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白喉嚨口好像被什麼堵住了,說不出的難受。他“嗯”了一聲,嘶啞的聲音染上了層層的無奈。
奕氏大樓——
“總裁,你回去休息吧,已經一天一夜了。”羅峰不放心的勸他,“工廠的事情已經控制下來了,身體要緊。”
“我沒事,吳楚越那裡呢?”
“他弟弟醒了,我已經把你交代的話全部說了,他是個聰明人,懂得分寸的。”
奕輕城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渾身疲倦不已。他身子忽冷忽熱,頭也疼的厲害,沙啞的聲音有氣無力。
“涼夏那邊呢?”
羅峰有些猶豫,“二小姐的手機……”
話沒有說完,秘書急匆匆的闖了進來,神色慌張。“不好了,總裁,外面來了很多的記者,說是要採訪你和二小姐的事情。
網上的水軍罵戰不斷升級,媒體都在關注這件事情。他們都在樓下等你的回覆,總裁,要不要報警?”
“你去告訴他們,我會在近期召開記者會,澄清最近外界對奕氏的種種猜測。所有的疑問,集中起來,我只給他們半小時。”
“……好……”
秘書默默地看了他好一會,心裡不禁一陣嘆息,安靜的離開了。辦公室裡頓時就空蕩蕩的,安靜的好像沒人在。
“羅峰,你也下去吧。”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奕輕城纔開口,“讓我一個人待一會,誰也不見。”
涼夏穿着棒球衫戴着鴨舌帽,全副武裝確定外人認不出她是誰了,才背上雙肩包從賓館裡出去。顧朝夕熬不過她的堅持,沒法回夏城。
靈犀園去不得,只好在雲上開了間房讓她休息。
她出門前也考慮再三怎麼才能低調,無奈顧朝夕叫人送來的衣服都是大牌,穿出去也是在扎眼。最後她拿了其中一件香奈兒的新款裙子和樓層服務員換她的便裝,這才得以脫身。
“您出去啊?”電梯服務生熱情的衝她打招呼。
“嗯。”涼夏的包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服務生趕緊幫她撿起來,“謝謝。”
“客氣了,您的皮膚真好,需要什麼儘管吩咐。”
她勾起脣勉強笑了笑,這個年紀輕輕的服務生一定是沒看過網上的報道,要是知道她就是被砸雞蛋的那個緋聞女主角,哪裡還會這麼客氣。
電梯一層一層往下去,涼夏下意識的扶住了自己的墨鏡,拉了拉帽子,生怕掉下來被人認出來。她從未感覺到電梯的速度這麼慢,數字變化的讓人心焦。
好不容易熬到了地下停車庫,顧朝夕的車比較醒目,她拿着鑰匙緊張的上了車。
奕輕城本想眯一會會,手機震了起來,他一看信息急的站了起來,急匆匆的往樓下跑去。
涼夏纔到地下車庫,就見他打着雙燈在等她。不等她把車停好,他車門一開,邁出一條腿,走下來幫她打開右邊的車門。
“大叔,我……”她支支吾吾的,迅速上了車。
“顧朝夕跟我說了,你真是胡鬧。菁城的人都在關注我們,你去哪裡都有狗仔盯着,爲什麼不聽我的話。”
奕輕城從左側上門,俯過身來給她系開安帶。淡淡的檸檬香氣飄到她鼻端,讓人覺得挺舒服,精神一下子放鬆了不少。
“我不願意你一個人孤軍奮戰,千夫所指,也有我陪你一起面對。”涼夏摘下眼鏡,眨眨長睫,有些窘,垂着首,低低的說:“你別把我送走了好嗎,大叔,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嘆口氣,她一驚,因爲他在下一秒就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小手,力量不大,可是很堅持。她掙脫兩下沒抽出來,他的手還是暖暖的覆蓋住她的小手。
“大叔?”
“笨蛋,你壓根不知道會面對什麼困境。”
奕輕城快迅速在她嘴上一啜,然後離開,發動車子。目光直視前方,道:“傻丫頭,你知道我多擔心你?”
涼夏忍住想在他懷裡哭一場的衝動,把臉別開,看着窗外。天氣並沒有異常,陽光還是那麼好。就連他身上的香味,都沒有變。
可從地庫開上去的時候看見陽光那一剎那,雖然沒什麼熱度,還是雖然很刺眼。眼睛酸酸的,想哭。
兩人都是一路無話,奕輕城時不時從反光鏡看她,目光深沉。隱隱的有些憂心,側面的線條仍然是高貴而疏離。
“大叔,你一晚上沒睡?”
