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安的聲音在虛空中迴盪。
而遠處那支有着數千人的鳧山國修士大軍在聽到聲音駭然回身時,卻發現周身的虛空中已經生出一株又一株稚嫩的青蓮。
堯山軍的那位將軍像是想到了什麼,雙眸瞬間瞪大,驚懼的說不出話來。
但其身旁一些堯山軍的練氣境士卒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些憑空冒出來的青蓮是怎麼回事。
望着身旁在風中搖曳的花骨朵,一些好奇心較重的練氣境修士忍不住伸手想要觸碰。
“住手!”
堯山軍的那位將軍見此,驚駭大呼!
然他的提醒還是慢了半拍,不遠處,一名手快的士卒已經觸碰到了面前的花骨朵!
就在其手指觸碰到青蓮花骨朵的瞬間,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瞬間綻放開來!
一道道青色的劍氣忽地從綻放的花骨朵中飛出,朝四面八方飛去!
受其影響,虛空中無數的青蓮花骨朵也都相繼綻放!
一時間,青光照亮了這一片虛空,碩大的劍意蓮花爭相怒放!
在密密麻麻的恐怖劍氣縱橫絞殺中,堯山軍數千名修士士卒的身軀瞬間被肢解當場!
鮮紅的血液灑滿長空!
下方,雲水城的城牆上,沈元負手而立,仰頭看到這一幕,嘴中忍不住呢喃道: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虛空中的絞殺很快結束,腥風血雨過後,那漫天的青蓮也逐漸消散,唯有周遭瀰漫着的濃郁血腥氣息和掉落在漫山遍野的斷臂殘骸能夠證實這片山林的上空在幾個呼吸前還有着一支數千人的修士大軍!
“你……堂堂……堂堂金丹……劍仙!”
“竟……咳咳……”
萬頃澄湖和青蓮消失後,那片虛空之中竟還有着一塊青黑色的岩石散發着黯淡熒光。
那青黑色岩石下方,正是堯山軍的那位將軍。
那人如今全身浴血,鎧甲法衣破破爛爛。
顯然,其頭頂的青黑色岩石應當是一件了不得的寶物,在方纔漫天的劍氣中勉強保住了他的性命。
“金丹?”
沈文安淡然看向他道:“你若是覺得沈某是金丹,大可請你們鳧山國的國主前來印證。”
劍意確實是金丹劍仙的標誌,但並非是只有金丹劍仙才能夠使用劍意。
他在胎息後期時已經領悟了劍意雛形,血脈提升,獲得了一次頓悟機緣後,更是直接將劍意雛形凝聚到了本命法劍上。
當時只不過是沒有辦法將意境具象化罷了。
上一次閉關突破金丹,中途強行終止,讓境界停留在半步金丹境後,沈文安就已經能夠將意境具象化了。
這一次也就是想要試試意境的威力。
堯山軍那位將軍頭頂的青黑色岩石其實是一塊上古神山的峰頂,屬於殘缺的上品土屬性法器。
此次雖然是在漫天的劍氣中保住了他的性命,但這法器終究是殘缺的,根本無法抵擋一位準劍仙的劍意攻擊。
如今,其神魂和肉身都遭受到了重創,體內的仙胎之基更是四分五裂。
即便沈文安此次放過他,恐怕也很難活下去。
見到沈文安用出了意境手段,他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眼前這位出手的劍修是一位金丹境劍仙!
但金丹境出手,自家國主不可能感應不到。
如今國主沒有出現阻攔,那便證明此人不是金丹境劍仙。
堯山軍的將軍內心駭然而又絕望!
他不知道鳧山國這一次究竟是招惹了一個怎樣的存在。
望着下方跟隨自己征戰多年的同袍,如今卻連一具全屍都沒有,他忽地悽然一笑。
“能死在閣下這般逆天的妖孽手中,本……咳咳……本將軍不虧!”
“請閣下動手吧!”
