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秋去冬來,冬天又過了就是春天了。
過去的這一年,池飛雨經歷了比她17年經歷的還要多得多。自從她被皇上封了少保,進來也頗得皇上青睞,又有東方將軍與她關係“非比尋常”,她自是慢慢的步入上層階級了。她家裡的生活也越發的好了,連她弟弟考取功名,也有人來關照說:“有需要儘管找我。”但池飛雨可從沒想過真要讓弟弟走捷徑,再有一些八竿子纔打得着的親戚聽說池家發達了,都儘管有事就來求,什麼外甥參軍,孃舅家窮需要賙濟之類的,好在池母生就一副好心腸,只要不是要爲難池飛雨的事情,也就都應下來了。而這些親戚都以爲是池家真有一個公子當了官,全忘了池飛雨之前是個女子,這全虧那時女子深居閨中,不見外客,不然池飛雨這戲就唱到頭了。
而池飛雨呢,自是在軍營裡努力訓練,武藝精進不說,東方孤城偶爾也與她下下棋喝喝酒,並且交與他兵法,這讓池飛雨的見識謀略都是突飛猛進。
年末池飛雨請了兩個月年假,說是老父親腿有風溼,一到冬天的溼冷天氣就疼痛難耐,請準回家照料父親,這當然是不可否決的理由,必須得批。
其實,是母親一直在催,找對象啊找對象,讓她回家就穿着回女裝,並且給她添了不少粉嫩粉嫩的衣物。只可惜,對所有上門提親的人,池飛雨一概:不嫁不嫁。並且說,必須得加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母親聽說,就問:“你在軍營裡有沒有碰到這樣的人,要是有這樣的人……”
“難道要我去提親,娘,你糊塗了,我在軍營裡是個男的,這次你老催着我成親,那我那邊的官職要怎麼辦?娘你想過沒有。”
池母也很爲難,但是女兒也不能一直這樣耽誤下去啊,眼看就滿十八歲了,再不嫁就老姑娘了。不過池飛雨也不急。
池飛雨的表哥自從池飛雨回來之後就格外殷勤,但是飛雨只是冷淡對待着,看在舅母的面子上,也不敢怎樣。而表哥呢,看到飛雨升官了,輝煌了,知道自己是配不上池飛雨了,心灰意冷,就沒有纏着她了。而之前見慣了表哥老往家裡跑的池飛雨,突然見不着他了竟也覺得失落。原來,她果真不再是過去的池飛雨了,以前喜歡她的人已經不喜歡她了,但是,現如今又有誰喜歡她呢?
這年百花節,整個金陵城萬人空巷熱鬧非凡,遊人絡繹不絕,風
雅人士都前往郊外踏春喝酒賞花,緹幕之間,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又有歌女婉轉的動聽的歌喉,配着精美憂傷的曲子和華麗的詞句引人入勝。郡守考慮到這麼多人,萬一發生暴亂就不好了,於是請來軍隊分別駐守在岡阜坡冢之上,立馬張旗時時仔細查看着,唯恐有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
來的正好是東方孤城的部隊。
池飛雨本來是想穿女裝去的,池母說,自然是女裝好看的多,好不容易有個散心的機會,就該好好玩。於是池飛雨精心打扮了,換了一身青綠底撒粉紅碎花的衣服,帶上了她最好的髮飾,抹上了胭脂水粉,耳環手鐲也全戴上了。樂的池母合不攏嘴,連連說道:“看我的女兒,還是穿女裝好看,之前一直穿着男裝,我都快想不起女兒長什麼樣子了。弟弟和父親也一直在旁邊附和着母親說:好看好看。
被他們誇得池飛雨不好意思起來。說真的,池飛雨自己也快認不出自己了,她也幾乎忘了自己是個女人。鏡子裡的自己是那麼陌生,到底這時候的池飛雨是池飛雨,還是在戰場廝殺的人是池飛雨呢?
