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
她暗暗咋舌,支票上的零可是實實在在的。真是大手筆,拜個年就有這麼大的紅包。
然後就是一起用早餐,按照慣例,餘家直系的和旁系的子孫們都要在一起吃。寓意着家庭和睦,兄弟團結。
不過,因爲多了兩個人,早餐桌上氣氛怪異到極點。
涼夏整根神經都處在繃緊的狀態中,餘玲輝坐在主位正中,她被安排在奕輕城的左下手。右下手的是個年輕人,個子很高,有點像混血兒。
桂姨曾經提到過,那是餘家最有可能和奕輕城爭家主的候選人,能力很強,家裡的老一輩們非常看重。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姓餘,是餘老爺子弟弟的孫子,從小在餘家長大。而奕輕城畢竟是外姓人,就算餘玲輝有心扶持,也很難服衆。
一左一右,都是家主的候選人,這樣安排頗有深意。坐在她對面的余姓男子,深沉的眸光卻不時地向她瞟來,害得涼夏的心一直在不安中撲騰。
而餘玲輝則偏偏對她表現出一種殷勤的樣子,風度優雅地爲她佈菜,噓寒問暖。
奕輕城委婉的說了提前回去的事情,餘玲輝雖不願意,也不好強人所難。
“去把我給小丫頭的禮物拿下來。”
桂姨應了一聲,很快就抱着盒子下樓。奕輕城和姓餘的男人臉色都有些異常,尤其是後者,顯然是不服氣。
“想外婆了,就過來看我。尤其是你,小丫頭,咱們挺有緣分。我相信,我們以後接觸的機會會更多。”
“我們先告辭了,外婆,保重。”
奕輕城抱了抱她,餘玲輝再度落淚,她深知性子冷漠的外甥能這麼做,已是不易。
他輕輕攬住涼夏上了來時的飛機,沒有人注意到,那個內定的候選人,陰晴不定的表情。
他閉上眼向後一仰,陰柔的臉上顯出一抹挫敗的陰影,手緊緊抓着椅子扶手,骨節形成凌利的突起。
兩人一下飛機就去了醫院,行李都是羅峰送回靈犀園的。奕啓東住在菁城最好的一院,爲了防止記者偷拍,奕家包下了整座樓層。
醫院裡靜悄悄的,走廊裡甚至都有回聲。新年的第一天本該熱熱鬧鬧在家團聚,想起奕啓東這麼大年紀了大過年的住在冷清的醫院,涼夏鼻子發酸,鬱悶的難受。
“ProactiveBehavior。”
奕輕城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句,她一時不察,沒明白。
“就是前攝行爲,遭遇困境時,反過來控制局面,而不被局面所牽制。採取先行一步的;積極主動的行爲使得局面立刻被控制。”
涼夏想了想,嘴裡立刻涌上一股苦意,“談何容易。”
病房裡人都到齊了,見到他們不冷不熱的點個頭,算打過招呼。奕啓東看上去身體還不錯,就是面露疲憊。
“爺爺,好點了嗎?”涼夏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我可擔心死了,好好的怎麼突然住院了?”
佟蔻芝心虛的別過頭,奕柔柔體貼的上去抱住她。孟春語倒了一杯溫水,拿着藥說道:“老爺,先吃藥吧,我一會去看看燉的粥好了沒。”
“我去吧,煲粥我最在行。”佟蔻芝一邊說一邊就要出門。
“算了吧,可別趁着沒人下毒。你可差點把爸活活氣死,誰敢喝你煲的粥。”
奕長治陰陽怪氣的諷刺她,奕柔柔臉色一白,擋在了他面前。
“二叔,我媽媽不是故意的,她也道歉了。爺爺身體不好,有話不能回去再說嗎。醫院裡人多口雜,吵起來不好看。”
“幹嘛,做了還怕人說啊。你和你媽一個德性,就知道貪圖我們奕家的錢。”
“住口!”
孟春語忽然疾言厲色對着兒子發火,“大年初一吵什麼!還嫌老爺不夠心煩是不是!要吵回去關着門隨便你們撒野,這裡是醫院。
你們不嫌丟人,老爺也受不起這個罪!”
奕長治悻悻然冷哼一聲,佟蔻芝氣得整個人哆嗦,被奕柔柔勸說着先離開了。
“老爺,別忘心裡去。你要是覺得煩,以後就別讓蔻芝母女過來了,我看……”
“春姨,蔻芝做的再不好,也不能面都不見。回頭我會說她的,您就彆着急落井下石了。”
奕桐赫瞥了眼吊兒郎當的弟弟,冷冷地說道:“倒是長治,那件事才平息下來,少出門比較好。要是記者拍到了,指不定又要爆出什麼新聞來。”
“好了,你們先出去,涼夏和輕城留下來。沒有我的吩咐,你們都不用過來,管家,以後其他人過來就說我累了。”
奕啓東疲倦的打發走了爭吵不休的人,一病下來,憔悴了不少。
“報應,真是報應。這就是我的家人,子女,爲了錢,一個個的像野獸一樣。”
“爺爺,您別生氣了,這樣的事情,哪裡都有。”
涼夏幫着他撫摸心口順氣,她驀地就想起了餘玲輝的話,當年的意外。難道說,奕家曾有不爲人知的大事發生過?