其話音剛落,一道青色的劍芒便是直接洞穿了他的頭顱。
那劍芒自其腦後飛出時,倏然一卷,連同其屍首和虛空中的青黑色岩石都裹挾着朝雲水城方向飛去。
壬水掩靈大陣被打開,沈文安的身形落在城牆上。
他撣了撣衣袖,朝着沈元幾人微微拱手道:“爹,二位嫂嫂,讓你們受驚了。”
沈元含笑點了點頭。
其身旁的胡媚兒與衛秋靈則都笑着擺了擺手。
“三叔剛纔那一招好厲害!”
“阿爹剛纔那滿天蓮花的一招叫什麼?”
幾名沈家的小輩圍上來,沈崇真更是一臉崇拜的來到父親跟前,目光灼灼的看向他問道。
迎着諸多小輩們熱切的目光,沈文安淡笑道:“那是我的劍意,【萬頃澄湖蘊青蓮】。”
“萬頃澄湖蘊青蓮……”沈修濯等一衆小輩們唸叨着,都被方纔那一招驚豔到了。
“修濯……”沈元看向這羣小輩中年齡最大的沈修濯喊道。
“太爺爺!”
沈修濯連忙恭敬拱手。
“帶人去那邊打掃一下戰場,這羣鳧山國的士卒都是精銳,身上當有不少好東西,不能浪費了。”
沈修濯點了點頭,當即帶上金蟾和蜈蚣首領以及一衆沈家修士朝那落滿殘肢的山林趕去。
“爹,兒去看看大哥和崇明他們那邊的戰況如何了。”
雲水城的危機結束,沈文安當即便是要去前線戰場看看情況。
“不用了。”
沈元有些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小兒子。
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他在爲沈家東奔西走,出生入死。
“爲父已經卜過一卦,此次大收割,沒有什麼兇險。”
“就讓你大哥與崇明他們多歷練一番吧。”
沈文安略微猶豫了一下頷首道:“如此,那兒先調息一番,這裡的事情交給爹了。”
連番剿殺鳧山國的玄鵠軍與玄魁軍將領,此番又動用了劍意滅殺堯山軍,於他來說消耗也是不小,急需好好調息一番,以便於能夠隨時應對突發事件。
……
潁川郡。
沈家的兩路大軍在沈文煋與沈崇明父子的帶領下,有雪狼王這尊胎息圓滿境的大妖幫忙,一路推進,很快就將半個潁川郡收入囊中。
作爲鳧山國在暘淖之地的最高統帥,烏氏敖手中雖然還有玄鱗軍與鳳梧軍兩支大軍,但卻不敢輕易派出來迎敵。
他生怕沈文安這尊殺神此時就躲在某處,等着兩支大軍露面。
沒有玄鱗軍和鳳梧軍的抵擋,沈家兩路大軍在潁川郡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橫推,很快就佔領了超十五座城池。
潁川郡城的宮殿內。
烏氏敖臉色鐵青,面前的玄鱗軍將領與鳳梧軍將領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方纔烏氏敖可是當着他們的面給遠在南疆的國主烏氏傀傳音求援。
但烏氏傀的意思卻是讓他們先保存力量,等這一次大收割過去之後,再想辦法將失地奪回來。
“來人!”
烏氏敖神色幾經變幻,冷聲喊了一聲。
兩名親衛士卒匆匆來到跟前拱手。
“沈家的兩路大軍如今打到哪裡了?”
看着面前的輿圖,烏氏敖頭疼扶額,沉聲問道。
“稟王爺,根據之前的情報,那沈家的兩路大軍繞開了郡城,一路往東去了。”
往東……
烏氏敖看了看輿圖。
潁川再往東就是三山郡。
“他們的目標是……七賢山秘境?”
鳧山國佔據三山郡之後,也發現了七賢山秘境的存在。
但七賢山秘境因爲有禁制,只允許練氣境的修士進入,鳧山國這些年派遣了不少人進去搜尋,也只是找到了些許靈藥和一些殘缺的古法器。
上的了檯面的好處並沒有。
“王爺,他們是不是想要連三山郡也搶過去?”
