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子聰原來是個故事大王
原來,只是認爲,子聰面善,有愛心、有耐心,會講各種童話故事,比較有孩子緣。嗯,嬌嬌和小五寶子,就非常喜歡這小六舅舅,心裡還老唸叨着;隔幾天不見,兩個小傢伙,還會手牽手地,主動找上門去吶;嗯,不講上幾段,還哄不迴轉吶。
等子聰接手上海海關日常的外交事務,開始搖身一變,變成“專業人士”之後;不久,楊孟晗就發現了,子聰其實口才真的挺好的;跟人打交道時,嘴皮子很利索,挺能煽乎的;加上他本身肚子裡,墨水就比較多,文學基本功紮實,談吐文雅,頭頭是道;知識面也廣,古今中外,他還都知道點;跟人吹起牛來,話題也多;跟誰聊起來,每每都是旁徵博引、滔滔不絕的,總有很新奇絕妙的觀點,讓人頷首點贊;語言幽默詼諧,絕不會冷場,也不會讓人覺得乏味。
現在的外交,大家都沒有入境簽證這一說;按現在的交通、通訊條件,搞這些也不現實;甚至,連邊境動植檢的概念,也沒有;嗯,是不管英法美,無論那個國家,大家都沒有。對物種跨境傳播,可能帶來的生態災難,人類還沒有清醒的認知。
連關稅,也是就粗粗的一個基本稅率,就大而化之地搞定佐汕!分類稅率,聽都沒聽說過;甚至,連很重要很重要的稅基貨值計算標準,都很搗糨糊,馬馬虎虎地,大差不差地毛估估,差不多就行了。
即使現在,滬上海關的一應管理,比之以前,進步已經很大了;吸收了很多現行國際規則和國際標準。不再是以前更土氣的,拿尺子量一量船舶的長寬來收稅了。但是,海關管理,就連最基本的關稅徵收這一塊,比之後世,還是很粗疏、很原始的。
哼哼,其他方面,就更不要期望太多了!
早幾年的所謂滬上外交,其實就是對英法美的三國外交而已;就是應付這三國領事,跟他們搗搗糨糊,打打太極,糊弄糊弄;讓他們不要,一天天沒事找事。
其他國家的所謂派駐在滬上的外交官領事,也是比較水的,比較糊弄事的;好多所謂各國領事,都是各國商人的一個兼職的,順帶幫自家政府一個小忙的事兒;而且,更讓人搞不懂的是,好多“兼職外交官”,還不一定是該國的本國商人,多數以英國佬爲主。
到底有多少英國商人,在給別人家做兼職外交官;時不時地,幹些吃裡扒外的事兒;連大英帝國駐滬領事羅伯遜爵士,他都不一定能說得清楚。
子聰在主管這一塊事務後,開始慢慢理順這些事情;尤其是大夏國的外交官,已經走出去之後,以及中華總商會在各國設立分支機構之後,承擔了大部分駐地國的外交事務;使得子聰在處理這一塊事務時,至少,不需要一切,從零開始,任由自己瞎撞瞎琢磨。
子聰老早,就在楊孟晗的煽乎下,接受了多國外交與平衡外交的理念;所以,他甫一上任,就開始了主動和其他各國外交使節的接觸。在歐洲那邊,爲了支持胡興江在歐洲的商務拓展,和普魯士王國、奧匈帝國以及大德意志聯邦其他小邦國的使節,哪怕是打眼一看,就猜到是個水貨的,也很客氣地交往,真心地幫他們協調解決在滬上、在東方碰到的一切問題,至少讓他們順順當當地完成交易;來得開心,走得滿意。
對朝鮮、越南、泰國等幾個鄰國,則更是熱情周到;主動勸他們,在滬上來設立正式的領事館。也和他們搭成默契,因爲中國眼下的特殊情況,不方便派出正式的使節;這上述幾國,也和英法美一樣,視同當地的中華總商會分支機構,代表中國當局,具有同等的外交事務權限。
以上海爲窗口的東方市場,越來越龐大;任何人都想來尋找商機做生意,進入這潛力無比誘人的巨大市場。
以前,基本就是英法美商人,蠻橫霸道地獨佔了這個市場,賺得盆滿鉢滿的;連西班牙、葡萄牙、紅毛荷蘭等國,都邊緣化了;商人好不容易,萬里迢迢跑一趟東方,很多正當的權益,也不一定得到保證。
