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必須慎之又慎。
但鄧肯如果想要試探一下這個世界的神系信仰，毫無疑問凱爾特信仰是最容易的目標之一。
一神教現在實力太強大了，根本不可能硬碰硬。
多神教-北歐神系的話，奧丁也是一等一的存在，就算是神靈沒辦法直接干涉現實世界，但是北歐神系的影響力也是非常可怕的。
鄧肯挑選的目標不能太弱，太弱就沒有參考價值了，無法測試出神靈具體的實力。但是也不能太強，他目前也還在發育階段，肯定得挑一個衰亡的信仰體系捏一捏，試一試超自然的神靈到底有幾斤幾兩。
凱爾特神系歷經變遷，也可以說是被各路信仰輪番暴打一遍了。
公元前的時代。
古羅馬古希臘時期，帝國征服高盧，滅掉了一些凱爾特分支的諸神，大部分信仰都被斬斷，就萬神殿裡面還有一些神靈牌位。
凱爾特信仰退守到了後世法國、西班牙等地帶，然後帝國繼續擴張，繼續暴打凱爾特信仰。
日耳曼信仰也趁機渾水摸魚，把它們一頓暴錘，丟掉了勃艮第、比利時高盧、日耳曼尼亞等地，最終徹底下海退守到不列顛島。
奧丁和索爾就吃掉了一部分凱爾特的戰神信仰。
但事情還沒完。
幾百年後，接着是時代洪流-蠻族入侵，撒克遜人帶來了北歐諸神的信仰，哐哐一頓暴打，阿瓦隆都差點滅掉了。還沒喘口氣，一神教又開始橫掃不列顛，繼續被摁着暴打，只能偷偷通過僧侶教團傳播神話故事。
慘。
太慘了。
鄧肯想的就是把凱爾特信仰統一起來，促成迷霧中的阿瓦隆崛起。
房間內。
阿妮婭側躺在鄧肯的膝下，酒後玫瑰紅般的嬌媚容顏動人無比，一邊忙碌一邊豎起小耳朵偷聽，這種事情不是她能夠隨意插嘴的。
鄧肯腦袋枕着雙手，正在沉思，思考其中的風險和收益，以及要不要玩一波大的。
只是征服世俗的話，不列顛的信仰分裂始終無法妥善解決，而他以凡人的身份，征服信仰神系，其中的風險又非常大，他必須考慮自己的實力鎮不鎮得住。
肯定要想辦法藉助一些外力，但是他自己也得非常非常強才行！
“還好二號人間體是一頭巨龍。”
“只要能再銘刻一些能力，說不定我可以突破凡人的天花板。”
鄧肯正在沉思時。
鴉後-特莉絲擡起頭來，她擦了擦嘴角，似乎想到了什麼，表情嚴肅道：“有一些神話時代的隱秘，你可能不知道。”
“密涅瓦融合的面相不止一個。”
嗯？
鄧肯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沉聲道：“說說看。”
鴉後-特莉絲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憶什麼，接着道：“密涅瓦雖然是古羅馬的神靈，但卻融合了許多其他信仰神靈的面相。”
“她既是希臘神話的雅典娜，也是凱爾特信仰的蘇莉絲女神。”
“在不列顛島的巴斯。”
“那裡就有密涅瓦的聖地，但當地人稱呼爲她爲蘇莉絲-密涅瓦，她是凱爾特神話中的智慧、手工藝和戰爭女神。”
還有這種事？
那豈不是雅典娜通過不同信仰的神靈面相，依舊保存了一絲現實世界的權能？
鴉後-特莉絲彷彿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微微搖頭道：“神靈的存在不可捉摸，祂們並不像人類那樣只擁有一個自我。”
“蘇莉絲可以是雅典娜，是密涅瓦，但也不是她們，她就是蘇莉絲。”
鄧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他沉思許久，緩緩道：“不同的人格面相？這些存在指向的是同一個神靈，多信仰碰撞融合後的神靈？”
“但密涅瓦和雅典娜的人格面相都漸漸衰亡？”
“只有蘇莉絲的人格勉強保存？”
這下輪到鴉後-特莉絲似懂非懂了，但是她何其聰慧，很快便想明白過來，點頭道：“可以這麼理解。”
“你如果在聖地恢復祭祀。”
“就能夠嘗試喚醒這位神靈作爲雅典娜和密涅瓦的兩個面相，一個是希臘人的主神，一個是羅馬人的主神。”
“但我並不建議你現在就這麼做。”
在神靈、信仰、超自然的方面，鴉後-特莉絲纔是權威人士。
鄧肯這個人有自知之明，所以認真傾聽專業人士的建議。
