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自己未來的丈母孃啊,方旭這時還真找到點女婿上門的感覺。
方旭知道,農村人的思想比較保守,就是一個村的男女同學,都不怎麼互相來往。
這麼多人來找人家女兒,其中還有三個大男人,如果不找個好點的藉口,估計會讓人家心裡不安穩定。
所以方旭這次讓宋青青打頭陣,自己跟在她身邊,咧嘴傻笑,做老實青年狀。
第一次見面嘛,肯定要給丈母孃留下好印象。
“嬸兒,您好。我們是麗菲的同事。這幾天廠裡放假,過來看看她。”宋青青露出八顆牙,笑得跟朵燦爛的喇叭花似的。
“哦,是麗菲的同事啊,快進來。”婦女眼中雖然閃過一絲警惕,但農村人很看種禮數,趕緊熱情地招呼他們進了院子。
四個人下車進了院子,才發現陳麗菲家有多窮。
低矮的房子怕是有幾十年歷史了,一半是土塊一半是磚頭,院子裡還有個小豬圈,不過裡面沒有豬,只有幾隻雞在刨食。
一位頭髮斑白,滿臉皺紋的中年男人聽見動靜從堂屋裡走出來。
這個男人個頭不高,身上穿的是洗得灰不溜球的棉襖,皮膚黝黑,手掌粗大,一看就是經常幹體力活的人。
“這是麗菲的同事,從城裡來的。”婦女介紹着。
說話間,她的目光一直在方旭這三個男人身上打量着,而看得最多的就是方旭。而且眼中還帶着很奇怪的味道,似乎在認什麼人似的。
“大叔你好,我們是麗菲的同事,也是朋友,他離廠之後還沒看過她,這次特地過來探望一下,帶了點小東西,是個心意,大叔千萬別客氣。”方旭說着,示意張大海和馬自達將禮物放下。
禮物都是在來的路上買的,兩桶金龍魚調合油、兩大盒維維豆奶粉,聽說陳麗菲的老爸幹抽菸,方旭還特意從鳳凰鎮捎了兩條紅河。
禮物雖然不貴,但農村人送禮,比較流行這個。
“哎呀稀客啊,老婆子,快搬幾把椅子出來,你們也真是,來就來,還拿東西。”老頭熱情的招呼着,請方旭他們坐下。
但細心的方旭卻發現,老人家的眼圈紅紅的,似乎剛哭過。
“大叔,是不是家裡有事?”方旭問道。
院子裡一陣沉默。
“大兄弟,我兒子他……被鄉派出所抓去了。”大叔低聲說道。
方旭知道陳麗菲有個弟弟,好像還在上中學,怎麼被關派出所去了?
“嬸子,到底出了什麼事?”方旭急忙問道。
婦人的眼睛又紅了起來,旁邊的老汗也跟着嘆了口氣,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水煙。
“俺家小家是在昨天晚上被公安局抓走的,說是他在學校裡打架,打人給打傷了,人家家屬報了警。”婦人憤恨地說:“但是俺知道,這件事肯定是杜威家在背後搞的鬼,麗菲不嫁給他,他就想辦法整俺們。小軍是個老實孩子,從小到大沒惹過事,他怎麼可能跟同學打架。”
說着就擡起袖子抹眼淚,麗菲的父親嚴肅地說:“老婆子,別瞎說,二孩確實動手打人了,政府絕對不會冤枉好人的,一定要相信組織。”
母親哭道:“誰不知道杜家老三和鄉派出所的人熟,整天一起喝酒耍錢,咱家二孩這回是出不來了,非得蹲老監不可,可憐他還在上學,這下學習全都給耽誤了……”
老父親也煩躁起來,磕了磕菸袋鍋子,發出沉重的一聲嘆息。
方旭明白了,在鳳凰鎮的時候,陳麗菲曾經提過她和杜威定婚的事。
這次回家就是來解決這件事的,本來方旭想的也簡單,又沒領結婚證,定婚的錢一退不就就完事了嗎,哪裡會料到這姓杜的這麼不是東西。人家不嫁給你,就他娘用這種陰損的招數。這種人都不配叫男人,早知如此,在鳳凰鎮就該踢死他。
別說陳麗菲是自己未來媳婦,就是換做普通朋友,方旭也不能坐視不理。
婦人接着說:“俺們是老實巴交的農村人,從來沒和鄉親們紅過臉的,姓杜的一家人欺男霸女,作惡一方,跋扈慣了的,那杜威更不是個東西,從小就是惹事痞子,這半年裡隔三叉五就來俺家搗亂,上次還帶着幾個流氓,把我家麗菲和小軍給打了。還踢死了我家一隻鵝。”
宋青青馬上驚叫了一聲:“他還是不是人啊,怎麼連女孩子也打?”