她不動聲色,腦子裡卻是千愁萬緒。看樣子,老的都知道當年的事情,還和餘慧心有關係。涼夏本能地看了眼奕輕城,這個疑慮,要不要告訴他呢?
“老爺,二小姐和少爺長途跋涉,也很辛苦。您看……”
“對,對,夏夏來,今天是年初一,我紅包都準備好了。輕城也有,來。”
奕啓東總算有了笑容,涼夏順從的接過去,奕輕城卻兩手插袋,冷漠地看着。
“誒,謝謝爺爺,我幫大叔拿着。”她接過另一份紅包往包裡一塞,“我們先回靈犀園了。”
上車後她將紅包遞給了他,奕輕城冷着臉看了又看,冷笑道:“活了二十幾年,頭一回一天收兩份紅包。”
“他大約是想補償你,人老了,回憶起從前纔會格外的後悔吧。”涼夏邊說邊打噴嚏,“別想那麼多,睡一覺就好了。”
年假還沒有結束,初三的時候靈犀園來了客人,一對夫婦,還有兩個孩子。
“這地兒收拾的不錯啊,挺像那麼回事。”顧朝夕就跟在自家一樣,大方的招呼妻子坐下。
“你們坐,我去泡茶。”涼夏感冒了在家也穿得很厚,素日冷清的院子因爲多了孩子格外熱鬧起來。
“晚上住這裡,感受下老房子的氣氛。”奕輕城抱了下跑的最歡的男孩子,“你兒子很重,我都快抱不動了。”
“那是,臭小子野的很。我下午就得走的,定好了去海南的機票。”顧朝夕遞了個眼色給他,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
“你要我查的信息,時間太久了,恐怕還需要時間。”
奕輕城點頭,“無妨,我回國的時候料到了沒這麼容易。”
“不過,我的手下查到了一些意外的信息,你或許有用。”顧朝夕神秘兮兮的給他一個U盤,“等我們走了你再看吧,誒,那丫頭都住你這啦,好事近了?”
“她會一直住這裡。”奕輕城避重就輕的敷衍過去,他倒是無所謂,只是怕越多人知道,涼夏的壓力會很大。
所以就算是好朋友問,目前也不是說破的好時機。
顧朝夕看了他一會,忽然若有所思的說道:“以前有個什麼少帥說過,男女的這個事情,就是一張紙矇住了臉,千萬別把那張紙揭開。
你要揭開了,那幕後就不一定是怎麼回事了,你別揭開,就是仁義道德。現在想想,還是有很道理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認真的。”奕輕城不願意再糾結這個話題,“參觀下我的書房,給點意見。”
“不敢當,你這書房,比人家公司還值錢呢。別的不說,就這罐子,買十家上市公司都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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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朝夕端着他們從冬城帶回來的青花瓷罐打趣,嘖嘖稱讚,“好東西啊,再留個十年,不定漲成什麼價呢。”
奕輕城未置可否,二人又說了些公司上的事情,涼夏過來敲門,“快十一點了,咱們先去吃飯吧。”
她備了兩份禮物給小朋友,包了兩份紅包。在日本的時候她有次收集到當地一個很有名的手工藝師做的琉璃製品,也送給了顧朝夕夫婦。
奕輕城沒什麼朋友,難得有人入的了他的眼,涼夏也是盡力招待他們。
午飯定在菁城比較隱蔽的會所,完全是一箇中國古典式建築。其中畫棟雕樑,庭院遊廊,處處古香古色,淡雅悠閒。
因爲過年人多的關係,會所很是忙碌。奕輕城喜歡安靜,定的是三間院舍的ImperialSuite。主人的,書房的,宴客的,一應俱全。
經理親自過來招待,邊走邊介紹,主人區包括飯廳和客廳,在私人庭院更設有水療室。
宴客院舍設有酒吧檯和休閒室,還有一間可以容納三十個人開會的會議室。
“夠奢侈的啊,來一趟讓你破費了。”顧朝夕也喜歡清淨,一行人說說笑笑,涼夏也輕鬆起來。
從奕家到餘家,都沒一次這麼舒坦過。她感覺的出來,奕輕城也很放鬆。
奕輕城長相俊美,舉止貴族,進來之後就有服務員頻頻對他側目。
很快點菜員就過來遞上菜單,他那黑色的瞳仁亮如繁星,扭頭一笑,說聲謝謝,那小姑娘立刻臉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