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輾轉無眠,飛雨苦苦思考,如果真的能幫多挪海奪取皇權獲得自由,那樣也好過在這裡關着不得自由。再者靜怡公主也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裡。也不知道多挪海打算怎麼處置靜怡。總之,在飛雨心中,已經完全對多挪海刮目相看了。她也陷入了深深的恐懼,如果多挪海不肯放過她,她也根本不可能逃出多挪海的手掌心。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拼一把。
於是她索性不再睡,起來穿衣梳洗。多挪海對她的生活很是盡心,可謂應有盡有。衣箱裡的衣服形形色色,有漢服,也草原人的服裝,珠寶首飾更是有好幾盒,隨她挑。但是飛雨向來就是喜愛素雅,並不多留意與這些。
她出門來,見多挪海已經在帳外了。儼然是等着她的樣子。
“我想好了。加入你的隊伍。”
多挪海轉過身來,臉上帶着“就知道你會加入”的笑容。
“怎麼樣,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得了吧,你還會會真的指望我來幫你。你不過是要拉我下水而已。就別假裝了行了嗎?”
“你錯了,我還真的就是要倚重你。難道要我親自去動手嗎?親自去殺我的大哥?就算我能做到,我也不會做的。”
“都說帝王無情,你既然想着要當人上人,沒有易子而食的狠心,你怎麼做個成功的帝王。”
“難道一定要自己動手易子而食,這些事,如果真要做,那也不應該由自己親自做,這個道理還要我來告訴你嗎?”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我能在這件事情中起多大的作用,總之,你說了,皇位和我之間,你只取一瓢。”
“你不用時刻都想着提醒我,你先想想你要怎麼做吧!”
飛雨看着天邊飛過的鳥羣,只恨自己沒有一雙翅膀,這樣就可以馬上飛走,尋找東方孤城了。
東方孤城,至今還沒有任何消息。他又到底去了哪裡呢?回憶當初,多少柔情深深種。臨別叮嚀,天上人間會相逢,一別茫茫,魂兒夢兒卻從未入夢。
只能在心中呼喚,你若還在人世,便要記得歸來。
飛雨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也就一身輕鬆了。不再猶豫什麼,她知道,多挪海一定會時刻盯着,一旦有好機會就會告訴她的。
這個機會,說來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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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挪海臉上掩不住的喜氣,急急忙忙要人找到池飛雨。那時池飛雨正在教部落裡的女人繡花。飛雨本來也不是很熟練。但是既然母親是江南繡戶之女,而且常年靠着刺繡營生,耳濡目染也就會一點。就飛雨那個蹩腳的手藝,還是贏得了女人們的一片讚譽,弄得飛雨很不好意思。
多挪海派人來找她是時候,她就預感到了,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看你高興的樣子,我真懷疑你會成爲一個暴君。”飛雨一進營帳就這樣說,絲毫不想跟多挪海客氣。
多挪海詫異道:“難道遇到好機會高興也不行嗎?”
“不是不行,而是,從你的喜悅程度,足可以見你對權利的熱衷。你越是熱衷於權術,你就越不會將心思放在江山社稷上。你只想着保障自己的皇權,保證自己說一不二,保證不會有人一時興起就將你推翻了。你還有別的心思嗎?”
“你總是這樣想我,你知不知道我多傷心啊!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我這顆年少易碎的心啊!”
這人又裝上了,飛雨打心底裡噁心了,脫口而出說:“少來,你這個扮豬吃老虎的!”
多挪海這時是真的把這句話聽進去了。陰沉了一下臉,沒有發作。然而,他想說又不使勁忍住的表情還是被飛雨看出來了。飛雨問道:“你要說什麼?你是不是還想解釋啊!難道我還錯怪了你?”
多挪海這時卻又笑了,他臉上的表情一直都是很豐富的,畢竟常年都需要僞裝自己來生活,其演技早就過了專業級了。
多挪海笑道:“我倒是問問你,你剛剛責怪了我什麼?我怎麼沒聽出來你是在責怪我?扮豬吃老虎?這難道不是一個好詞兒嗎?”說着就發火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飛雨嚇了一跳。多挪海吼道:“你知道什麼?你根本不什麼都不知道,你既然知道帝王無情易子而食,那你就沒有想過,如果我不這樣活着,我就被人吃掉的那個‘子’,你以爲如果沒有裝作自己是個花花公子一事無成,我還能活到今天嗎?你還能看到我嗎?”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這個時候的多挪海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憤慨和強硬,他做出來的決定,是不容任何人來懷疑和鄙夷的。難道他就不是被逼的嗎?飛雨小聲辯解着:“我只是說,你不要再在我身邊好像很弱小很柔弱的樣子,其實我一直就是處在你的操控之中。我是一個外人,沒有任何資格評價你,我向你道歉。”
多挪海平靜了下來。也不再提這件事情,說道:“明日就是我們草原一年一度的賽馬大會。我的父皇還有那個狐狸精劉貴妃都會出席,當然也包括我的大哥。我會做好安排,你到時候好好配合我就是了。
飛雨點點頭,疑問道:“你大哥與皇夏公主的婚事,全國都知道,現在公主不見了,難道也就這樣了嗎?怎麼還這麼悠閒的出席賽馬大會?”