鴉後-特莉絲也在思索，邊想邊道：“我建議你直接以蘇莉絲的名義恢復聖域祭祀。”
“然後讓阿瓦隆和蘇莉絲合併。”
“據我所知，阿瓦隆的九位守護仙女並非是全部都在位，有些已經轉生，有些則漸漸消失不見。”
“蘇莉絲完全可以合併到阿瓦隆信仰內。”
鴉後-特莉絲說得沒錯。
鄧肯在阿瓦隆呆的那一夜，只看到六位守護仙女，而並非是傳說中的九位，她們抱團組成了阿瓦隆信仰，卻不是所有人都能扛到現在，而且這九位守護仙女的名字也在不斷變化。
估計是有人衰亡，然後從湖中仙女森林仙女裡面挑選新人上位。
一番交流。
鄧肯似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先祭祀蘇莉絲，不引起教會的注意。”
“再以阿瓦隆和蘇莉絲取代其他凱爾特信仰。”
“然後。”
“再找機會恢復密涅瓦和雅典娜的祭祀聖域？”
鴉後-特莉絲點頭，似乎有些驚訝鄧肯理解的這麼快，輕聲道：“沒錯。”
“雅典娜可以先秘密祭祀。”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這麼一說鄧肯就懂了，神靈就像是一團橡皮泥，密涅瓦是融合體，可以捏成雅典娜，也可以捏成凱爾特的蘇莉絲，現在要做的就是先讓這團橡皮泥強大起來。
這不就是披着馬甲苟一波發育嘛！
鄧肯瞭解。
不列顛島太小了。
那麼多凱爾特諸神瓜分信仰，一個個都衰弱的不行，不如鎮壓吞併一些，將力量集中在少數人身上。
阿瓦隆守護仙女越強，誓約勝利之劍就越強，鄧肯能夠調動的超自然力量也越強。
十根手指，不如一個拳頭。
鴉後-特莉絲繼續道：“凱爾特信仰跟古希臘神話很接近。”
“都是神王一代代更替的。”
“你如果想要統一凱爾特信仰，可以利用這一點，進入新的神話時代。”
按照古希臘神話。
下一代神王的候選人之一，就有雅典娜。
鴉後-特莉絲此時甚至說了一句有點大不敬的話，她凝聲道：“雅典娜可以成爲新的希臘神王。”
“將來你能以世俗的王權，推雅典娜登上古希臘神系的神王之位。”
“徹底取代宙斯。”
她沒有提起狄安娜，以及阿爾忒彌斯，因爲確實沒有比雅典娜更好的人選了。
除此之外，羅馬帝國早期還有把皇帝當神膜拜的傳統。
甚至，有專門的祭壇，專門的祭司負責，想要通過祭祀凝聚皇帝的神性，只不過沒有人當真，歷代帝國皇帝，也就是在位的時候搞一搞，人一死，帝國民衆根本就不認。
尼祿還建造過自己的雄偉神像呢。
說得更直白易懂一點，東方歷史上有兩個皇帝喜歡這麼幹，一個是嘉靖，一個是宋徽宗，他們都喜歡給自己加神仙封號。
你看看後世，誰把他們的神仙封號當回事啊。
嘉靖的封號比較多，代表性的封號‘太上大羅天仙總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萬壽帝君’，這個封號牛逼吧，就是根本沒人認。
羅馬帝國那麼多的皇帝。
就算是凱撒和屋大維，也沒有封神，那些自封爲神的皇帝，灑灑水了，該被殺還是被殺，說不定還有反噬，你可以自己騙自己，但是騙不了世界的根源法則。
鴉後-特莉絲暫時沒有提這些，因爲她怕鄧肯誤入歧途，封神是有門檻的，羅馬皇帝自封爲神就是一個笑話。
今夜商議的一切，都作爲秘密封存！
就算是阿妮婭，也知道什麼事情一點口風都不能透露出去，只不過鴉後-特莉絲突然變得忙碌了許多。
鄧肯也忙起來了。
他正在安置人才，籌備倫敦的兵工廠，肯特郡有鐵礦，如今有了工匠人才，必須得自產自足，有能力自己打造鎧甲武器。
昆圖斯在三天後滿意而歸。
他爲帝國皇帝爭取到了名義上的支持，更重要的是，他個人跟鄧肯締結了友誼，並且達成了一些秘密協議。
皇帝的利益不重要，他自己的利益才最重要！
昆圖斯也是一個明白人。
港口區。
阿妮婭親自送昆圖斯登船，他一張老臉笑得跟朵菊花一樣，拍着胸脯保證道：“帝國宮廷裡面有什麼事，我會立刻派人通知阿妮婭大人。”
就在昨天，阿妮婭跟他秘密締結了一份契約，昆圖斯拿到了遠洋商會三成的股份。
從不列顛島到北非迦太基，以及意大利半島，阿妮婭負責運營管理。
但是因爲地中海動盪，意大利半島通往埃及的航線貿易，昆圖斯把手伸了進去，這就是做個順水人情，阿妮婭真管不了那邊了。
