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蘇宛茹擦掉臉上的淚水，一臉小甜蜜而又羞澀地看着他說：“今晚去陪我，行嗎？我一個人好冷清……”
方旭楞了一下，看着她梨花帶雨的嬌憐模樣，緊緊摟住她，道：“好，今晚我陪你——”
下午三點的時候，天色突然變得陰沉下來，天空中彤雲密佈，朔風四起，今冬的第一場雪終於降臨了。
第二天清早，當鳳凰鎮的居民們走出臥室的時候，整個天地間早已經白茫茫一片，地上的積雪幾乎可以沒過腳踝。
陳麗菲今天起的特別早，當別家店鋪的老闆還在呼呼大睡的時候，她已經拿着掃把，興致勃勃地去了商業街。
或許都知道今天的生意不會好，街兩邊的店鋪大多數都還沒有開門，不過也有一些勤快的老闆們，已經拿着大掃把開始清掃自家店門前的積雪了。
她拿出鑰匙打開了捲簾門，剛要走進去，身後突然傳來“呸”的一聲。
陳麗菲本能地回過頭，就看到自己的鄰居正站在街道上，用一雙充滿敵意的眼睛瞪着自己。
在她手裡還牽着一個只有五歲左右大的小女孩，小小年紀臉龐就大得出奇，胖呼呼的，簡直跟她的母親就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
“王大姐，你也來啦？”陳麗菲笑着和她打了個招呼。
“哼，小狐狸，還裝什麼清純。”胖女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角，便拉着女兒的手走進了自己的店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