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麾下的兩萬天兵天將此刻在道墟道境之中,衆人還是頭一次進入他的道境,不由被眼前各種道象所震撼,紛紛飛上前去,觀摩這些道象。
「天機秀士,這些道象似乎不合天地大道!」蕭度蘆呼喚仲麟,大聲道。
仲麟本是天機秀士,察覺到陳實身上有天道氣息,便「潛伏」在他身邊,試圖尋到天道氣息的來源,久而久之,就成了天機營的一份子。
蕭度蘆與他交情極佳,兩人經常討論學問,不過仲麟此刻並未搭理他,而是呆呆的站在一座巨大的門戶前,失神的看着這座門戶。
天道法寶,玉衡門!
別人不知此寶來歷,沒有認出玉衡門,但他作爲天機秀士,自然不會認錯。
天庭的那座玉衡門,已經在動亂中被人毀去,沒想到陳實的道境中居然有一座玉衡門!
他艱難轉過頭,便又看到了另一件天道法寶,天機策。
他無比熟悉的天機策。
他作爲天機秀士,就是負責解讀天機策上新生的道紋,洞悉天機。
不過仲麟走到跟前,便發現眼前這個天機策與天庭的天機策還是有所不同,像是囊括了比天庭天機策還要龐雜的訊息!
他用心研讀,不由駭然。他竟然從其中一道飛逝的道紋中,讀到關於一件即將發生在黑暗海的事的天機!
「黑暗海天方界,有地寶靈根焰虎天藥出世!」
他心頭突突亂跳,很想立刻按圖索驥,憑藉對這條道紋的解讀,尋到天方界,收取那株地寶靈根!
這條道紋中泄露天機,將焰虎天藥的出世準確地點,準確時間,暴露無遺,只要尋到天方界,
便可以得到這株地寶靈根!
「不如,我前往黑暗海尋一尋這株靈根?」仲麟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其他人面對眼前的大道異象,也是如癡如醉。
他們如今是金鰲島的外門弟子,經過天庭諸神的栽培,金鰲島早就開始研究魔道之類的外道,
傳授給他們的功法之中自然也包括這些東西。
魔道這些年來被納入仙道之中,還算不難理解,但其他外道就難以理解了。因此這些外門弟子一個個修煉得苦不堪言。
但他們如今對照陳實道境中的道象,發現先前所學很快便可以融會貫通,甚至他們可以從陳實的道象中,參悟出他們的師父功法中也沒有的道法!
他們正在刻苦鑽研,就在這時,他們各自有所察覺,紛紛仰起頭,向同一個方向看去。
但見一枚金符從天外飛來,越來越大,墜入陳實的道墟道境之時,便已經化作高約千丈的一張金榜!
金榜上刻繪着各種奇異的道紋,構造繁複,道紋明滅不定,就這樣掛在陳實的道境之中,隨風飄揚。
「嗡一—」
金榜上的道紋光芒大放,照耀在陳實道境的大地丶天空丶山巒丶湖泊丶海洋丶雲朵,以及各種各樣的異象之上!
諸般大道異象紛紛被定住,道威不顯,失去了功用。
而正在研究這些道象的仙人,也被這金榜上的道紋光芒照耀,各自只覺法力丶道紋丶元神丶道境,紛紛被定住,再也提不起半點的威力。
他們的法寶也被定住,失去了功用!
其中有不少人沒有被道紋光芒照中,看到金榜上的道紋還在向外綻放光芒,急忙紛紛飛身躲避,然而那道紋映照的光芒如同羅網,細細篩羅。
他們施展身法躲避,但下一刻便被道紋光芒照中,紛紛定住,無法動彈。
那金榜光芒照耀,浮羅村也被光芒照過。
商度公等村民們一個個驚訝的擡起頭,看向空中的那面金榜。
「我好像被禁了。」小童柏廬道。
他努力活動身軀,突然欣喜道:「衝開了!」
其他村民,包括村裡的鴨子和狗,也紛紛衝破鎮壓,活動自如。
然而下一刻,便又有金榜光芒照耀而來,再度將他們定住。
藥師唐楓動怒:「這鬼榜,我去燒了他!」
他破開鎮壓,背起丹爐,便向空中的那面金榜飛去。
只聽喻的一聲,金榜上的光芒照耀在他身上,藥師唐楓再度被定住。
他正欲破開鎮壓,突然喻喻喻一連串震動傳來,藥師唐楓頓時身前身後到處都被烙印上金榜上的道紋,金燦燦的,如同黃金包成的大糉子!
