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戰書？
鄧肯神色驚訝地擡起頭來，他想過敵人惡意中傷散佈流言後會不宣而戰，甚至是想辦法偷襲自己後方，但卻沒有想到察哈臺可汗居然直接給他下戰書了。
在神眷可汗親衛的監視下，兩個使者被帶了進來。
爲首的老者是一身草原祭司的打扮，剛剛看到鄧肯便跪伏於地，態度十分謙卑，而另一個副使則神色傲慢，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鄧肯，有着草原勇士的桀驁不馴，只是將手臂握拳橫在了胸前。
那老薩滿跪着將戰書恭恭敬敬地遞給了鄧肯，聲音顫抖道：“吾等只有一個請求。”
“請大人不要取察哈臺可汗的性命。”
戰書中規中矩，但是其中字裡行間卻燃燒着熊熊的戰意。
鄧肯看着眼前兩個態度截然相反的使者，神色不由露出一絲好奇，沉聲道：“你們既然認爲我能贏，爲什麼不勸他歸降？”
那老薩滿尚未開口，旁邊桀驁不馴地副使便傲然道：“察哈臺可汗亦是草原翱翔的雄鷹！”
“遊牧民傳頌的英雄。”
“我們知道萬靈眷顧你，鍾愛你勝於一切！”
“但那又如何？”
這副使凝視着眼前的鄧肯，沉聲道：“東方遊牧民從古至今，只有戰勝征服一切者，才能統御所有的草原部落。”
“察哈臺可汗是用一場場的勝利贏得了今日的地位。”
“你呢？”
“難道僅憑萬靈的神眷，便要我們臣服於你嗎？”
草原的規矩。
只有征服一切部落的霸主，才能成爲他們最高的統治者。
可汗中的可汗。
察哈臺可汗不會輕易臣服，他當然知道鄧肯身上頂着萬靈的神恩神眷，但他又何嘗不是萬靈的寵兒，不過是新歡勝過了舊愛罷了，在拿到了SSS級的傳說卡吼，萬靈漸漸放棄了察哈臺可汗。
可是，他是人，也有脾氣的，更何況，大草原殺出來的霸主，哪怕是神靈，就真能讓他低頭嗎？
信仰未必能高於個人的意志。
蒼天無法決定一切！
察哈臺可汗是出身東方的遊牧民，他敬仰蒼天，信奉蒼天，爲蒼天而戰，可是這一次他要違背蒼天的意志，鄧肯就算要上位，也要踏着他的屍骨上位，傳說英雄就應該有傳說英雄的落幕方式。
真正的帝王不會死於無名！
戰書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察哈臺跟鄧肯約定三日後，各率領一萬精銳騎兵於平原決戰，用草原的方式決定最後的霸主。
只不過，鄧肯這邊只有土爾扈特部的精銳，而察哈臺可汗則擁有諸多草原部落的精銳聯軍。
他要看看鄧肯憑什麼得到萬靈的鐘愛。
哪怕是戰死，他亦是草原的霸主，不會輕易屈服於任何人。
鄧肯收下了戰書。
他看着那謙卑跪地的老薩滿，又看了看那桀驁不馴地副使，緩緩道：“那就三日後，一決高下。”
察哈臺可汗即用流言中傷他，打擊土爾扈特部的士氣，又堂堂正正地下戰書約他三日後決戰，他既有傳說英雄的氣魄，又有上位者的權謀，哪怕是沒有鄧肯出現，萬靈依靠他估計也能打下來一塊大大的疆域。
可惜萬靈這一次要得太多了。
它們要的。
只有鄧肯能給。
凡人未必會屈服於神靈的意志，察哈臺可汗就是一個代表，哪怕是信仰的蒼天，亦無法抹去他作爲可汗的榮耀。
三日後。
一支浩浩蕩蕩的騎兵部隊抵達了決戰的平原。
雙方的旗幟飄揚，四周散落着大量的觀戰方，都是草原部落的首領，既然察哈臺可汗決定用這種方式決一勝負，那麼所有人都是見證者，他們也想知道萬靈鍾愛的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麼能力，能夠讓萬靈捨棄了能征善戰的察哈臺可汗。
到底是新歡勝過了舊愛。
神靈也喜新厭舊。
一面飛舞的龍旗下，鄧肯眺望着遠方，他看到了察哈臺可汗。
對方身披重甲，神色肅穆，不復之前的驕奢淫逸之態，而是揹負草原戰弓，手持利刃，於萬軍陣前與鄧肯遙遙對峙。
這一刻的他，纔是真正的草原霸主。
一位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戰士，怎麼可能輕易沉溺於享樂。
狂風呼嘯。