在花節諸多的風俗之中,就數“撲蝶會”最盛行了。尤其在皇夏朝最流行,更一度把花節改爲“撲蝶節”。其後,一些文人雅士又把撲蝶會改爲“壺蝶會”,規定凡想參加的人,必須自攜一壺美酒,一碟好菜,且須有麗姝佳人同行,大家聚集在一起,舉辦自備酒菜大宴會,一邊喝酒,一邊吟誦詩詞歌賦,同時還可以欣賞名花佳人。許久不見的樑雲飛表哥也來了,禮貌的問候姑母一家,也禮貌的邀請姑母一家一起去郊外遊玩。池飛雨見樑雲飛的心思已經變了,就結了伴一起出行。
那日惠風和暢,晴空萬里,遊人們笑吟吟樂呵呵的,好天氣和好心情。撲蝶的人歡聲笑鬧,讓人足以忘卻所有的煩惱。池飛雨和幾個閨中少女一起剪下五色繩,黏在花枝上,稱之爲“賞紅”,和這些天真爛漫的少女在一起,池飛雨彷彿真的回到了自己天真爛漫的少女時代,也一起無拘無束的笑着。
樑雲飛說:“飛雨,我好久沒有見你這樣笑了,真的好懷念啊。”
池飛雨見他又要扯到一些她不喜歡的話題上,就收了笑容,獨自走到溪邊賞那幾株桃花去了。她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正在山頭張旗立馬觀望的東方孤城正看着她,就像是看見了自己夢中的人。他看着池飛雨有說有笑,又看見了一個
男的親密的與她說話,然後是她獨自走開。小蓮細步,搖曳生姿,衣裙漫飛,深情溫和嫺靜,這樣的女子,不正是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中的那個女子嗎?而且她的長相,很像……像誰呢?
東方孤城壯着膽子走下山,想要與這個女子說話。雖然東方孤城是馳騁沙場的將軍,但是要他搭訕一個女子,還是很困難的。所以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他走到池飛雨身邊,欠身說到:“姑娘,在下冒昧了。”
池飛雨正在發呆,聽到聲音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居然是東方孤城,更是驚恐,眼珠子瞪的老大,東方孤城連忙問:“不好意思,在下魯莽,嚇到姑娘了。”
池飛雨連忙細聲細氣的說:“怎麼會呢,是我走神了,將軍有什麼事呢?”她故意用一種柔得近乎媚的聲音說着,竭力與男人的池飛雨區別開來。
東方孤城說:“請問姑娘是不是有個哥哥在軍隊謀職?”
池飛雨有點慌了,搞不好就要穿幫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跑了過來,嘴裡喊着:“東方哥哥,東方哥哥”,她的笑似銀鈴般,像個小孩似的拉住東方孤城的手臂說:“真是太好了,我去你軍營你找你,他們說你來執行任務了,真是過分,百花節也不讓你放一天假。我就連忙出來找你,你果然就在這裡。”原來這就是靜怡公主。
公主後面跟着一個小丫頭,還有,左木清。左木清看着池飛雨,說:“敢問姑娘芳名?”
池飛雨看着東方孤城和靜怡公主,深深覺得,他們兩個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不可能是他們的世界中的人,心裡酸酸的,也就不想理會左木清了。行禮道:“幾位慢慢遊玩,小女子失陪。”就這樣轉身離去,我不屬於你們的世界。左木清還說着:“這姑娘怎麼這麼沒禮貌。”
而東方孤城還停留在原地,久久駐足,回味着,這一見傾城的滋味。這種感覺,這樣的心跳,讓東方孤城確定,即使要他用命來換,他也一定要得到這個女人,這就是一見鍾情吧,或許對這樣的女子早就傾情已久,只是今日得一見,才更確定,是的,就是這樣的女子。
而靜怡公主卻迫不及待要拉着東方孤城一起去玩了,東方孤城不得不好生應付公主,只得走了。池飛雨走了一段,回過頭來,看見東方孤城和靜怡公主親密的走遠了。那一刻整個天似乎都陰沉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