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褚家餐桌上享用了一頓難得豐盛的完善之後,終於重新匯聚到了客廳之中,分享昨日得之的消息,並且商討之後的行動——至尊寶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希望苦茶先生能對此有所建議…
“這確實算是個問題,”苦茶先生呡了一口杯中那黑色的西洋茶,嘖嘖撇嘴:“太難喝了,真不知道西洋人幹嘛喜歡這麼個東西!”說完,卻又忍不住再多喝了一口,這才擡起頭對衆人道:“這事兒說起來難,是因爲寶兒你根本不知道這世道如今是怎麼個情形,要是你知道了,怕就不會那麼擔心了!”
“這世道有什麼奇怪麼?”對此至尊寶倒真是一無所知了,看看旁人,倒也不覺得誰像是知道的,於是他再問了問苦茶先生:“有關於什麼?是關乎所有人,亦或只關乎我們…”“還是說對整個世道有什麼影響?”玉笙煙在一旁插嘴道:“難道是某種大劫或者災禍要來臨了麼?”
“雖然不算大劫,但卻也差不多!”苦茶先生道:“早在月餘之前,我占卜星象的時候得見,整個華夏法門近日便會有個極大的劫難,比起上次那白蓮教擒拿法門弟子之事有過之而無不及,波及整個華夏,無論是佛道陰陽、冥陰出馬、摸金撈海或者蠱師降頭都會受到影響——到了最近,這謎底終於揭開了!”他所說之事的重要程度出乎了衆人意料之外,一時間倒是沒有人插話多說一句…
環顧四周。苦茶先生這才道:“便在不久之前開始,華夏那大大小小割據自治的旅帥軍閥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議,同一時間開始大肆捉拿法門衆人,不像是以前那種可有可無的捉拿,而是明火執仗、張榜貼告、肆無忌憚的捉拿,顯然受到了某個勢力的指引或者控制…”
“那我師父他們怎麼樣?”至尊寶頓時急了,連忙問道:“他們有事麼?”“還有,聖母峰如何了?”玉笙煙也在同一時間開口:“難道說他們準備正面進攻麼?”
“不,他們暫時都沒事兒!”苦茶先生揮揮手,淡淡道:“我們法門畢竟不是吃素的。在和那些灰爬子兵痞的交火中雖有傷亡。可是損失不算太大——寶兒,更別說你師父他們了,我想他們根本就沒有被那些人找到!”說到此,他再轉頭看看玉笙煙:“聖母峰在羣山之中。一時半會估計沒有人能夠進山圍剿。暫時不用擔心。”
聽他如此說。衆人這才心中稍安,至尊寶皺眉道:“那麼,其他那些門派呢。他們如何?”“他們或者便不會太好了!”苦茶先生嘆道:“我在看出星象異變之後,算出這裡將是一干軍閥不敢進來的安樂地,於是便趕往了這裡——路上見到那被拆除焚燒的寺廟道觀無數,更有被坑殺的道士和尚,屍骸上仍舊冒着濃煙…由此及它,想那別處也是一樣,傷亡慘重!”
“唉…”一併人等齊齊嘆了口氣,均對此扼腕嘆息,半響無人開口…等得片刻,還是那至尊寶重新回到開始的問題上:“苦茶先生,這事兒我們必然會找出原因來的,看看究竟爲何那些大帥會不約而同來找我們法門的麻煩,將此事了結,還我法門一個清靜——但現在,您能否告訴我,這事兒和我們現在是否出去捉那餘國聖母有何關係?”
至尊寶比旁人思路清晰些,畢竟知道那整個華夏法門被軍閥圍剿之事體大,不是目前能夠解決的,現在重要的是平復心情,冷靜計劃將眼前之事解決,等到之後再來圖謀那旁的事兒…
一句話,先便得把那餘國聖母和石破軍擒了,別的事兒後面再說!
苦茶先生朝着自己指指,再指指窗外,口中淡淡道:“寶兒,你想想,既然我能算出這天時之變,來此漢江城趨吉避凶,旁人便不成麼?他們雖然比我晚一步發現這天變命數,但是要想在亂世中找個暫避之處確實不難…經緯宗花家、八幡宗諸葛老兒這些傢伙鬼得很,定然在來此的路上了,甚至到了此間都說不一定!”
這話說得太過突兀,驟然間至尊寶都沒能明白,他瞪着眼、直勾勾盯着哭茶先生,話也結結巴巴起來:“你、你是說,我師父他們、他們來這裡了…”“不錯,他們一定會來的!”苦茶先生點點頭,環顧四周衆人道:“就算他們今日還未來到,但是明天、後天定然會到的!”
“明白了!”這樣一說,至尊寶心中驟然開朗,也猜到了苦茶先生的意思:“你是說我們暫且等等,稍事忍耐,等到師父他們到來…這樣一來,無論餘國聖母石破軍之流是和誰碰面,一併拿下都絕非難事!”
