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師傅對他笑了笑,笑容中多了一絲苦澀的味道。
從周圍遊人的解說中,方旭斷斷續續聽出了一點門道,可是他什麼話也沒說,便將早餐遞給了董師傅:“大叔,你還沒吃早飯吧,來,趁熱。”
說話間,轉臉一看,發現在旁邊的紙箱裡,還放着一隻打扮得比人還花哨的小狗。
或許是感覺到了異常的氣氛,小狗突然張開嘴,對着方旭大聲咆哮了起來。
“狗仗人勢,說的就是你吧。”
方旭眼中微微收縮了一下,笑眯眯地朝它走了過去……
半個小時之後,那對母子從紀念館子出來了,他們來到紙箱前,呼喚小狗。
可令她們吃驚的是,小狗直挺挺地躺在紙箱內,一動也不動。
任憑他們怎麼呼喚,就是沒有反應。
“安尼,我的寶貝,你怎麼了,你說話呀!”婦人焦急地呼喊着。小男孩更是把小狗狗抱在懷裡,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別叫了,你們的安尼是被老子掐死的。”方旭站在那片浮雕前,嘴裡吊着一根菸,冷冷地盯着她們說道。
“什麼?”
婦人臉色慘白,伸手指着他的鼻子,氣得聲音都打顫了:“你竟然把我的安尼掐死,你,你,你……”
“不就是一隻小狗嗎?有什麼敢不敢的,即使你牽來一條大狼狗,老子照樣掐死它。”
旁邊站崗的董師傅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嘆了口氣。
婦人惱了:“你真是鄉巴佬,大狼狗怎麼能和我們高貴的安尼比,我們的安尼值多少錢,你知道嗎?”
方旭把手伸進口袋:“多少錢,說個數吧,正好,我這個月的工資剛發……”
“呸!”
婦人毫不掩飾臉上的輕蔑:“就憑你那點破工資,一輩子也陪不起!”
小男孩在旁邊附和道:“安尼是從倫敦抱回來的,值好多錢呢!”
婦人不再理會方旭,扭過身子去打電話:“老公,有人欺負我,把咱們的安尼掐死了,你趕緊過來,多帶幾個人,我在哪裡?就在你們捐建的歷史紀念館門口……”
婦人掛上電話,指着方旭的鼻子,大聲咆哮道:“你等着!今天你不賠錢,我和你沒完。”
“好,我等着。”方旭扔掉手中的菸頭,轉過身,不再理她了。
婦人氣乎乎地在紀念館門口走來走去,不時瞅瞅前面的路口,時而又狠狠地瞪上方旭兩眼。
不多時,一輛白色的華晨寶馬橫衝直撞地衝了過來。“叱吒”一聲,十分囂張地直接停在了紀念館的門口。
婦人一看,馬上拉着小男孩的手跑了過去。
車門打開,從裡面下來一高一矮兩個男人,全都留着小平頭,身體十分壯碩。
那個較矮的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個頭不高,卻滿臉兇相,根根直立的紅色短髮,下面是一張長滿橫肉的國字臉。
“那傢伙在哪裡,找出來老子廢了他。”隨着一聲囂張之極的叫罵聲,這兩個男人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老公,就是那個傢伙害死了咱們的安尼,還出口威脅我們,你快去看看吧。”婦人伸出手,指了指方旭。
個頭較高那位,馬上將陰狠的目光轉向了方旭:“小子,你什麼意思?敢欺負我嫂子,活膩歪了。”
“怎麼?想打人嗎!”方旭淡淡地笑道。
“喲呵,這小子很囂張啊,哥,別跟他費話了。”高個子走過來,指着方旭罵道:“小子,趕緊賠錢,十萬塊,少一個子老子弄死你。”
“我從不打女人。”方旭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名婦人,話風一轉,陰冷的眼眸中閃過一道鋒利的光芒:“今天我就打你的老公,讓你學會什麼叫尊重人。”
“我打你老……”
高個子剛要破口大罵,便被方旭一把掌抽在了臉上。
“啪”
這傢伙腳下一個蹣跚,蹬蹬地後退了三步。臉上頓時泛起五道鮮紅的手指印。
方旭不給他站穩的機會,擡起一腳,狠狠地踹在他的肚皮上。
高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五觀都開始扭曲起來。
“我操!”