鳳梧軍的將軍來到跟前皺眉開口道。
烏氏敖重重嘆了口氣,眸光掃視着已經插滿了沈家旗幟的輿圖道:“讓他們打吧。”
“還有幾天大收割就要結束了。”
“到時等皇兄派遣援軍到來,吾等再慢慢搶回來便是。”
“鳳梧將軍,你現在帶人去象郡抓一些血食,等大收割過去後,立刻送回南疆給陛下交差。”
他們這些南疆的勢力就是這樣,搶不到別人手中的血食,便只能收割自己治下的黎庶。
長此久往,治下黎庶被收割的多了,容易出現青黃不接的現象。
“是!”
那鳳梧軍的將軍領命之後離開了大殿。
……
爲期一個月的大收割很快結束了。
此次沈家兩路大軍一路推進,總共拿下潁川和三山郡二十七座城池。
如此恐怖的戰績,直接讓周邊其他幾個南疆勢力感受到了濃濃的威脅。
一時間,與沈家接壤的陰屍宗和迦南寺,在大收割結束的瞬間,便立即下令,禁制治下修士越境招惹沈家。
同時還調派了重兵把守和沈家交界的城池。
十月中旬,天漸寒,北風呼嘯。
第二次大收割過去半個月,洛瑤御風來到雲水城。
廂房內,府中下人端來熱茶後,沈崇明開口道:“落霞山此次……損失如何?”
洛瑤剛一來,他便是發現了其神色有些疲憊。
顯然,迦南寺的難纏應該是超過了落霞山的預期。
此次大收割,對上迦南寺,讓落霞山吃了不小的虧。
洛瑤輕抿了一口茶水,苦笑搖了搖頭道:“那羣禿驢的手段果真了得。”
“此番落霞山的弟子雖沒有太大的傷亡,但有不少弟子都被迦南寺的秘術所傷。”
秘術?
沈崇明聽後心念微動道:“不知那迦南寺的秘術具體有何效果?”
八大勢力每十年便有一場大收割,沈家還是有機率碰到迦南寺的,若是能提前知曉他們的手段,到時也好有個提前準備。
洛瑤思忖片刻道:“迦南寺的釋修有些類似體修和仙道修士的結合。”
“肉身強悍,也擅長各種釋修法門。”
“若只是這些,倒還不難應對。”
“只是最讓人頭疼的是他們那種業力攻擊手段,以及一門名爲《種緣渡化經》的詭異秘術。”
“前者能夠無視修士的靈力護罩,直接引動業力纏身。”
“但凡殺過生靈而又道心不足的修士,面對業力纏身時,便會滋生心魔,臨場自亂陣腳。”
“道心足夠堅韌者,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實力大打折扣。”
“若非師叔他老人家暗中準備了一些手段,此番我落霞山的傷亡恐怕會更嚴重。”
引動業力?
沈崇明聽後,面色有些凝重。
這種手段確實有些詭異了。
業力屬於天地法則之力,和因果,時間等力量差不多,屬於更高層次的力量。
尋常修士別說操縱,連感應都做不到。
迦南寺能夠掌控這種手段,確實讓人防不勝防。
“至於那《種緣渡化經》更是詭異,落霞山如今還有數百名弟子受到《種緣渡化經》的影響,宛若被奪舍了一般,時而清醒,時而瘋魔。”
“妾身此來,師叔便是囑咐,說沈家文道修士有一種至剛至大、被稱爲‘浩然正氣’的力量。”
“若是可以,屆時可能需要幾名文道修士隨妾身去一趟雲中郡城,看看能否挽救落霞山弟子。”
“浩然正氣……”沈崇明聽後略微猶豫了片刻道:“洛前輩,實不相瞞。”
“當年我沈家攻打大巫山之際,有迦南寺僧人趁機南下,在滎陽城邊境四鎮佈道傳教,二十萬黎庶被種下《種緣渡化經》。”
“沈家爲了挽救他們,花費了大半年的時間,嘗試了各種方法。”
洛瑤聞言,面色一喜道:“那最後是用了何種辦法祛除那《種緣渡化經》秘術的?”
沈崇明面色頹然搖了搖頭道:“最後是晚輩下令,將那二十萬黎庶調往陰屍宗和安陽城交界的地方,默許陰屍宗將他們全部擄走……”
此言一出,洛瑤臉上的笑意一僵!
“你的意思是……中了《種緣渡化經》便沒救了?”