萬靈在這一刻沉默。
它們不再刻意眷顧鄧肯，也不再庇護察哈臺可汗，一切按照草原的規矩來。
“英雄就應該有英雄的落幕。”
烏伽爾凝視着遠方戰意高昂的察哈臺可汗，沉聲道：“這是一個值得一戰的對手！”
此時此刻的察哈臺可汗違背了蒼天的意志，卻讓桀驁不馴的蠻族感到尊敬。
風！
風！
風！
旗幟飄揚。
鄧肯率領一萬騎兵策馬上前，隨着飄揚的黑色龍旗，草原之風-神眷可汗親衛護衛在了他的左右，諸多來自土爾扈特部的騎兵緊隨其後，所有人緊張地屏住呼吸，因爲他們知道這一戰將決出草原的霸主，統領一切遊牧部落的天可汗，可汗中的可汗。
轟隆隆！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
不知道何時，戰場上空風雲變色，察哈臺可汗擡頭看了看黑壓壓的天空，沉聲道：“草原諸民族，都害怕閃電。”
“可是我卻聽說，你從不畏懼蒼天之怒。”
鏗鏘。
他拔出了腰間的彎刀，緩緩道：“我亦不畏懼。”
雄鷹就應該在雷鳴風暴中翱翔。
他不止一次在雷霆閃電下戰勝敵人，今時今日，他作爲草原霸主，不管是勝還是敗，都不負於那些捨命追隨他的人。
他用陽謀引鄧肯出戰，並且讓萬靈保持中立。
一切計謀都已經用盡了。
可他依舊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
萬靈在哀傷。
它們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個負心人般，因爲新歡捨去了舊愛。
但它們不會後悔，因爲它們壓上了一切。
轟隆隆！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呼嘯的狂風吹得旗幟獵獵作響，兩萬騎兵開始緩慢向前，並且隨着激昂的戰鼓漸漸加速。
察哈臺可汗身後的騎手揮舞着旗幟，很快兩翼的騎兵開始分散，數千騎兵組成了一個環形騎射陣，從左右方向同時騷擾侵襲，中軍則略微放慢速度，但依舊在積蓄着氣勢，隨時準備發動雷霆般的攻勢。
“對付這樣的敵人，用上帝視角抓薄弱點，有點欺負人了。”“既然你想要英雄般的落幕，那我就成全你。”
鄧肯率領神眷可汗親衛直接加速，在他的身後，那些來自土爾扈特部落的騎兵居然有點跟不上了，他們開始掉隊，左右兩翼指揮出現輕微混亂，整個陣型就好像是一個脫節的鍥形陣，作爲矛頭的部分，鄧肯率領數百可汗親衛已經衝出去很遠了。
他這是要做什麼？
完全放棄指揮軍隊了嗎？
察克臺可汗覺察到了敵人的漏洞，他立刻下令兩翼包抄，趁着敵人的混亂，全面擊潰他們的側翼，同時他自己率領中軍壓上，只要攔住鄧肯率領的可汗親衛，那麼敵人的潰敗只是時間問題。
轟隆隆！
一道接一道的閃電劃破天際。
吼。
鄧肯的戰吼聲甚至壓過了雷霆，在無數草原遊牧民震撼的目光中，爲首的神眷可汗親衛已經衝到了最前方，鄧肯的身影甚至甩開可汗親衛將近一兩百米的距離。
以一敵萬！
這一刻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一人衝入了萬軍之中。
砰！
最前方的草原騎兵直接被鄧肯攔腰掃飛，他的身軀就好像是炮彈般砸飛了出去，連續撞倒了十多人，狂風肆虐，鄧肯一人所到之處，掀起的風暴衝得察哈臺可汗的親衛潰不成軍，最前列的數百騎兵居然被他一人給沖垮了。
“果然神勇無雙！”
察哈臺可汗的表情十分冷靜，鄧肯得到萬靈的鐘愛，必定有過人之處，這種萬夫不當之勇，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
騎射陣型。
他拿出了身後的草原戰弓，親自率領可汗親衛射鵰者策馬奔騰，朝着直衝而來的鄧肯迎面而上，這個時候若是退了，他的大軍就徹底士氣崩潰了，畢竟敵人一個人就敢正面破陣來襲。
“射！”
成千上萬的利箭襲來。
在無數人難以置信的震撼目光中，鄧肯手中的死靈之槍掀起一陣風暴，那數之不盡的箭雨居然被他一人擋下，在萬軍中形成了一個直徑十來米的空曠地帶。
他真的還是凡人嗎？