藥師唐楓饒是村裡的第二強者,此刻也被鎮壓的服服帖帖,動彈不得。
商度公是村裡的第一高手,見此情形,自付自己也抵擋不住鎮壓,索性便沒動。
那金榜光芒向四面八方射去,照耀在正自查看陳實道象的長春帝君身上,長春帝君被這光芒驚動,也露出驚訝之色,轉頭看向金榜。
「這面金榜,到底出自誰人之手。」
他打量金榜上的道紋,驚疑不定,此等道法造詣,遠超於他!
他已經是大羅金仙,當時最強的那一批存在之一,長久以來,長春帝君自視甚高,哪怕被外道污染,也只覺是自己時運不濟,並非本事不濟。
他第一次看到陳實的道境道象時,着實被嚇了一大跳。
陳實道象包羅萬象,闡釋各種天道奧妙,甚至還有黑暗海天道,令他受益匪淺,至今還在研讀。
此次見到這面金榜,他心中更加震驚,
陳實道境道象展現的東西,是他前所未見。而這面金榜展現出的東西,則是將他所知的仙道,
推演到了他不可企及的高度!
他不覺被金榜吸引,不由自主飛身而起,來到金榜下。
同一時間,娘婆元君丶陽朔山人等同樣是大羅金仙的老怪物也紛紛出山,聚集在這面金榜下,
或者捻鬚,或者吟哦,或者搖頭晃腦,對金榜上的內容品頭論足。
奚穆然的車攀此刻還未飛遠,這位奚公子回頭看去,臉上的笑容不由僵住。
只見他投下的金榜下聚滿了人,男女老少,應有盡有,正在研讀鎮壓陳實道境的那面金榜。
「陳實道境中,竟有人未曾被鎮壓?!」
他心頭大震,這面金榜本是他師父,仙帝至尊親筆書就的金符,交給他,讓他去鎮壓陳實的道境,將這「逆徒」誅殺。
至尊親手所書的金符,別說鎮壓陳實這等真仙,就算鎮壓金仙丶太乙金仙,也是輕而易舉!
但是讓奚穆然萬萬沒有料到的是,陳實道境中,居然有二三十人沒有被鎮住!
難道這二三十人,都是大羅金仙不成?
奚穆然臉色陰晴不定,低聲道:「此榜是我師尊親手所書,以這些存在的眼界見識,必然可以看出我師尊的不凡。料想他們也不敢摘下金榜—.—」
他剛想到這裡,便見那些人中有人擡手將金榜摘下來,
奚穆然臉色鐵青,只見那金榜越來越小,變回金符,那些人便湊到一起觀看。
過了片刻,摘下金符的那人便又將金符祭起。
衆人繼續仰頭觀摩。
奚穆然鬆了口氣:「他們想來也是懼於恩師的道行不對,他們是覺得金符太小,看不仔細,所以掛在空中弄大一點!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他不敢停留,驅車匆匆離去,
「齊師妹去截殺陳實,倘若金榜不能奏效的話———」
陳實站在半艘星槎上,回頭遠眺,此時他距離小和元靈夫人已經極爲遙遠,看不清兩人之間的戰鬥。
星槎順着天河駛去,不知是駛向哪裡。
突然,一道絢麗的星河自他頭頂呼嘯而過,掀起一陣星空風暴,將他腳下的天河擾動,無數星辰從天河中飛出,四下飛舞。
陳實連忙控制住這半艘星槎,待到星槎穩住,便見那道絢麗已然從上空駛過,卻是元靈夫人的一條飄帶掃過這裡,掀起的動靜。
「距離這麼遠,還能攻擊到這裡?」
陳實吃了一驚,大羅金仙的手段,實在不可思議。
如此漂泊不知多久,前方一座星門映入他的眼簾,這半艘星槎載着他來到這條天河支流的盡頭,一座世界的上空。
這個世界下方便是玄黃海,前往星門,需要飛到天外。不過就算能飛出天外,多半也付不起船資,無法通過星門前往地仙界。
陳實在鎮守星門的神降驚訝的目光中,從半艘星槎上跳下,站在碼頭上俯瞰下方的世界。
碼頭建在那世界的一顆月亮上,月上還有仙宮,就在不遠處,寫着七星月宮幾個字,應該是一座聖地,呼吸之間,便能感覺到一股沁人肺腑的靈氣,涼絲絲的。