“我的大哥已經出去找了一段時間了,面子已經做足了。這次也賠償了重金給皇夏,名馬特產不再少數,你們皇夏的皇帝雖然心裡生氣,但是沒了東方孤城,他想找麻煩,也是力不從心。但是我們還是達成了協議,十年之內,不動干戈。”
原來皇帝得知自己的女兒就這樣消失在嫁人的路上,也就是如此了。果然投胎不能再帝王家啊!雖然一直就明白,仍然沒法不傷心。
飛雨問:“你的計劃是什麼?”
多挪海表現得胸有成竹,神秘一笑,說道:“一網打盡。”
接着多挪海將他詳細的計劃告訴了飛雨。
太子太傅三月先生在上個月找到多挪海。三月先生生就一副三角眼,洞明天下事,事事皆在他眼中。他是一個治世能臣,但他更希望自己成爲一個亂世謀臣。他想要的是一番載入史冊永垂千古的功績,所以當他看到太子這般懦弱迂腐蠢笨的時候,就知道跟着這個主子混是出不了頭的。就算是他當上了王,也不過一個不思功業的酒肉皇帝,不如趁早另投明主。他眼觀全朝王公大臣,心下便知,最有野心的人便是多挪海王子。且他早就看出多挪海王子深謀遠慮,裝愚買瘋以保全自己,暗地裡卻步步爲營,膽大心細,是個可造之材,也是個可以寄予厚望的明主。於是他便策馬來到多挪海的營地。
多挪海不明三月先生的來意是什麼,只當是半路攔截公主的事情已經敗露,太子差人來捉拿他。但見只有三月先生一人前來,心中很是疑慮,也就沒有當即行動。只是厚禮接待
這個太子太傅,再命人帶着兵器埋伏在帳外,以摔杯爲號。
多挪海仍舊是玩樂不知天下事的模樣,說道:“三月先生好閒情,居然有空到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逛逛。莫非是哥哥丟了嫂子,拿太傅您出氣不成?”
三月先生是個急性子,沒心思和這個裝模作樣的王子打太極。他直截了當的問:“靜怡公主在王子這兒,可曾好生招待?”
多挪海心下一沉,暗道:“這個老怪果然厲害,怕是早就猜到我的企圖了。可如今爲何一個人來我營帳,難道是另有安排?對這個老怪,我得萬千小心。”
多挪海裝作不解,問道:“三月先生這話從何說起。這段時間我在這兒新酒作樂,江南美女也是應有盡有,那靜怡公主再是花容月貌,我也犯不着跟自己的哥哥去搶。再說,這靜怡公主本就是我替哥哥向皇夏皇上討要的,這個太傅難道不知,怎就懷疑起我來了?”
三月先生一時急躁,三角眼中閃出一道寒光直逼多挪海,多挪海不自覺得身往後微仰,但仍舊是面不改色。三月先生說:“我也不想跟你囉嗦什麼大道理。我是來幫你的,你見我一個人在獨自前來就該明白,這纔是聰明人的見識。你還在這兒與我裝腔作勢,莫非是我錯看了多挪海王子?”
多挪海又是驚喜又是疑慮重重,喜的是如若他此行當真是要來助我一臂之力,那真是天助我也。而事關重大,又怎麼能聽他一面之詞就全盤相信他呢?多挪海當下不好做出明確的判斷,只得繼續與他周旋以判事件真假。
多挪海道:“三月先生做太傅做得順風順水,王兄對太傅禮遇有加,父皇也屢次稱讚王兄在先生的指導下進步飛快,往後王兄繼承大統,先生必是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怎的突然獨自到我帳中,說要幫助我?卻又是助我爲何?”
三月先生冷笑道:“罷罷罷,果真是真英雄一家壞胚子一窩,哥哥是這般爛泥扶不上牆,原先看好這個弟弟,竟也是這般愚不可及。我拿扎今後命運,便只有嗚呼哀哉可嘆了。”
多挪海已經慢慢向着狂喜靠攏,他已經斷定今日之事可信度十有八九。只是必定要小心謹慎一面萬無一失。但若是全然裝傻,又怕果真惹惱了三月先生,須得既要露出一點鋒芒,又不露出底牌纔是上策。多挪海喟然長嘆一聲,道:“三月先生果真是人中龍鳳,什麼都瞞不過先生的眼睛。我不知爲何,大哥對我多有不滿和排擠,我屢屢退讓,並且不斷用實際行動表明我無心與政治權力,但王兄仍舊對我不依不饒。我雖然心中早有不滿,但是,他畢竟是我的兄長,有同胞之義,我又豈能心生害意。只不過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若是就這般一味忍氣吞聲,那將來父皇仙逝,王兄登位,哪裡還能有容得下我的地方?所以我必定得爲自己考慮啊!”
三月先生喝茶不語。多挪海也只能說到此處爲止,但不見三月先生說話。心下好不焦慮,他迫切的希望事情朝着他預計的方向進展。然而,三月先生仰脖將茶水喝盡,倏然間起身將茶杯奮力摔在地上。只聽哐噹一聲清脆的瓷裂聲,數十名拿扎勇士手持刀劍涌入帳中,劍鋒直指三月。多挪海仍舊坐着,巋然不動,彷彿進來的這些人全然與他無關,而實際上他三月的生家性命卻系在多挪海身上。、
三月笑道:“很好很好,果真有這番謀略。既是如此,那便弒父殺兄奪權。不再話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