沈崇明沒有回答。
一番思索後安慰道:“此事也不好說。”
“落霞山中了此術的都是修士,識海有靈臺,神魂也更加強大,有一定的自我抵抗能力。”
“自是普通黎庶不能比的。”
“稍後晚輩便讓崇玄陪前輩去一趟,若是文道的‘浩然正氣’真的有用,那自是最好不過了。”
洛瑤點了點頭。
她本來還是挺樂觀的,想着師叔江修齊既然說了,那就證明沈家的文道修士一定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但如今聽了沈崇明的話,其心中的樂觀瞬間蕩然無存。
同爲金丹仙宗,南疆六大勢力損失了弟子還能得到源源不斷的補充。
但落霞山這邊卻是因爲結界處有那恐怖的斗笠老頭存在,想要從儋州調動弟子顯然是不可能了。
“城池和黎庶這一塊,落霞山的損失如何?”
話鋒一轉,沈崇明又問道。
“城池……丟了五座,黎庶損失倒還好,有兩百萬左右。”
沈崇明略微頷首,思忖片刻道:“洛前輩,此次我沈家從鳧山國手中共搶來二十七座城池,落霞山能消化多少?”
二十七座城池!?
洛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詫望着沈崇明。
爲了這次大收割,沈文安強行放棄了一次突破金丹的機會,她猜到沈家肯定要有大動作。
但大收割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沈家居然搶了二十七座城池!
基本上是一天下一座城池了。
“那鳧山國……一點都不抵抗嗎?”
洛瑤有些難以置信問道。
再怎麼說也是一個金丹國度啊,怎麼一點反抗都沒有?
沈崇明淡笑:“他們倒是想抵抗。”
“但短短數日,五大軍團被三叔全殲三個,餘下的兩個軍團根本不敢露面。”
“我沈家修士一路所過,如入無人之境。”
洛瑤聽後,愕然張了張嘴巴,隨之便是感慨道:“文安道友的實力足以稱得上金丹之下第一人了。”
其神情頓了頓之後,看向沈文安道:“這二十七座城,沈家打算留下幾座?”
當年仙宗降臨,落霞山送給沈家四座城池作爲根基。
此次大收割,落霞山損失慘重,洛瑤是想着能夠多討要幾座城池,但卻不好意思開口。
只能看看沈家打算給幾座。
“沈家不打算留太多。”
“父親和爺爺的意思是算上雲水城在內,沈家當下的力量能夠治理九座城池便已經是極限,多了倒是會成爲一種拖累。”
此話一出,洛瑤瞬間皺起了眉頭。
“這般說來,二十七座城,沈家只打算留四座?”
“那餘下的二十三座城池,落霞山也吃不下啊。”
沈崇明聽後笑道:“無妨,落霞山想要幾座,就取幾座,剩下的……晚輩打算拿來和鳧山國做一筆交易。”
“哦?”洛瑤有些驚訝,但具體的也沒有多問。
一番思忖之後,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妾身就代表落霞山討要十座城池……如何?”
沈崇明毫不在乎的點了點頭道:“沒問題。”
“晚輩稍後將所佔城池的輿圖交給前輩。”
“落霞山選定之後,餘下的十三座城池,晚輩便全都拿來跟鳧山國做交易。”
二人又是一番閒聊之後,洛瑤心中掛念郡城那些中了《種緣渡化經》的弟子,便是帶着沈崇玄與那城池輿圖離開了沈家。
……
潁川郡城。
沈文安與沈崇明二人端坐在大殿內,望着面前的烏氏敖與一衆氣息渾厚的軍中將領,沈崇明淡笑道:
“貴國底蘊當真讓人羨慕啊。”
第二次大收割中,鳧山國一舉損失了三大軍團,從胎息初期到胎息圓滿境的修士更是被斬殺數十位。
可如今大收割纔過去月餘,鳧山國竟又調來五名胎息圓滿境的修士。
這五人配上之前剩下的兩名胎息圓滿境修士,算上烏氏敖自己,鳧山國在暘淖之地的實力竟然比大收割之前還強不少。
“沈家主此來是嘲諷我鳧山國,看本王笑話的?”
