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靜怡受到的震動不輕,驚得原本銅鑼大小的眼睛更大了許多。
皇帝知道這件事必然是靜怡難以接受的,不然也不會臨去前一天才告訴她。雖然靜怡身邊的宮女已經是知道了,但是都受了嚴重的警告決不能告訴公主,否則就滿門抄斬。而公主的性子本就是大大咧咧的,不太留心這些宮女怪異的神色,所以她果真就這個時候才知道。
皇上耐着性子說:“女兒,爹也是沒有辦法啊!你就是我們皇夏的和平使者,你代表我們皇夏與拿扎永世交好,讓兩國百姓都能夠安居樂業,這是無上的光榮啊!”
“什麼光榮?你的光榮?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害怕大戰,你就想着過你的安逸日子,連女兒也不在乎。”靜怡大發脾氣,將小桌子上的水壺和杯子全甩在了地上。
“你!”皇上氣的說不出話來。指着靜怡的手指顫抖着,說:“你,你不要仗着朕疼你,就給朕無法無天,我告訴你,如今,來迎接你的拿扎迎親隊已經在路上了,明天就要來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你疼我,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你疼我,就不會把我打發到異族他鄉去。今RB妹們修好,我就是你們的和平使者,明RB妹們打起來,我又該如何自處!你好狠的心啊,都說虎毒不食子,而你,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放過。”
“朕無須給你多言,你們幾個,好好給公主打扮,明日吉時準時出發,好好看着她,不要讓她生事!”皇上已經冷了心腸,不想再繼續這痛心的對話。其實有哪一個父親心中會不痛呢?
靜怡見皇上再也不和他多說,也不再看她一眼,揹着身子就往外走了,本已就哭成了淚人,這時絕望地閉上眼,跌落在地,眼淚連珠般沿着臉頰滑落。她的貼身侍女小昭也已經泣不成聲了,見公主倒下趕緊來扶。公主大力地將她推開,手上抓過一塊茶壺的碎片,往脖子上抹去。小昭眼疾手快,撲過去用手抓住了那塊碎片,鮮血頓時從小昭白嫩的手中流下來。小昭哭着說:“公主, 你不能啊!有小昭會陪着你啊!”
靜怡嚎啕大哭起來:“你放手,我不活了,你放手,要我嫁給那個拿扎王子,我寧願去死。”
小昭只是抓着不鬆手,尖銳的裂口已經將她的手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但是護主心切的她,已經什麼都不顧。靜怡雖然從小就驕橫,但是對待下人向來都是親切愛護的,屋子裡其他的下人見 公主鬧成這樣,連忙去追已經離開的皇帝,皇帝急急忙忙地趕過來。抓住靜怡的手腕,一使勁,靜怡的手就沒了任何力氣,抓着的碎片也掉在了地上。小昭也不顧自己的傷口,跪在皇上面前,哭着說:“皇上,求皇上不要讓公主和親。公主從
小就沒有吃過苦,如何能讓公主去拿扎受委屈呢?小昭願意代替公主出嫁。”
靜怡只是自顧自的哭着。皇上扶起小昭,見她手上的傷口,命人去叫太醫來幫她包紮。他嘆口氣說着:“你是個好姑娘,願意爲了公主犧牲自己,公主有你是她的福氣。若是拿扎沒有人見過公主,這個計策倒也可行,可惜拿扎的多挪海王子已經見過靜怡了,而且就是他指名跟朕要的靜怡。已經是沒有辦法了。”
靜怡說:“父皇,女兒寧死不嫁,你就將女兒的屍首擡過去。”
皇上厲聲道:“你別威脅朕,你也最好別死,否則,朕確實要將你的屍首擡過去給拿扎。”
靜怡平靜的說:“那就請父皇賜死。讓女兒去地府找母后,這世間便只有母后疼我,可她卻早早就離我而去了。”
皇上這般是真的心痛了,臉上全是無可奈何。能有什麼辦法呢?當時沒有拒絕,現在就算他心疼女兒,反悔了,也是不行的了。皇上假裝威嚴的說:“來人吶,把靜怡公主的手腳都綁起來,不許她尋短見。”
小昭再次求情道:“皇上,您真的就不顧公主的死活了嗎?”
