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你看兒子多懂事，還知道買東西來看你。”
母親笑眯眯地摸着陳加富的頭，一臉寵愛的樣子說：“兒子，這幾天你不回家，都變瘦了，今晚回家，我給我做好吃的。”
說完，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陳圓圓，不耐煩地說：“丫頭，傻站在那裡幹什麼，快給你爸削着蘋果啊？這麼大人了，怎麼一點眼力勁都沒有？白養活你了。”
“知道了，媽。”陳圓圓忙打開蛇皮口袋，撿了一個比較大的蘋果，跑到外面去洗了。
陳圓圓走後，牀上的老人瞪了兒子一眼，繼而又看着自己的老伴，苦口婆心勸慰道：“孩他娘，不是我說你，你能不能對圓圓的態度好一點啊？畢竟是自己的孩子。”
“憑什麼對她好？又不是親生的！”
母親厭惡地瞪着門口，似乎那裡正站着陳圓圓似的，哼哼了兩聲道：“我自己的兒子都疼不過人，還會去疼一個外姓人？再者說了，女兒大了就是潑出去的水，我對她再好，最後也是別人家的人。我虧不虧啊。”
“怎麼說話呢？這麼多年，她難道沒有叫你媽？什麼叫外姓人。她也姓陳！”老頭氣得又咳嗽了兩聲，看着陳加富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道：“就算不是親生的，也比這個敗家子強的多。看見你就來氣，趕緊給我滾。”
陳加富抱着母親的手撒嬌道：“媽，你看我爸，怎麼胳膊肘老往外拐？我可是你們家唯一的血脈。”
“你爸老糊塗了，別理她。”
母親摸着陳加富的頭，對着身後的老頭翻了一個白眼：“剛纔你沒來的時候，他還說要把咱前那個傳家寶留給你妹妹呢，你說有這麼當爹的嗎？哪有把遺產留給女兒，不給兒子的道理？況且這個女兒還不是親生的，給了她，最後還不是要落到別人的家裡？我看他是生病生傻了。”
聽到這裡，陳家富心裡一跳，好像身上少了塊肉一樣，一蹦三尺高：“什麼？什麼？要留給陳圓圓，老頭，你有沒有搞錯，我可是你親生的兒子，你要敢把寶貝留給她，看我不把你的房子給燒了。”
“你，你——”老頭指着他的鼻子，氣得嘴脣哆嗦着：滾！”
陳加富被他憤怒的表情嚇得後退了一步，心裡暗暗一琢磨，以老頭的倔脾氣，想讓他回想轉意顯然是行不通了。然後瞅了瞅自己的母親，突然計上心頭，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到了門外。
看了看四周沒閒人，便焦急上火地說：“媽，你不會真的答應把傳家寶留給陳圓圓吧？”
“我怎麼會同意呢？可是，唉——”
母親嘆了口氣，說：“你爸的脾氣你也知道，認準一件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而且我又不知道他把那東西藏在哪裡了，否則，我一定會偷出來給你的。”
“難道你就不能想想辦法？”陳加富抓耳撓腮地說：“你也看出來了，我爸怕是病糊塗了，估計沒幾天活頭了，要是他真的把傳家寶留給陳圓圓，咱孃兒兩下半輩子切不是要喝西北風嗎？”
一聽說老伴快不行了，婦人的的眼淚“刷”的就掉下來了。
看着母親哭哭啼啼的模樣，陳加富更加不耐煩地說：“哭什麼哭，哭能解決問題嗎？”
“你爸他才五十歲啊，難道就這麼去了？你叫我以後怎麼生活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婦人捶胸頓足，泣不成聲地唉聲嘆氣起來。
“媽，你怕啥，不是還有我呢嘛？只要你把傳家寶偷出來，咱們把錢一賣，下半輩子就吃喝不愁了。”陳加富循循善誘道。
婦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怔怔地看着他，一咬牙說：“那行，我想想辦法吧，家就那麼大，我就不信他能藏到天上去。以前我事事都依着他，誰知道臨老了，他卻胳膊肘往外拐，這口氣我也是咽不下去呀。”
“媽，你要儘快下手啊，否則老頭要是偷偷給了陳圓圓，咱們哭都來不及了。”陳加富打斷了母親的叨嘮，急急地催促道。
“嗯，我心裡有數。”婦人沉思了片刻，有些不滿地數落道：“小富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長個心眼啊？你爸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怎麼還惹他生氣呢？難道你一點都不關心你爸的病情嗎？”
陳加富皺起眉頭，正想打斷她。母親又說道：“別看你妹妹年紀小，老實說，她真的比你懂事多了。爲了給爸治病，連學都不上了，而且還去賣血，賣了一千塊錢呢。你怎麼就不能向你妹妹學着點呢？”
“什麼？”
陳加富一聽到錢，眼睛馬上就亮了起來，急忙問道：“你說她賣血賣了一千塊錢？哪呢？”
“你爸不打算做手術了，所以那些錢就沒要，準備讓你妹妹交學費呢。”母親沒有察覺到兒子已經心不在焉了，仍然絮叨絮叨地說：“回家養着也好，這癌症就是一個無底洞，再多的錢投進去也是打了水漂，還不一定能瞅的好。能活幾年是幾年吧，唉——”
“媽，我有事，先走了。”
陳加富不等母親說完，便朝坐在對面長凳上的矮子使了下眼色，二人急叢叢地朝樓梯口跑了過去。
剛走到二樓的樓梯口處，就看到陳圓圓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熱水走了上來。
陳加富就像看到財神爺一樣，馬上嘻皮笑臉地迎了上去：“妹妹，我來，我來端吧。”
“不用了，哥，我——”
陳加富不容分說，便把陳圓圓手中的水杯搶了過來，順勢遞給了身後的矮子，拉着她的手說：“妹妹，哥問你點事，來，到這邊聊聊。”
說着，便把她拉到了比較偏僻的樓梯口。
“哥，什麼事啊？”陳圓圓緊張不安地看着他。
“圓圓，聽說你掙了一千塊錢？能不能先借給哥哥。”陳加富把她堵在牆角處，一臉討好地說道。
“哥，這可是給爸治病的錢，我不能給你。”陳圓圓憤怒地推開他，轉身要走，卻被陳加富粗魯地拉了回來，把她擠在牆角，叫道：“少他媽的騙我，爸已經不打算再開刀了，還留着錢幹嘛？快給我。“
說着，便把手伸在她衣服的幾個口袋裡，胡亂翻找起來。
“哥，你太不要臉了。”陳圓圓死死地捂着褲子後面的口袋，十分害怕地大叫道：“這可是我賣血換來的錢，我是不會讓你拿去賭錢的。”
“我操，賣血的錢？”
陳加富擺出一副無賴流氓的模樣，嘻皮笑臉道：“你騙誰呀，賣血能賣那麼多嗎？這種鬼話騙騙老頭子還行。”
說着，斜眼看了看她指甲蓋上沒擦乾淨的彩油，猥瑣一笑道：“我看賣血是假，賣你的身體是真吧？不愧是我的妹妹，連這種招術都想的出來，以前還真小看你了。”
“哥，你……你無恥。”陳圓圓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