烏氏敖聞言,臉色有些難看。
南疆的援軍這幾天剛到,他正準備組織人手,將之前丟失的城池慢慢搶回來。
卻是突然接到手下士卒稟報,說沈家家主來訪。
“王爺誤會了,沈某此來是有一樁生意要與貴國談談。”
生意?
烏氏敖眉頭微皺道:“什麼生意?”
沈崇明緩緩開口:“十三座城池,近兩千萬黎庶的生意。”
聽到這話,烏氏敖與其身後的那些將領們都愣住了。
“閣下想要什麼?”
思忖許久後,烏氏敖凝聲道。
不得不說,沈崇明所說的這樁生意他動心了。
第二次大收割,鳧山國總共丟了二十七座城。
如今雖然有援軍到來,但在下一次大收割前,這二十七座城能搶回來幾座還真不好說。
關鍵是,沈家還有眼前這位一直未曾說話的恐怖劍修。
到時候真動手去奪,城能不能拿回來先不說,手下的修士肯定不會少犧牲。
沈崇明沉吟片刻道:“沈家有三個條件。”
“第一,三山郡的七賢山秘境。”
“第二,貴國軍中的戰陣陣法十座。”
“第三,五千枚靈晶和百年永不犯境的保證。”
烏氏敖聽後,神色有些難看。
這第一個條件他倒是可以接受。七賢山秘境鳧山國已經探索了二十年,並沒有從中得到多大的好處。
但第二個條件就有些過分了。
戰陣陣法那可是鳧山國最爲核心的東西之一,是各個軍團賴以生存的根本。
若是拿出來了,不僅相當於將鳧山國各大軍團的弱點全都告訴給沈家,更是間接提升了沈家的實力。
“沈家主的第一個和第三個條件本王可以答應。”
“但戰陣陣法……恕本王答應不了。”
聞聽此言,沈崇明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沈家就只好去找陰屍宗談談了。”
“十三座城池與那麼多的血食,相信陰屍宗應該也很感興趣。”
潁川和三山郡與陰屍宗控制的靜河幾郡接壤。
那些城池陰屍宗同樣樂意收下。
“三叔,我們走吧。”
說完這話,沈崇明當即站起身,就要和沈文安離開大殿。
然就在此時,烏氏敖身後的七名胎息圓滿境將軍齊齊閃身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但見如此,沈崇明轉身看向烏氏敖道:“貴國難道沒有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
“還是說……王爺認爲憑他們幾個能攔下我叔侄二人?”
他說這話時,沈文安的周身已經緩緩浮現出道道青色的漣漪。
一瞬間,整座大殿都好像被一座青色的湖泊籠罩。
一縷縷恐怖的劍意隨着漣漪激盪開來,在大殿的虛空中生出密密麻麻的青蓮。
等鳧山國那七名胎息圓滿境的將軍反應過來時,幾人的身邊已經長滿了含苞待放的青蓮。
“意境!?”
七人臉上全都駭然無比,不敢有絲毫妄動。
他們都很清楚,此時此刻,沈文安想要他們的命,只需意念微動便可。
“這位道友還請手下留情。”
烏氏敖緩緩起身,朝着沈文安拱了拱手,隨之看向沈崇明道:“沈家主,事情還可以再談。”
聽到這話,沈文安這才收起了【萬頃澄湖蘊青蓮】劍意。
但見身旁的劍意青蓮慢慢消失,鳧山國的七名將領全都大舒了一口氣,灰溜溜的回到烏氏敖身後站着。
“沈家主,二位請坐。”
烏氏敖開口,沈崇明與沈文安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不瞞沈家主,戰陣陣法都是自上古傳承下來的,我鳧山國手中也沒有幾座。”
“沈家主獅子大開口,十座戰陣陣法本王根本拿不出來。”
沈崇明掃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
這烏氏敖的城府極深,從神情上根本看不出來他這番話是真是假。
“三座。”
“鳧山國只能拿出三座戰陣陣法。”
“沈家若是不答應,那這樁生意也只能作罷了。”
咬了咬牙,烏氏敖沉聲開口。
三座……
沈崇明思忖之後忽地一笑:“成交!”