「是陳實師弟麼?」
這時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傳來,陳實循聲看去,只見那七星月宮中走出一個女子,提着燈籠,
向這邊照來。
那女子模樣生的好看,蓮步輕移,裙如雲霞鋪展,一襲月白色廣袖流蘇裙上繡着銀絲暗紋兩條修長白皙的腿,隨走動在裙襬中若隱若現,
「裙子的議,開的很高啊。」陳實心道。
他迎上前去,詢問道:「這位姑娘,請恕在下眼拙,敢問姑娘來歷?爲何稱我師弟?」
那高裙女子笑道:「我姓齊,名佩佩,修煉的是大荒明道集,家師人稱至尊。陳師弟同樣修煉大荒明道集,自然是我師弟。」
陳實笑道:「大荒明道集是我從仇家身上參悟出來的,並非得到至尊傳授。齊姑娘不要誤會。」
齊佩佩笑道:「是不是師弟,不是你說的算,是我師尊說的算。這月亮上冷冷清清的,不是說話的地方,陳師弟請隨我來。」
陳實隨着她向七星月宮走去,好奇道:「這座仙宮是齊姑娘的?你沒有生活在地仙界?」
齊佩佩提着燈籠照明,道:「原本是我的。我當年在這人間界修行,最終合道,但沒有飛昇,
而是在這裡建造七星月宮。後來我飛昇地仙界,七星月宮便留了下來,偶爾回來住幾日。」
她來到宮門前,幾個女子連忙上前,接過燈籠,一路侍奉。
齊佩佩笑道:「寒舍寒酸了些,師弟見諒。」
陳實四下打量,雕樑畫棟映入眼簾,奇珍異寶,琳琅滿目,道:「已經很是奢華了。」
齊佩佩道:「都是人間界的修士進獻的禮物。我不愛這個,但他們一片心意,便只好收下。師弟請坐。」
兩人在仙宮中分主賓落座,又有女子懷抱琵琶古琴等樂器上前,來到仙宮兩側跪坐,搭好樂器,彈奏起來,聲音不大,也慢悠悠的,讓人心神不覺安寧下來。
齊佩佩道:「聽聞師弟擒下了昆都侖。」
陳實取出一張紙符,輕輕一抖,符中餐張口,將昆都侖吐了出來,道:「姑娘說的是他?」
齊佩佩看着昆都侖,目光閃動,笑道:「正是他。還有一人,名叫范文程。」
陳實搖頭道:「文程仙人麼?已經死了。昆都侖是魔種,輕易難以煉死。」
齊佩佩笑道:「師弟打算怎麼處理昆都侖?大魔無法殺死,你殺不了他。」
陳實笑道:「不勞姑娘費心,我已有十成把握煉死他。」
齊佩佩身子微微向前欠了欠,笑道:「師弟,明人不說暗話。你家娘子被元靈夫人絆住,生死未知,你獨自來到我這裡,其實都是設計好的,你必然會被送到我這七星月宮。包括那個船伕,也是我的人。」
她輕輕拍手。
船伕從外面走來,躬身道:「姑娘。
陳實目光落在那船伕身上,正是駕馭星槎的那個船伕。
齊佩佩道:「師弟,你的一舉一動,甚至未來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意料之中。如今,你能感受到你的道境也被鎮壓了吧?」
陳實臉色未變,立刻感應自己的道境。
齊佩佩道:「奚師兄此刻已經到了道墟,以師尊的金符,鎮壓你的道境。你只能動用自身修爲,休想從道境借力。」
她淡淡道:「我知師弟素有膽識和偉力,黎師弟和韶光師弟,便是死在你的手中。但如今不同,我的修爲比黎師弟和韶光稍強,比他們多修一個道境。如今,我就在我的道境之中,而師弟你無法動用道境之力。我殺你,易如反掌。」
陳實面色古怪,打斷她的話,道:「我的道境沒有被鎮壓。」
齊佩佩微微一,仔細查看他的臉色,不似撒謊。
陳實面帶笑容,輕聲道:「姑娘,我道境尚在,你我這麼近,我取你性命,不費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