矮子大罵一聲,趕緊衝過來助陣。
方旭迎面撲來,一拳砸在他的鼻樑上。
因爲速度太快,這傢伙雙手還沒有舉起來,便被重重地砸躺在了地上。
方旭拎起他的胳膊,像拖死狗一樣,將他拖到那輛寶馬車前,揪着他的頭髮,狠狠地往車門撞去。
一下,二下,三下……
車門發出“咚咚”的撞擊聲,整個車門瞬間就被撞變形了。
方旭的手一鬆,矮個子像條麻袋一樣,滿臉是血地倒在了地上。
那婦人都快被嚇傻了,嘴巴大張,像石雕一般站在那裡。
直到那名矮子半死不活地倒在血污之中,她才突然驚醒般,捂着嘴,發出破鑼似的尖叫聲。
“老公——”
婦人搖動着肥碩的腰身,哭着跑了過去。
可是還沒等跑到老公面前,方旭突然回頭一瞪眼。
那雙充滿血腥氣的陰狠眼神,把她嚇得渾身一哆嗦,硬生生地停在了那裡。
“敗家玩意!”方旭嘴裡罵了一句,接着將那名矮子從地上拎起來,盯着他血肉模糊的臉,猙獰道:“警告你,回家好好教育教育你的老婆,別以爲你有幾個臭錢就可以隨便侮辱人,更不能隨便罵別人是狗。再讓我碰到你,一定打得你豬狗不如。老子叫方旭,就在鳳凰鎮上班,隨時歡迎你來找報復我——”
說完,便將他推倒在地上。
回頭又瞪一眼那名臉色慘白的婦人,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老公,你怎麼樣。老公……”婦人趕緊抱起半死不活的矮子,拼命地呼喊着。
來到董師傅的跟前,方旭欠意道:“大叔,對不起,影響了你的工作,跟我回去吧。“
董師傅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紀念館的大門。也是知道方旭是擔心這些人再過來找自已麻煩。
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是感激方旭的。畢竟他也是爲自己出頭,怎好責怪他。
這個時候,那個館長也從裡面走了出來,一看到外面的情景,一拍大腿,哭喪着臉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就一會沒出來,怎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董師傅你快走吧,這兩個人你們惹不起的。快把衣服脫了、跟他回家吧。”
董師傅點了點頭,脫掉了身上的保安服,跟着方旭向停在馬路對面的廣本走去。
看着地上那個滿臉是血的矮子、館長又趕緊跑過去,慌亂地解釋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剛纔那個老頭是我們聘請的臨時工,我已經把他給開除了……”
在回去的路上,方旭通過後車鏡、看着坐在後面沉默不默的董師傅,終於還是欠意道:“大叔,對不起。”
董師傅擺擺手,笑道:“這件事不能怪你,如果換做我年輕的時候,可能比你的脾氣還要暴躁……唉,算了,來不了就不來了,搞這種形式主義又有什麼意義呢。二虎子死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犧牲的這一天,再陪他站站崗了。”
“二虎子?”方旭回頭看了他一眼。
“是我一個死去的戰友……”
或許不願意在這件事多談,只說了一句,董師傅便閉上了眼睛。
方旭也沒多問,很快車子便駛進了美麗達裡。
車子在辦公樓前面停了下來。二人下了車,方旭也沒急着回車間去,而是陪着董師傅來到了衛室。
可是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喜驚的叫聲:“方旭哥,是你嗎?”
方旭擡起頭,就看到在廠門對面的梧桐樹下,站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