戰陣陣法這東西,一座和三座的差別其實不大。
畢竟一座戰陣陣法可以由一千人施展,也可以由一萬人施展。
如鳧山國之前的幾支大軍,八千人,每一千人就能夠組成一個方陣,方陣與方陣之間同樣可以通過戰陣陣法相互聯繫。
沈家也只是在這個階段能夠用到,日後等實力提升上來了,戰陣這東西還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就不好說了。
但見沈崇明答應的如此爽快,烏氏敖頓時有些怔然。
“怎麼?”
“王爺反悔了?”
見烏氏敖怔怔的看着自己,沈崇明淡笑道。
“自是不會!”
“來人,取輿圖來!”
烏氏敖回過神,連忙讓人將輿圖取了過來。
雙方確認好交割的城池之後,沈崇明開口道:“即日起,七賢山便是我沈家的了。”
“鳧山國有義務幫忙守住七賢山,未經我沈家允許,禁止任何人踏足七賢山,更不可進入秘境。”
“這一點,王爺能做到吧?”
烏氏敖點了點頭。
鳧山國的修士本身就對那座秘境不感興趣,派人防守一番倒也無所謂。
交易達成之後,叔侄二人拿到了三座戰陣的陣法傳承和五千靈晶,便直接返回了雲水城。
黑水閣內。
沈元將此次繳獲的戰利品都歸整完,珍貴的放在黑水閣三樓,親自守護。
普通的大都交給沈狸,讓她送到了族正院的族庫內。
二樓,父子二人相對而坐。
“大收割結束了,你也該着手突破金丹了。”
望着面前的兒子,沈元開口道。
“不急。”
沈文安恭敬遞過去一杯茶水,略微沉吟後開口道:“此番南疆的幾位金丹境並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兒也不用急着突破。”
“等家中再誕生幾名擁有胎息圓滿境戰力的修士再說。”
沈元端着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擡頭看了看他沉聲道:
“這般怕是還要再等上幾年或十幾年,是否會耽誤你未來的修行?”
這個兒子爲了家族付出的太多了。
明明有着隨時能夠成就金丹大道的機會,卻硬生生壓着不突破。
只是爲了等族中再誕生一位能夠在胎息境力挽狂瀾的存在。
“阿爹無須擔心。”
“金丹境的修行不似練氣胎息。”
“一朝頓悟,勝似十年百年苦修。”
“再說了,兒要突破的話,必定還是要再開天門。”
“屆時有天門中降下的充足靈氣補充,兒的境界必然會在頃刻間追上江老前輩。”
沈元聽後暗自嘆了口氣。
“如今崇明的修爲即將達到胎息後期,你大哥前日也說,準備閉關突破四境。”
“狸兒和她孃的實力也已經不弱。”
“除此之外,雪狼王,金蟾,蜈蚣首領三妖的實力也都有極大的提升。”
“沈家其實不用太過擔心了。”
沈文安點了點頭後,長長舒了一口氣。
聽父親這般一念叨,他忽然發現肩上的擔子真的輕了不少。
“阿爹您呢?”
話鋒一轉,他突然看向沈元開口道。
大衍之道擅長遮掩天機和氣息,饒是他如今有了半步金丹的修爲,卻總覺得父親身上蒙着一層薄紗,境界氣息朦朧不清。
“爲父?”
沈元端起面前的茶盞淡笑道:“這個家若是等到要爲父出手時,一切都完了。”
“爲父的修爲不在境界上,也不好說。”
“對了,這段時間你若是不打算閉關,便是抽個時間去焰湖城一趟。”
沈元岔開了話題,面色肅然道。
“焰湖城怎麼了?”
沈文安有些好奇。
沈元沒有說話,起身從旁邊的案牘上取來一份手繪的地圖。
那地圖上密密麻麻標註了很多東西,包含卦象讖言,地脈走向,方位與地形等等。
沈文安看了一眼,發現有些難以理解。
沈元也沒有進行過多的解釋,只是指着那地圖左側的一塊區域道:“你到了焰湖城之後,繼續往西,幫爲父驗證一番這片區域的地貌和地脈走向。”
“若是遇到其他奇異的東西,也一併記下來。”
沈文安頷首後,瞥了一眼旁邊下了幾年卻還只有不到二十手的棋盤好奇道:“阿爹這幾年都在研究這些?”