“便是如此!”苦茶先生再次點頭:“只不過,吉地是這漢江城而不是漢江城中租界,範圍太大,以他們幾人的本事,在這偌大個漢江城中藏起來的話,想要找到卻是難了——寶兒,你除了要盯着那石破軍等人別逃走了之外,還得去將他們找出來!”
既然說清楚了這點,那計劃便也不急在一時了,先便是讓至尊寶等人在這漢江城中找出同樣來避難的陰陽一脈弟子,再作打算——褚啓福將自己手下派去客棧、驛站、行腳鋪子等,然後再是尋找最近被租賃下來的民居,將那諸多人等的情形收集,便於後面查看;接着是至尊寶二人前往城中諸多紙馬、果蠟鋪中,明察暗訪尋找線索;最後是那青梅天龍二人守在那進城要道上盯着,一旦發現了陰陽師蹤跡,便即刻前來通知。
簡單來說便是在整個城中尋找法門弟子,或者說,尋找那陰陽師一脈的蹤跡,只要找到。便能相勸出手,助其將那餘國和石破軍拿下。
趁着日頭尚早,至尊寶等人立刻便按照分配去了那城中各處,褚啓福更是拿出了西洋衣衫讓衆人換上,說是掩人耳目怕被那識得至尊寶之人發現…見他想得周到,衆人也便依了。
那褚啓福雙手一拍,立刻便出來了幾個僕人給衆人換裝,不但衣服褲子換了,就連那頭髮也整理收拾了一番——按照他準備之物,四人很快便煥然一身。化作了四個身着洋裝、頭戴禮帽、手拿文明杖、臉上一副大墨鏡的假洋鬼子。各自的武器分別被那報紙包裹着收拾起來…這般一弄,莫說晃眼一看認不出來,怕就連面對面碰上了也不知道是原來那幾個人吧?
然後,那褚家大宅又駛來了兩家馬車。口中對衆人直稱少爺。請他們上車…褚啓福見衆人詫然。自己率先笑笑解釋道:“諸位,這馬車可是最好的藏身之處了,你們在暗。他人在明,躲在車上誰也發現不了你們!”
這褚啓福想得確實周到,倒是比至尊寶幾人還更勝一籌,看來不愧是在這法租界和袁三平鬥了十來年的老油子,經驗非是常人可以比擬的。至尊寶等人雖也略知一二,可和他相比起來立刻相形見絀,對此稱讚不已心悅誠服了。
也難怪,這雖然是至尊寶的事兒,但是牽連到了褚啓福,他那絞盡腦汁一夜纔想出來的法子,自然便是極好的。
於是,很快四人便分作了兩組出外尋找,在整個漢江城的大街小巷穿行。那馬車上之人顯然已經得到過褚啓福的叮囑吩咐,每每到得個客棧門口停下,很快便有人出來將內中情形報告車上,有時候還連同掌櫃都一併帶了出來,將那住客的情形說得明白——如此一來,很快也就將那幾個客棧查看得差不多了。
眼看日頭漸漸正午,這半個城中的客棧已經探查完畢,於是至尊寶二人便按出門之時說好的,叫人回到法租界褚啓福的宅子中,吃飯休息不說,順便與青梅天龍二人碰面,將大家所知道的情形說說——可是剛剛碰頭還未說話,外面已經有人急衝衝的跑了進來。
旁邊跟着的是那看門的護院,一面跑一面喊道:“老爺,老爺!有事兒,有事兒稟告…”由此說明自己未曾阻攔此人的原因。
褚啓福知道這事兒是自己吩咐的,說是一旦情況緊急的時候可以不必通報,只需要徑直來此便是,他見此人是自己安排在袁三平那邊盯梢之人,於是連忙喝問:“不要慌,不要亂!說,有什麼緊急的事兒?”
“老爺,他們跑了!”那人也不喘氣,先是如此說了一句,這才重重喘得兩口道:“他們剛剛,就在剛剛,一羣人都跑了!”“跑了!?”衆人齊齊叫了一聲,甚至至尊寶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追問道:“都有誰跑了?”
“都、都跑了!”那人知道至尊寶在老爺眼中的地位,不敢耽擱立刻回道:“就在剛纔他們院子中出來了三輛馬車,一股腦兒朝西門而去,幸好那車簾不緊,所以我看見了裡面,那裡全是生面孔,而且幾個人好像就是老爺吩咐我們細心尋找的…”
“不好!他們是要跑!”至尊寶猛然叫了一聲:“想必是昨天那山魈沒有回去,所以引起了這些傢伙的注意,於是便跑了!”他朝苦茶先生拱拱手,“怕是我們等不着法門來人了,只能現在追去硬拼了事,將這傢伙捉了回來審問吧?”
話是如此,但是顯然心中已經有了主意,說完拔腿便要出發…
“等等!”苦茶先生沉聲喝道:“你要追也不急在這一時,有那褚先生的西洋車在,追上個馬車還不是簡單之極的事兒?”他說着看看褚啓福,後者立刻點頭,吩咐手下去叫人準備開車——苦茶先生話音不落,已經接着道:“你且等等,讓我給你看看今日西面利於你否!”
說完,也不管至尊寶願不願意,手指已開始了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