這一刻，哪怕是察哈臺可汗也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但他依舊揮舞長刀，指揮軍隊從兩側包夾，一邊攔截支援的神眷可汗親衛，一邊集中力量想要圍殺前方的鄧肯。
哪怕是神人，依舊有力竭之時。
“射馬！”
鄧肯的撥擋飛箭畢竟不是萬無一失，哪怕是坐下的神駒身着重甲，依舊發出一聲悲鳴，前蹄跪倒在地，好似失去了奔跑的能力。
他的身影飛掠而出，沒有絲毫的遲疑，狂奔如洪荒猛獸，完全超越了騎馬的速度。
以一敵萬。
一人破萬軍！
在肆虐的風暴中，鄧肯正面殺穿了察哈臺可汗的親衛隊，所到之處，人仰馬翻，無一人可以阻擋他前進的腳步，他的身上插着數十根箭矢，有些甚至穿透了重甲，傷到了他的皮肉，可是他卻毫不在意，於萬軍之中直奔察哈臺可汗的位置。
“衝鋒！陷陣！”
博克烈等一衆神眷可汗親衛看着鄧肯的身影消失於萬軍中，直接進入了暴走狀態，神眷可汗親衛強行破陣，追隨着鄧肯的腳步殺入萬軍之中。
來了！
那個男人來了！
察哈臺可汗面露一絲震撼之色，不管是可汗親衛還是射鵰者，無一人可以讓那個男人停下腳步，他就這樣彷彿是地獄殺神般，直接殺穿萬人之陣，已經逼近到了察哈臺可汗的中軍本陣。
“果然如鬼神也！”
察哈臺可汗深吸一口氣，拔出腰間的長刀，朝着前方一指，數百可汗親衛集結於他的身旁，神情肅穆，視死如歸，整齊劃一地拔出戰刃，開始策馬奔騰衝向眼前的鄧肯。
他們一個個越過了察哈臺可汗的身影，就好像是趕着去送死般，用血肉之軀攔截鄧肯前進的腳步。
嗚嗚嗚。
萬靈在悲慼，它們已經有點看不下去了。
此戰與其說是草原諸部落的內戰，倒不如說是新舊神選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人落幕，而落幕的那個人，選擇了最悲壯的退幕方式。
察哈臺可汗不是無名者，他有權力選擇自己的死法。
所以萬靈教派的薩滿纔會跪下祈求鄧肯。
轟！
鄧肯殺穿萬軍之陣，他的全身被鮮血浸透，彷彿人間戰神，他已經衝到了察哈臺可汗的面前，在他的身後不遠處，神眷可汗親衛逐漸逼近，他們勢如破竹，直接擊潰上千精銳，飄揚的龍旗追隨者他的腳步。
砰！
交手僅僅是一瞬間，察哈臺可汗便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他手中的長刀崩裂震飛，整個人幾乎被掀落馬下，他胯下的龍駒也發出悲鳴，人馬合一，草原最頂級的騎手，依舊不低那人步戰之力。
鄧肯槍出如龍，毫不留情，轉眼間擊殺十多個可汗親衛，然後長槍橫掃，身影騰空飛掠，在無數人震撼的目光中，直接單手鎮壓察哈臺可汗的龍駒，接着將他擒落馬下。
萬靈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些圍觀的萬靈教派薩滿，也不由神色一鬆。
活捉！
以一敵萬，單人破萬軍，強擒察哈臺可汗。
這一切讓所有人彷彿在看一場神話。
隨着察哈臺可汗的身影被鄧肯擒下，整個戰場也漸漸沉寂，只剩下來了呼嘯的風聲，不知道何時土爾扈特部的方向傳來了一陣陣的歡呼，緊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浪潮，彷彿是山崩海嘯般響徹整個草原。
“蒼天之子！”
“萬靈眷顧！”
“天可汗！”
鄧肯將擒下的察哈臺可汗扔給了身後的神眷可汗親衛，直接五花大綁，隨後單人持槍，策馬出陣，傲視着眼前的數萬草原騎兵，怒吼道：“吾乃蒼天的意志！”
“萬靈的眷者！”
“你們是要與我在此，決一生死！”
“還是隨我征服這個世界！”
萬靈在怒吼。
萬靈在咆哮。
它們熱血沸騰！恨不得大殺四方！
嘩啦啦。
數之不盡的騎兵卸下了武器，他們下馬朝着鄧肯的方向單膝跪下，從今往後，草原就只有一個霸主，新的眷者已經翻開了時代的篇章。
迎接他們的將是大遠征，一路征戰到世界的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