“和那棋盤有什麼聯繫嗎?”
沈元的眸光也看向了那棋盤,眸光中閃過一道精芒低聲呢喃着。
“爲父只是想要看看這盤大棋的走向……”
……
雲水城外,山中一處隱秘的洞府內。
沈崇明負手望着面前被封禁了全身真元靈力的魁梧女人。
這女人身高超過一丈,褪去一身鎧甲和戰盔之後,竟還頗有幾分姿色。
“扶風將軍,沈某還是那句話,只要將軍願意立下誓言,效忠沈家。”
“沈某立即讓三叔解除你體內的劍元之力,也省的你整日承受經脈被劍元撕裂的痛楚。”
那扶風掃了他一眼,冷聲道:“效忠沈家?”
“本將軍若是能夠恢復實力,必斬你!”
“識相點就給本將軍一個痛快,省的在這浪費口舌!”
但見其冥頑不靈的樣子,沈崇明微微嘆了口氣。
“三叔說的果然沒錯,如將軍這般修士,想要降服當真不容易。”
“既然如此,那將軍就休要怪沈某了。”
聽到這話,扶風眉頭微皺。
“你要做什麼?”
沈崇明沒有搭理她,轉身看向洞府外。
“烏九,進來吧。”
他的話音落下,一名壯碩的西荒漢子闊步走來。
“家主!”
這壯漢還是當年百獸山掌控西荒時,沈家從他們手中俘獲而來的西荒修士。
沈家當初正值用人之際,九人被俘獲之後,皆立下了真靈誓言,效忠於沈家。
如今幾十年過去了,九人之中,烏一死在了陰屍宗手中,烏三,烏四也相繼戰死,剩下的六人,烏九的實力最強,已經達到了胎息初期。
沈崇明再次掃了一眼那扶風,轉而眸光中閃過一絲狠厲。
“此人交給你了。”
“以最快的速度讓她懷上你的孩子。”
聞聽此言,烏九有些愕然。
而另一邊的扶風更是滿臉驚駭,繼而憤怒大吼!
“卑鄙無恥的豎子!!”
“殺了本將軍!!”
“你殺了本將軍!”
扶風猛地站起身,掙的那困住自身手腳的特製鎖鏈嘩啦作響。
她是怎麼都麼有想到沈崇明會使用這種方式。
堂堂胎息圓滿境的變異靈根擁有者,鳧山國最有潛力的一位女將軍,當初連鳧山國主烏氏傀都不忍強行收了她。
如今卻是要淪爲一個生育工具!
“將軍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休想!”扶風眸中的怒火宛若實質,憤恨的瞪着沈崇明道:“你等着,我若脫困,必將你挫骨揚灰,將你沈家所有族人煉成血丹!”
沈崇明冷冷掃了她一眼,轉而對烏九道:“她是一名胎息圓滿境的修士,最重要的是其靈根爲變異風屬性。”
“你懂我的意思吧?”
聞聽此言,烏九眸中閃過一道精芒!
身爲西荒蠻族,他們本就特別注重後代血脈質量。
每一名西荒的族人,不管男女,擇偶只注重另一半是否足夠強大。
至於長相,身高什麼的,都是次要的。
如今聽沈崇明說眼前這女人的修爲是胎息大圓滿,更是難得一見的變異風屬性靈根,烏九瞬間心動了。
“家主放心,屬下定要讓其生出強大的後代!”
沈崇明點了點頭道:“小心點,若是讓其脫困自殺,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囑咐一聲後,他便直接朝外面走去。
山洞外,沈崇明負手望着頭頂的天空,聽着身後傳來的怒罵和慘叫,其神色有些複雜。
他雖然不是文道修士,但自幼也是在書院啓蒙,熟讀經史子集。
知道此舉有違人倫綱常,傳出去會讓沈家背上罵名。
但身爲沈家第三任家主,只要能夠讓沈家變得足夠強大,罵名什麼的,他願意以一己之力背下!