涼夏覺得他的狀態看上去還不錯,工廠的事情該沒什麼大礙了。只是熬夜的樣子還是看的出來的,眼睛通紅。
不過奕輕城愛乾淨,就算不睡覺,他的下巴還是颳得很乾淨,頭髮也不會亂糟糟的。他任何時候都很注意細節,一款菸灰色襯衣搭配休閒暗條紋長褲,隨意又不失品味。
“嗯,睡不着。我想破產了以後,該拿什麼養活你。”他勾起脣角一笑,有些寵愛,看了她一眼,“你這麼能吃,”他頓一下又道:“飯量這麼大。”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擔心這個。”涼夏破涕爲笑,“我存的錢雖然不多,養你還是可以的。我們去從前計劃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那些錢足夠從新開始了。”
他拍拍她的手,“我怕山裡的糧食不夠你吃,到時候雞啊鴨啊看見你就跑,成黃鼠狼了。“
“去你的,就不能想些可愛的小動物。”她一直盯着他,“大叔,我真怕你出事,你沒事就好了,錢不錢的真不重要。”
奕輕城釋然一笑,紅燈變綠燈都沒注意,直到後方的車主鳴笛催他才反應過來。
“丫頭,你信別人還是信我?”
“當然是你啊,還用問。”
“那就好,你只要記住,相信我,與其聽別人去議論,不如相信你的判斷。”
“唔。”她不置可否,“雖然我一直像塊牛皮糖一樣的貼在你身上,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就很難說了。大叔,我總覺得我害了你。“
奕輕城把車開到了附近的山頂,這兒人不多,不會有什麼記者過來搶新聞。如果她被圍觀,情況就十分不妙。
“我們回靈犀園吧。”她伸手摸他的臉,“我們沒有做錯任何事,爲什麼要躲。”
“你……確定?”他不放心。
“對,非常確定。”
進入靈犀園的那條弄堂安靜的有些詭異,好像是之前剛剛有人來鋪墊清場過一樣。涼夏有些不踏實,沒留意腳下踢到了凸起的石塊,一絆,整個人往一旁撲倒。
身邊的奕輕城手急眼快,把她抱在懷裡。她的鞋子因爲磕碰掉在了原地,光着腳靠在牆壁那裡。
“沒摔疼吧,腳疼不疼?”
他想回過去拿鞋子,發現有人揪着他的衣角。回頭一看,涼夏可憐巴巴的盯着他,神情無助的就像一隻流浪的小貓一般。
他的心一下子軟的像棉花糖,道:“別怕,什麼事也不會有,我馬上來。”
他拿回了她的鞋,單膝跪在地上,就像王子在爲公主服務一樣。涼夏喜歡穿小白鞋,有點髒了,他伸手撣了一下,細心的幫她穿上。
“怎麼哭了?”
“大叔,我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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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夏被他扶着起身,兩個人的手不經意的碰到一起,他緊緊的抓住。溫暖着她的冰涼,然後把她抱在懷裡。
“大叔,你會不會抱我一輩子?”
“你以後少吃點,我怕老了抱不動。”
明明是打趣的話,她忽然心酸到不能自已。不過是小小的甜蜜,對於他們而言,卻是難乎其難。
“那你這麼久了,有沒有,有沒有……”涼夏鼓足了勇氣,看着他的眼睛問道:“有沒有愛我?”
奕輕城眼神晦暗不明,幽幽的有絲捉摸不透的藍光在他眼底滑過。他顛了顛懷裡的女人,好像在猶豫什麼。
涼夏小力的掙扎着,她貪戀那份溫度,但更希望聽到他的真話。
“噓!別動!”
他不看她,但是表情很堅持。她跳了下來,奕輕城的大手握住她亂動的小手,指尖與她細嫩的皮膚相磨擦,拉着她朝靈犀園走去。
遠遠地,她看到了餘玲輝優雅的站在門口等他們。見到她,眼裡閃過重重的銳光。
涼夏臉上的血色以一種很緩慢的速度往下退,身體的溫度也是從頭涼到腳。他撐住她的身子,覺得這時候實在不適合讓她和外婆見面。
“阿城啊,你可讓我好等。”餘玲輝揮了揮柺杖,“我可是一大早就趕來了。”
涼夏摘下帽子,與她怨恨的眼神一對,心就像被蜂蟄了似的痛。奕輕城的手始終沒有鬆開,它還是那麼寬大和乾燥,反扣住她的手。
“外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我來就說幾句話,不要擔心。”餘玲輝指了指緊張的涼夏,“我帶她走,多了個費心的小丫頭,我看你縮手縮腳連公司都管不好。”
“外婆,我能處理。”奕輕城不悅的皺了皺眉,“丫頭膽子小,你別這麼嚴肅。”
“你啊,鬼迷心竅,到現在還護着她。”餘玲輝也不逼他,“我在雲上住着,在菁城的事情沒有解決之前,我是不放心你的,懂了嗎?”
奕輕城看到涼夏把自己縮的小小的,身子就像紙片一樣的薄,細瘦又可憐。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緊,給她源源不斷的溫暖。
“老祖宗,我看那丫頭怪可憐的,”桂姨於心不忍,“哭得很可憐,眼皮都腫起來了,臉色蒼白的像鬼,人瘦得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您既然來了,爲什麼不出面壓制住那些牛鬼蛇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