嗯,約翰牛可不是善茬,往往是他們在裡面,上下其手,吃了原告吃被告,坑了賣家坑買家;中國人也傻傻分不清,這些國家的區別;以爲,洋夷就是英國佬,或者等同於英國佬;嗯,能把法國佬、美國佬從洋夷的人堆裡分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進步很大了。
這也逐漸使得在滬上的英國商人,變相地,一定程度上,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買辦”;他們在中間,吃得滿嘴流油。中國人連英語都聽不明白,更分不清西洋各國的花樣繁多的各種小語種鬼話了;其他國家的,萬里迢迢跑來了,一上岸,就是雞同鴨講,矇頭蒙腦的。
於是乎,會幾句洋涇浜中文的英國鬼子,撈着勺子了。
這可不利於中國與世界各國的直接交往與貿易往來。子聰上任後,很快就發現了這個毛病。
由於胡興澄、丁默亞二人,一再跟楊孟晗遊說、鼓吹,說南美這些國家,應該有很多機會,甚至是“歷史性的”大機遇。
所以,對中南美的外交事務,方六爺是最上心的;還主動給例如墨西哥、新格林拉達(哥倫比亞)、秘魯、智利這幾個太平洋沿岸國家,發出邀請,邀請他們來滬上,開設領事館;促進兩國人文交流和商業往來。連西班牙的殖民地——菲律賓,和紅毛的殖民地——印尼,也向其殖民地政府,發出邀請函;該怎麼走動,就怎麼走動。
子聰也以外交部們的名義,開始與李善蘭的師範大學合作,增設國際語言類專業;開始注重培養,各個語種的翻譯人才。
方子聰上任後的一番作爲,倒讓滬上產品的國際市場,進一步擴大了;進口商品與原料的來源地,也更加多樣化了;實際上,無形中,不知不覺地,對英法美的商人,尤其是那些大搞“國際對縫”的洋買辦英國佬,形成了不小的衝擊。以前,他們都是兩頭忽悠、躺着掙錢的二道販子;現在,還是老套路的一味對縫,就玩不轉了,整不了啦;其他人家也摸着門路,直接跟中國人對話、交流、做生意了。
尤其是中南美洲太平洋國家,由於是西班牙的殖民地,這些國家都有胎裡病,工業基礎十分薄弱;除掉盛產白銀,以及鳥糞石和其他礦產外,幾乎沒有什麼工業品出產;穿的用的,什麼都缺,什麼都靠進口;而且,就是約翰牛、高盧雞們,不辭勞苦地把東西從歐洲運來,送到太平洋東岸港口,不僅時間漫長不說,成本也是豆腐做成肉價錢了;想又便宜又好,是幾乎不可能的。
滬上剛剛開始工業化時,除掉國內市場外,首先打入的,就是太平洋東岸市場,這是有天然的地緣優勢的。但是,這裡面是有一些曲折的;一開始,中國商品是打進去了,中國商人可沒進去,都是英法商人,在做中間的掮客。英國佬、法國佬給太平洋東岸,送點東西過去,那怕是中國產的,還是賣得死貴死貴的。
丁默亞去了美洲後,情況就在逐步改變;等到方子聰掌管滬上外交事務後,美洲來的西班牙裔土老倌兒,有人專門接待了;自然而然,英法二道販子這個中間過橋,也就漸漸沒了用武之地;只能在一旁,咬牙切齒地,看着子聰領着那個誰誰張老三、李老四,和這些西班牙裔土老倌兒,觥籌交錯,勾肩搭背的。
當然,這些西班牙裔土老倌兒,肯定開心了;帶來的貨物售價高了,進口商品的進價也降低了;還知道了,運什麼東西來,在東方纔能賣個大價錢了。
太平洋兩岸的跨洋貿易,在丁默亞與方子聰們講的美妙故事的忽悠下,一天天地,以看得見的速度在增長。
嗯,北美太平洋沿岸市場,中國人也毫不費力地,就打進去了;可是,荒無人煙的北美西海岸,是賣不出多少商品的,主要消費者,還是中國移民自己。嗯,這邊,從一開始,就沒約翰牛、高盧雞他們什麼事兒。
對於外交這活兒,其實大家都是門外漢,誰都不懂該怎麼幹;碰到難題了,該怎麼妥善地解決呢?