“把麗菲給打了?”正準備點菸的方旭突然睜大了眼珠子,急問道:“打哪兒了?人沒事吧!”
宋青青瞅着方旭焦急上火的表情,心裡冒出一個酸酸的念頭。如果自己也被別的男人打了,不知道他會不會也這麼上心?
“人沒事,就是臉腫了好幾天!”婦人怔怔地望着方旭。
陳麗菲曾經說過她在外面自談了個男朋友,好像叫方旭,該不會就是眼前這個小夥子吧。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婦人對方旭的感覺的還是挺好了,小夥子長得不錯,舉指也挺穩重,可比杜威那混球強太多了。
俗話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有味道。婦人自打心裡確定了方旭的身份後,對他也就格外觀注起來。看他的眼神,也明顯跟其他人不一樣了,有一種看自家人的慈祥感。
俺家女兒比我有眼光啊!
“切有此理!”方旭將菸頭揉成了粉末,拳頭暗暗捏緊,恨不得這就上門把姓杜的一家暴揍一頓,爲陳麗菲出氣。
“姓杜的一家也太壞了,還有當地的公安局也是的,麗菲的弟弟還在上學呢,怎麼能亂抓人呢。”宋青青也開始抱打不平起來。
“誰說不是呢,俺孩子這次一進監獄,身上就有污點了,以後還怎麼在學校擡頭做人吶!”大叔愁眉苦臉地說道。
院子裡再度沉默起來,半晌,婦人抹一把眼淚站起來:“該吃晌午飯了,都別走,我殺雞給你們吃。”
方旭他們趕緊站起來:“大嬸,千萬別忙和,隨便對付一點就行。”
即便如此,大嬸還是殺了一隻小公雞,炒了幾個雞蛋,又從地窖裡刨出來一顆大白菜,湊出了一桌子菜。順便拿了一瓶農村人自家釀的苞谷燒酒招待客人。
按照農村的規矩,婦女是不能上桌的,就大叔陪着方旭他們四個吃喝。
而婦人則忙裡忙外,端茶倒水,不時間偷看一眼方旭,越看越覺得滿意。
席間雙方推杯換盞,方旭再度瞭解了陳麗菲的家庭情況。
陳麗菲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閒暇時大叔會去鎮上開的磚廠打點零工,自家的五畝地,平時就靠大嬸一人耕作,一家人的年收入也不過幾千塊,日子過得很是清苦。
杜威家就不同了,他老爸兄弟四個都不是好東西,從小就是鎮上的二流子,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
據說他的爺爺年輕時還殺過人,七八十年代,那絕對是鎮上的一霸。
但這年頭就是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他爺爺只在監獄呆了幾天,就給放了出來。
這一家人在整個鎮子,絕對是傳奇般的存在。可以說從小學生到八十歲的老頭,沒有人不知道他們一家的。
而這個杜威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上學那會,就是學生們心中的噩夢。膽子小的一看到他,腿都打哆嗦。
還別說,這傢伙還有當惡棍的潛質,打架鬥狠時真的敢拼命。有次落單被一羣敵對流氓堵在了小衚衕裡,楞着靠着一把砍刀殺得十幾個小流氓抱頭鼠竄。
這杜家老小,可以說是一窩祖傳的流氓,黑白兩道都吃的開,杜威的老爸跟縣城的一夥社會閒散人員糾結在一起,靠着欺行霸市的手段,壟斷了當地的採石場,手底下養活着十幾個打手,在鎮子裡橫行無忌,無人敢惹。
這裡還有一個在鎮裡流傳甚廣的典故,說是前一界鎮長,剛到這裡上任的時候,聽聞了杜家的惡霸行徑,十分的憤怒。
新官上任三把火,有天鎮長大人多喝了幾杯,豪氣上漲,在一輛公交車上揚言要辦辦這杜家。
哪知當時杜家老三,也就是杜威的三叔,心血來潮,也在公交車上坐着。
聽了鎮長的厥詞,杜老三二話不說,在車上直接就把鎮長大人給揍了。
這件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在鎮上傳得繪聲繪色,幾乎老少皆知,是村民們茶餘飯後最勁爆的談資。
而那名那想當清官的鎮長,連一界沒幹滿就被調走了。現在這任鎮長,吸取了前輩血淋淋的教訓,跟杜家人打得火熱。
也該着陳麗菲倒黴,有次過年去廟會上玩,也不知道怎麼的,就給杜威這禍害給瞧見了。
北方女孩子個頭大部分都不低,五觀也還過的去,就是皮膚有點粗糙,但這陳麗菲卻是個另類,不僅有着北方人高挑的身段,臉蛋長得也俊俏,皮膚更像剝了殼的雞蛋般嬌嫩。小小年紀便成了遠近聞名的一枝花。
杜威只瞧了一眼,就被她給迷住了。第二天就找媒人來說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