不過昆圖斯依靠人脈，還能勉強維持，算是不斷掉這條貿易航線。
絲綢之路啊。
能保住，哪怕是勉強維持，也得讓它繼續存在。
至於帝國皇帝瓦倫提尼安三世？
不好意思。
昆圖斯想往自己的錢包裡面塞點金子，也想有個大腿庇護，關鍵時刻留條退路，他跟皇帝的關係也沒有那麼親近，如今跟鄧肯反而合作更密切一點。
就是這麼現實。
昆圖斯滿載而歸，上面應付了瓦倫提尼安三世，下面自己謀取了好處，還成功結交了鄧肯。
錢到手，事辦成，荷包鼓鼓的，回去上下打點一下，說不定能更進一步。
一陣海風吹過。
阿妮婭看着昆圖斯離去的船隊，忍不住呸了一下，鄙夷道：“老狐狸！”
帝國真沒救了。
瓦倫提尼安三世的身邊全是昆圖斯這樣的人才。
當然，阿妮婭的手腕也不弱，不是昆圖斯這樣的人來，她的耳目還真進不了帝國宮廷。
阿妮婭伸手招來跟隨的管家，吩咐道：“派人把意大利到埃及的貿易航線交給昆圖斯。”
“跟那邊做好切割。”
“把船隊全部轉移到不列顛海峽。”
這次交易完成。
她在埃及亞歷山大的線就徹底斷了，本來就快維持不下去，能餵飽昆圖斯這個老狐狸也不虧。
阿妮婭現在相當於是不列顛行省的財政總管。
她沉吟片刻後道：“昆圖斯許諾暗中倒賣一批軍備物資給我。”
“你親自跟着。”
帝國晚期，軍備廢弛。
用東方的話來說，吃空餉，一下子就簡單明瞭了。
那麼既然是吃空餉，相應的帝國軍團軍備物資，就有了更多的操作空間。
這事昆圖斯做不了主，但是帝國元老院裡面，有人能辦。
他就是個中間人，兩頭賺點差價。
只要操作一下，那些質量不錯的軍備物資，就能變成報廢的殘次品，反正大家都在上下其手，也不差那麼一兩個人。
帝國皇帝瓦倫提尼安三世都偷偷把金礦產出往自己的荷包裡揣呢。
沙隆之戰打得那麼慘烈！
埃提烏斯都能想辦法放走上帝之鞭，他們貪污點錢算什麼。
阿妮婭現在只想通過昆圖斯，能運多少運多少，人才也要，物資也要，帝國元老院的人敢倒賣，她就敢全盤接收。
帝國這艘船，很大，但沉起來也很快。
時間飛逝。
就在昆圖斯離開後不久，卡美洛王國的使者來了。
鄧肯今天剛剛返回南安普敦，他饒有興致地問道：“那使者說什麼？”
克里岡冷笑道：“尤瑟王要求我們放了梅林。”
說起來。
梅林也快被關押近一個月了。
鄧肯也晾了他一個月，好吃好喝關着，就是不去見他，先磨一磨他的性子，看看魔怔人好了沒。
呵！
鄧肯挑了挑眉道：“現在纔來？看起來梅林跟尤瑟王的關係也不怎麼樣啊！”
當然不是很好。
梅林一門心思都在預言之子上，搞得尤瑟王好似爛泥扶不上牆一般，如果不是梅林自投羅網，這事根本不會輕易爆出來。
鄧肯揮了揮手，冷冷道：“把那使者抽一頓，然後趕回去吧。”
就在這時。
一個信使抵達港口，飛速朝着領主府邸趕來，他帶回來了一個重要的消息。
帝國皇帝瓦倫提尼安三世怒斥尤瑟王！
並且，他還擬了一道批覆，名義上剝奪了尤瑟王的卡美洛國王身份。
天！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
——奉大義而討不臣！
鄧肯在第一時間聯繫阿妮婭，讓她把所有養着的門客，什麼吟遊詩人，什麼酒鬼，什麼傳記學者等等，全部都派了出去，引導整個不列顛行省的輿論風向。
緊接着，他盡起不列顛大軍，徵召大量民兵部隊，大概兩萬多人，號稱六萬大軍，兵分兩路，準備進攻卡美洛王國。
情況不同於上一次。
上次鄧肯是恨不得兵力說得越少越好，而這一次他是兵力直接虛報三倍，還調動部隊迷惑敵人，顯得好似在發動全面戰爭動員一般。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帝國皇帝瓦倫提尼安三世的一道批覆，給了鄧肯最好的動手時機，都來不及等到明年開春後。反正搶耕已經播種，只要能一戰而定，不會影響到年底的收穫時節。
半個月後。
大軍剛有所動，那些效忠於尤瑟王的領主便紛紛望風而降！
六萬大軍啊。
不列顛島什麼時候出現過這麼龐大的軍隊，鄧肯還是稍微收斂了點，他要是虛報十萬大軍，估計自己人都不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