其他人肯定會經常蒙圈的,可是子聰就不會;子聰有個討巧的家傳絕活兒,嗯,一般人,他還不告訴你的。
遇到困惑之時,那就是努力地做個故事大王,使勁地、狠狠地講故事汕。
什麼?不曉得了閥!更迷糊了?
碰到難題自己困惑了,還閉上眼睛講故事?那豈不是更加,以其昏昏使人昭昭麼?遮不是欺負銀麼?你們江東銀咱這樣捏?
嗯,哈,說岔了,沒說明白;是得空了,就順腿轉到他五姐的小院子裡,給嬌嬌和小五寶子,狠狠地講故事。嗯,講啊講啊講,楊孟晗就過來了汕;然後,就兩人有一搭無一搭地,順嘴聊上幾句,漫無目的的閒扯一會;然後,不管是好主意,還是餿主意,反正就有一個或者幾個了汕。嗯,這跟以前方子嚴給申報寫文章,是一個套路。
子聰搞起外交了,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比較隨便地,以公家名義,經常要招待這個那個國家誰誰誰新來的公使、領事;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經常不用心疼錢滴,公費開酒會舞會;嗯,也就有了冠冕堂皇的機會,見到大洋馬特蕾莎;當然,還有她的討厭的小尾巴,現在已經升職爲領事館一等秘書的阿瑟爾.達文波特。
當然,子聰他現在和愛棠、金能亨,也都混得很熟了;嗯,如果這二位有什麼麻煩事,子聰給傳個話,協調一下,也是小來兮的。嗯,現在,滬上海關,差不多就是他們家的嘛;而且,在浙閩新市場,涉及到業務拓展方面,他方六爺一句話,可是頂一般人十句,還不止的唉。
尤其是在浙江和臺灣的生意發展,法國人、美國人,明顯領先了;坐在領事館裡的英國領事羅伯遜爵士,還幾乎毫無知覺吶;因爲英國商人,都被有意無意地屏蔽了。他們還以爲那兩個省份,除掉個別大城市之外;鄉下地方仍然戰火紛飛,民不聊生,還天災連連;長毛和官軍,還在你來我往,打成一鍋粥吶。
由於衛國軍後勤部,把不少武器製造基地,有意識有計劃地,往內地轉移;第一步,放了很大一部分,在皖南沿江地區;也造成了太平府(今馬鞍山)鋼鐵廠,規模一擴再擴,高爐一建再建。自然而然,對鐵礦石、煤炭等大宗物資,需求量就越來越大了。皖南出了個大胃王,鼻子一向很靈的澳洲礦產商人,豈能無動於衷;於是乎,老阿禮國在澳洲商人的委託下,自然就盯着這個機會,要跟別人搶生意了。
這事找孟德二爺,當然也可以;可是,寫信給孟德二爺,讓遠在悉尼的孟德二爺,再給家裡人寫信,跟有關方面溝通;着路途遙遠,來來回回地,太繞了,太耽誤時間了,哪有當面說話快當啊;而且,阿禮國也知道了,這就是衛國軍旗下,後勤部背後控制的生意,找楊孟晗纔是最妥當、最直接的。
於是,老阿禮國就寫信給女兒特蕾莎,準備讓她走夫人路線,看看能不能走得通。嗯,特蕾莎和芸娘、馨馨、小梅子等楊孟晗一票小老婆,感情處得都不錯的,算是要好的閨蜜;特蕾莎出入楊府後宅,也很隨便的。
特蕾莎收到信後,還沒想好,該怎麼開口;也就是在一次酒會上,順嘴問了方子聰一聲,說:這事,好像還有那麼點敏感,是吧?怎麼跟她們開口,比較好吶?
