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李徵與謝文舉二人到達了一處高門大院之外。
“公公,就是這家了。”
李徵在一個巨大的‘趙府’門前下了馬,指着這裡對謝文舉笑呵呵的說道。
謝文舉眯起眼睛,盯着這處宅子觀察了半天,點點頭沉默着陪李徵行了進去。
入內依舊是一片的狼籍,不同於監軍府,這裡更象是亂墳崗,地上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坑洞,時不時還能看到一片片已經發黑的血漬。
“李將軍,這裡到底有何不同之處?”
認真的觀察了數分鐘,謝文舉這纔不解的問道。
謝文舉並非是不通事物的窮酸,他明白這地上大小不一的坑洞,肯定是亂軍在這裡挖掘的,擺明是在尋找葳銀的地窖。
只看這滿地的坑洞,謝文舉就覺得這裡估計是難以倖免的。那深夜至此,到底有何用意?
“想必公公已經明瞭,身爲澤州數一數二的望族,趙家並沒有挖出任何的錢財這不太奇怪了些麼?”
李徵一邊向前行走,一邊笑着迴應道。
“這倒是!這其中肯定有詐!”
一聽到銀子,謝文舉頓時來了精神,大腦如同超級計算機,開始全方位的運轉起來了。
一時間,各個適合埋銀的地方全部從腦中過了一遍,但再一看滿府沒有一處平整的地方,頓時將這些猜測全部給否決掉了。
“公公你看,這裡的牆比其他地方都要矮一些,這裡的腳印也雜亂的多,您不覺得奇怪麼?”
李徵領着謝文舉來到一處矮牆後,指着地面的腳印,一臉神秘的問道。
這些腳印很雜亂,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小孩的腳印。這一看就可以看出,明顯趙家人在變故突起之時,主要人員就是從這裡逃生的。
不過這東西跟銀子有什麼關係?
謝文舉很是思索了片刻,終於認定自己在這方面遠遠不如眼前這個壞東西,便平淡的道,“李將軍莫要再打啞謎了,還是快告訴咱家答案吧!”
李徵訕訕一笑,伸手指向另一邊一看就是破落小戶的庭院說道,“這一片都是豪宅,這裡卻有這般破舊的院子,很不合常理。末將因此斷定銀子不在這裡,在旁邊這戶家中地窖中。若末將猜的不錯,這處必有地窖,甚至趙家老小說不定還在其中活的好好的!”
“你的意思是?”
謝文舉眼睛頓時眯了起來,眼神也變得危險起來。
“末將這只是猜測,當不得準。不過趙家是望族,積攢財富更是鉅萬,末將覺得,說不定兵荒馬亂之際,趙家上下早已經殤於亂軍之中也說不定……”
李徵呵呵一笑,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裡的意思卻是十分的露骨了。
謝文舉不答,只是目光炯炯的凝視着李徵。
他很明白李徵的提議是什麼。雖然財富重要,但此時若是做的不隱秘,走露了風聲,他自然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末將覺得這個機會五五開,末將賭趙家在地窖中會有秘道通向別處,其人早就不在此地了!”
李徵被謝文舉逼視之下,最後只能無奈的說道。
“咱家今晚沒有來過這裡!只是李將軍,你要想清楚後果。須知拿賊兵髒銀與明奪他人產業可是後果完全不同的!”
鉅萬的家財,可能的後患,謝文舉在二者之間不斷的天人交戰,最後還是拿定了主意,決定不躺這次的渾水。
“末將明白,若是趙家人在,自當以禮相待。”
李徵目前也不想造反,當然不會自己染上麻煩。
謝文舉點點頭,便帶着幾個護衛遠遠退開,但卻絲毫沒有回府的意思。擺明就是想看看結局,也打着事態緊急可以及時處置的意思。當然,若是有白拿的銀子,他也不打算放過。
李徵沒有辦法,只能在謝文舉的監視之下命令士兵直接推倒矮牆,直接進入隔壁的院落。
院牆一倒,數十官兵便直接進入院中,尋找幾個可疑之處,便即奮力挖掘。
不多時,一個黑幽幽的地窖便出現在衆人面前。
一個士兵拿着火把第一個便走了進去,不多時便快速回來稟報,裡面發現了一處深的地窖,裡面堆滿了大銀冬瓜!
等確認了裡面並無人之後,李徵與謝文舉便並行走了進去。
李徵這才明白那個士兵說大銀冬瓜是什麼意思,裡面的冬瓜個個都有半人多大,一個起碼也有兩百餘斤重。
而且這些銀冬瓜又打磨的極爲光滑,很難有下手的地方。
也難怪趙家人這般放心將銀子放置於此,而不派人專門看管。
這些銀冬瓜就算有人摸到這裡,等閒也別想順暢的將東西帶走。
不過如今人力已經不成問題了,數十名官兵幾人合力協作,完全不成問題。
在軍士們搬運銀冬瓜之時,李徵也沒有閒着,打着一隻火把,不斷向前探索着。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這纔在眼前出現一道臺階。
臺階很窄,單人行走都有些困難,臺階盡頭是一塊已經有些發黴的木板,李徵用力向上一擡,‘吱呀’一聲,木板擡起,李徵走了出來,這才發現竟然是一處民房的柴房處。
走出院落,他發現這裡竟然已經是西城牆腳下,走上十幾步便能到達城梯處。
出口處並沒有血跡,這處破爛的小院也沒有被毀壞的跡象,種種發現已經可以證實,趙家人估計在亂軍席捲全城之前便已經安全的出了城。
李徵不得不感慨,這個時代的望族委實有憂患意識,只是他們沒有將眼光用於正確的地方。
他們家中的少量財富,若是拿出十分之一供養官軍,民亂又怎麼會燎原至此?
此時的城外,也是火光點點,那是被擋在城外的縉紳之中的漏網之魚們。
此時聽說官軍收復澤州,便如同聞到血的鯊魚,紛紛逆流而回。
不過他們顯然受到不公正的待遇,直接被守軍按照禁城令而擋在城外。火光點點,便是他們露宿在城外的篝火。
對於這些人,李徵是毫不同情的。
李徵一行數人突然出現於這段城牆,也驚動到正來回巡邏的潞州營官兵,十數人頓時大踏步而進,口中大喊着口令。
其中數個火銃手更是半蹲於地,若是口令迴應不對,或者幾人有動手的跡象,就會第一時間扣動板機。
好在口令是李徵下達的,並沒有出現誤擊之事。
答對口令後,再表明了身份,十幾人頓時嚇的跪下請罪。
李徵不可能難爲這些忠勇的將士們,稱自己只是巡哨至此,令他們各自執行自己的任務,便直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