眸中閃過一絲堅毅,沈崇明緩步朝山下走去。
……
南疆,青町城。
沈崇序端坐在正廳首座,渾身散發着一種凌厲的氣息。
短短數年的時間,其修爲赫然已經達到了胎息中期。
下方左右兩排坐滿了男女老少八人。
這八人之中,除了最先跟隨他的東雲虎和東雲豹兄弟二人還只是練氣九層,餘下六人竟都是胎息境初期的修士。
“教主,屬下得到消息,近些時日,我青町城旁邊的幻雲城和樟林原好似都遭受了神秘強者襲擊。”
“掌控幻雲城的五階勢力靈心宗,以及那樟林原常家的一些胎息境修士都神秘失蹤了。”
“如此絕佳的機會,我白宣教是否要一舉將樟林原和幻雲城都收入囊中?”
八人之中,一名陰柔書生打扮,手持黑色羽扇的中年男人起身拱手道。
此人叫明正初,胎息初期修爲。
加入白宣教之前,是一名醫道散修。
醫道在各種修行體系中屬於小道,修醫道者大都擅長用毒。
這明正初也是一名用毒的高手。
只是這傢伙貴爲胎息修士,卻偏偏好色成性。
常借醫道身份,行走在鳧山國各方城池之中,爲那些宗門世家修士看病療傷。
每每發現一些頗有姿色的女修,便會不惜代價弄到手。
遭遇各方勢力追殺後,這傢伙便跑到了青町城,被沈崇序擒住。
“不急。”
沈崇序大馬金刀的坐在寶座上,掃了一眼另外幾人淡然道:“讓你們打聽的事情怎麼樣了?”
下方几人面面相覷。
其中一名身穿灰袍的光頭老者微微拱手道:“稟教主,屬下等人實力低微,確實無法得到關於皇室的消息。”
“不過……前些時日坊間好像傳出了皇室在那暘淖之地吃了大虧。”
“那鎮守雲州城的修士大軍好像都被調去暘淖之地了。”
鎮守雲州的皇室大軍走了?
沈崇序的臉上忽地露出一絲邪性的笑容。
“繼續派人去調查雲州各方城池和勢力的具體實力,一定要給本教主摸清楚,摸仔細了。”
“將整理好的情報儘快呈上來。”
下方几人聞言,全都恭敬拱手應下。
“行了,本教主倦了。”
打了一個哈欠,沈崇序起身離開了廳堂,朝後院走去。
餘下衆人面面相覷。
“二位副教主,教主他……”
“諸位莫要難爲我兄弟二人了,教主的事情莫說我兄弟二人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敢亂說。”
東雲虎起身拱手後,便匆匆拉着弟弟東雲豹朝外面走去。
剩下幾人見此神色都有些古怪。
“教主如此關注雲州各方勢力,莫不是打算將整個雲州都吞併了!?”
明正初眸中閃過一絲飽含野心的光芒呢喃道。
“這是好事啊!”
“我白宣教若是能夠佔據一州之地,大量的修行資糧堆砌,吾等的修爲必定能夠得到極大的提升,到時候說不得也能成爲名震鳧山國的強者!”
之前那回話的光頭老者笑呵呵道。
“想法是好的……”
“就怕人心不足蛇吞象,以白宣教現在的實力,莫說吞併整個雲州,就是碰上稍強的五階勢力,都難以抵擋。”
“到時候,吾等這一身道行可都要爲教主的野心陪葬。”
“散了吧。”
幾人中間,一名身着銀灰色錦緞長袍的青年嗤笑說完,轉身便要離開廳堂。
然就在此時,一名白宣教弟子卻忽然出現在門口,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於護法,教主請你過去一趟。”
那青年聞言,微微皺眉。
廳堂內其他幾人全都幸災樂禍的看着他被那弟子帶去後院。
“真是個蠢貨……”
“剛來沒幾天,連教主的脾氣都沒摸清楚,就敢在這裡胡言亂語。”
“倒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奴家還準備過段時間,好好和他快活一下呢……”
廳堂內唯一的一名女子嗤笑開口。
其他幾人神色淡然,倒是沒有什麼廢話,紛紛起身朝外面走去。
顯然,他們都清楚等待那位於護法的是什麼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