沒想到,方子聰好像是終於撈着勺子,可以大獻殷勤了似的,也顯擺一下自己能耐似的;有錯過沒放過的,把小胸脯怕的蹦蹦響,說:這點事,就別煩別人了,這點小事,某家分分鐘幫你搞定。
於是乎,都沒跟楊孟晗提一嘴;第二天晚上,方六爺就逮着方子詹,非要人家當場答應。
後來,當然這事,是必須要給方子聰方六爺面子的!
也爲了其他一些連帶的事,以後便於操作;手眼通天的公子哥兒小達子,按照何卓人的交待,主動上門,摸到了英國駐大夏公使館;當面給老阿禮國回話了,當場就拍板,把這個生意敲定下來。
然後,達子哪個私人皮包公司,就一船一船地,從澳洲往回拉礦石、煤炭了。當然,也賊不走空,順帶着一船一船地,把挖礦的工人也送過去了。至於這裡面,羅亞才塞進來多少人,甚至是黃玉昆塞進來多少人;俺們敬愛的達子哥哥,船票錢都收到手軟,光顧着數錢了;其他的肯定顧不上,自然肯定是難得糊塗,問都沒功夫問了。
一來二去的,達子的生意,真就像吹氣球一般,越做越大,荷包眼看着就越來越鼓了;天天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年把功夫,還真水到渠成地,成了實打實的、跩跩的公子哥兒大款爺了。順帶着,讓包立身也跟在後面,賺幾個小錢花花;至於什麼修道觀的那幾個小錢,更就不在話下了。
也讓小達子,很快實現了自己的第二個人生小目標夢想;一如孟德二哥那樣,聘請了個澳洲小白娘子做女秘書,一天天帶出去,到處顯擺。
搞到後來,在大夏國都形成一個風氣,沒個毛妹做女秘書,那哪能算是個毛的豪門公子哥兒,一邊去!
哼哼,至於孟達能不能,把女秘書發展成做小老婆,就看他臉皮有多厚,膽子有多肥囉,吼吼!
方子聰聽楊孟晗講過,說約翰牛都這樣,別看他們,不少人表面還有幾分紳士風度;內裡其實是奸詐無比的,做人也毫無底線;舉國上下,幾乎都是精利的利己主義者,只談利益只認錢。所以,跟歐洲佬,尤其是英國佬,打交道時;千萬千萬,別談什麼感情,那樣顯得自己太純情太初哥了;而且,關鍵是,也太傷錢了。
所以,至少,方子聰跟鬼佬打交道時,一開始就有了心理準備,和心理預期;首先,放下了儒生的溫良敦厚,一切皆以利益爲上;其次,就是師法何卓人,能給別人順手挖坑的,絕不讓自己閒着蛋疼,嗯,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也跟約翰牛牛們一樣,即使損人不利己,那也是能給自己圖個樂子,也是幹得津津有味,不亦樂乎,樂此不疲。
嗯,做了一段時間外交官之後的方子聰,身上悄悄地,已經起了很多變化;與他五姐方靜瑜眼裡的,乖巧懂事,特能理解人的,思想單純的小老弟弟;與小五寶子眼裡的,知識淵博,肚子裡有着說不完的好故事的故事大王,最好最好的小六舅舅;實際上,已經有很大反差了。
只是,依然文青、依然溫柔如水的方五姐,從未想到而已!
小孩子們,就更別提了。
連楊孟晗都不敢肯定,如果子聰繼續這麼腹黑下去;有朝一日,子聰會不會急眼了,一狠心,一時沒控制住自己;就對特蕾莎下黑手,霸王硬上弓了吶!
那樣的話,那個美好的,酸甜酸甜的,讓人回味一生的青澀初戀;就是個衰收尾了,好煞風景的。
嗯,不忘初心,這句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好難的呀!
子聰唉,我的好老弟;盡行壽,不邪淫,汝今能持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