靜怡這時反而異常平靜了,她掏出手絹擦乾眼淚,故意很大聲的擤鼻涕,吸吸鼻子,將手絹仍在地上。說:“父皇,不用叫人綁着我了,我嫁,我既然是已經決定是要死了,不如就做完這個和平大使再使,也了你一樁心願。”
皇上欲言又止,最終無可奈何說道:“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我這個做父親的又怎麼會忍心讓你死!朕也沒有讓你嫁給一個乞丐匪徒,再怎麼說也還是個王子,況且你的姐妹們,嫁給異邦王子的也大有人在,她們回來時,你可曾聽說她們過着悽苦的日子?你現在想着這件事情如此抗拒,等到有一天你領悟過來就會覺得這樣的情緒是多可笑了。”
公主不說話。皇上接着說:“女兒,父皇會一直牽掛着你的,你也不要跟我鬧脾氣,拿死來讓我此生不得安寧。你嫁過去之後,好生侍奉公婆,做個賢妻良母,樹立個好口碑,若你是被交口稱讚的,就算父皇哪天命喪黃泉大權不再,你也尚能自保。到了那裡,可以將中原的文化和工藝傳一些給他們,你給拿扎的子民帶去福音,那裡的百姓也是會感謝你的。”
靜怡說:“你還是不管我的死活不是嗎?我們和拿扎連連交戰,我嫁過去就像是他們贏得的戰利品一樣,他們會尊重我嗎?”
“你先不要想太多,事情發生了再面對,你要自己學着聰明些。你既然生爲帝王之女,自然就與平常的女子不同些,你要負起你肩上的責任來,也不枉朕這麼多年疼你一場。”
靜怡不再說話,她已經明白,這就是命,命裡註定,她無法嫁給自己
愛的人,也無法自己選擇嫁給什麼人,命裡註定她將要遠嫁他鄉,只等她的墳頭長出常綠不衰的青草。人哪,總是不得不認命,也不得不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若是那日她沒有出宮去救東方孤城呢?
一切已經無法言說,定下來的時結局。
最後整隊出發的時間到了,東方將軍身穿鎧甲,站在隊伍的最前列,軍威赫赫讓人不自覺心生敬意。
左木清假扮成的新入伍的劉三叔,東方孤城將他安排在自己的身後。此次主管軍馬糧草的柳青向東方將軍報告說:“池少保還沒有來!”
東方孤城問:“她今天上午來了沒有?”
柳青答道:“今天還沒有看到她的人影,她的弟弟飛鴻來了一次軍營找他的哥哥,說是家中有事,也許現在還在家中處理雜事也說不定。”
東方孤城說:“應該也是的,池少保不是個不知輕重的人,他沒來也是知道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我們看着時辰,到了吉時便出發。不必等他了。想必他的家中必然出了脫不開身的大事。”
柳青說:“那如何跟皇上交代?”
東方孤城說:“到時候稟明緣由,皇上也不會怪罪的。你先站到前面來,頂替池飛雨的位子,皇上在上面祭天行禮,估計也看不清下面。現在先不要讓他發現了。”
柳青依言,騎着馬到了前面。皇宮禮節繁冗複雜,名目衆多。但氣勢還是相當恢弘莊嚴的。
拿扎的大將軍徐千北帶着一支百來人的隊伍前來大宋接親。來時也帶來了他們拿扎的金銀珠寶好幾箱,還有百來匹千里馬,從禮金來看,這次公主和親倒也是很有光彩了。
公主穿着大紅的嫁衣,由人攙扶着,走進馬車。小昭是作爲陪嫁的貼身侍女,也陪着公主坐進了馬車裡。儀式還在莊嚴細緻的一步一步進行。只是這嫁孃的心情,沒有人來理會了。
馬車開動了,公主的眼淚從紅蓋頭下滴落了下來。這一去,怕是這一生都難得回來了。
小昭安慰道:“公主,你別難過了,也許一切都會好呢,我們總是把結局想的太壞,但是,老天最喜歡出人意料呢!也許我們的新姑爺會是個大帥哥呢,沒準他就是比東方孤城將軍還要英俊、還要神武,那樣公主的眼淚不是白掉了嗎?”
“小昭,事情要是真的如你想的簡單就好了,我不是嫁給一個人,我是嫁給一個對皇夏虎視眈眈的國家。我不是一個出嫁的女子,我是一個出嫁的民族。”公主掀開蓋頭的一角,撩起窗簾,留戀地看着這皇宮,看着在殿前注視着她的父皇。過往的生活真就隨着車輪越轉越遠了。離開時才知道有難捨。靜怡想着,,若是拿扎王子不以禮相待,就死在那裡。再讓魂魄尋找回來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