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心裡慌成一團，“我希望他好好的……”說完，她衝向停車場。
身後，沈管家的臉沉得可以滴出水來！少爺跟了程小姐，有時候真是一種折磨！！他心痛不已。
程曦在停車場卻沒有看見多餘的車，在前幾秒，陸揚開走了……
她站在那裡，怔怔地望着門口，心中的懊悔與焦慮一點點地匯聚，讓她淚眼模糊了。她委屈，她無助，可他不但不懂，竟然還生氣了？
他說，“如果我說不是我，你會信嗎？”
其實她應該相信的，應該冷靜，應該去聽他的解釋……可是她沒有。因爲嚴景，她忽略了他。這一點，程曦必須承認。
但是在心裡的位置，智宸是永遠排在第一的。
拿出手機，她慌亂地翻出他的號碼，撥打過去——
“我的愛人，北海道開始下雪了，我在地球的另一端，把手攏在嘴邊，大聲呼喚你的名字，我的愛人，天氣慢慢地變冷了，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孤獨的是你，我該怎麼去溫暖着你……”
彩鈴響了一遍又一遍，程曦依然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好看的眉宇一點點蹙緊，心裡的不安一點點凝聚。
她也很執着，一共撥打了10遍！
可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他沒接。
她有些頹然地垂下了握手機的手，深深吸氣，卻還是難以平靜。
很快，一輛黑色豪車開進了院子，程曦愣愣地站在那裡，看着兩名精銳強者將輪椅搬下車，然後把嚴景抱下來，小心翼翼地放進輪椅裡。
程曦眸色一驚，小跑過去，“嚴景！嚴景！”看到他完好無損，一點傷也沒有，她很欣慰，心中的石頭也落地了。
“嚴景怎麼會和你們在一起？”醫務室門口，程曦喚住了他們。
兩精銳強者恭敬地行禮，什麼話也沒有回答，轉身離開。
“喂……”程曦知道，這樣逼問，是問不出東西的，她轉身走進了醫務室，“威廉醫生，請幫我照顧他。”
“程小姐，您真任性。”威廉醫生嘆息着搖頭，不贊同地說，“您還發着燒呢，怎麼着也得把水掛完吧？你的身體是少爺最牽掛的。”
“心裡漫過一絲酸澀，程曦沒有說話，看了看輪椅裡的嚴景，她轉身離開。
這一天，直到兜兜放學回來。
還是沒有黎智宸的身影，他的車也沒有回來。
燈火明亮的餐廳裡，各色菜餚溫熱香醇，小包子握着筷子誇張地夾菜送入嘴裡，坐在他對面的媽咪卻沒有絲毫食慾。甚至老是走神。
她握着手機，仍在一遍又一遍地撥打黎先生的電話。
彩鈴一遍又一遍地響起，依然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是的，他生氣了。他是故意的嗎？可是也氣夠了吧？她都這麼主動了！
“媽咪，怎麼了？”小包子蹙眉凝視着對面走神的女人，“你怎麼不吃飯？吃完飯我們去看爸爸！”
“你爹地還沒有回來。”程曦將擔心溢於言表。酒後駕駛，而且又有胃病，她怎麼能放心？
整整一下午，沈管家都沒有好臉色。
小包子不以爲然地笑了笑，“爹地那
麼大個人了，還要媽咪擔心嗎？媽咪還是多擔心擔心爸爸吧，如果哪一天爸爸醒了，知道太爺爺不在了，該有多傷心呢？肯定比兜兜更傷心……”說着說着，小傢伙滿臉愁容。爸爸真的好可憐！
程曦還在震驚中，豈料手機卻響起來，來電人那一欄正是智宸兩個字，她手忙腳亂地放下筷子，慎重地接起電話，“智宸？”
“請問是病人家屬嗎？”
一個甜美的女聲從手機那端傳來。
“病人？？”程曦呆住。
“是的，病人胃出血，在第一醫院進行搶救，他把車停在應急車道，用最後的意識撥打了120，經過4個小時搶救，他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請過來交錢或者收屍吧！”說完，便掛了。
嘟嘟嘟的忙音，聽得程曦臉色大變，顧不上跟還在吃飯的小包子解釋，她衝出了餐廳！
一路衝到停車場，陸揚還沒有回來，她折回地下車庫，輸入密碼，開走了那輛紅色賓利。
程曦車技雖然很好，但是遇着這種事，她根本無法淡定，整個車子在馬路上，也是東搖西晃的，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哆嗦着，額頭冒出細細汗珠，內心深處，始終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當她將車開到第一醫院住院部樓下的停車場。
慌不擇路的她衝到前臺，“麻煩查一下黎智宸在哪樓急診室？將車停在應急車道，胃病復發自己撥打120的那個！”
“好的，請稍等。”前臺迅速翻找，“就在這棟樓，5樓2號急診室！”
“謝謝！”程曦轉身跑向電梯，她着急地狂按開門鍵，等待着電梯一路直下，每一秒，都是煎熬。
當她來到2號急診室外的時候，腳步一滯，望着門頭急閃的燈，彷彿有什麼在心裡裂開了。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特別無助！也特別恐懼……
那種害怕失去的感覺，在心裡迅速發酵，她雙手合十，閉目祝禱，“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智宸，你不會有事的。”
半個小時以後。
急診室的門開了，黎智宸出現在她面前。
他穿着整齊，淡定從容。
程曦思緒抽回，杵在那兒，震驚地望着他。當他一步一步走出來，她頓時有種被欺騙的感覺，不悅地蹙了蹙眉。
“你怎麼來了？”他雙手插入褲兜，幽深的丹鳳眼裡沒有任何波瀾。聲音反而清冷。
程曦還在震驚中，她仔細凝視着他，臉色比自己還好，那剛纔那通電話……是怎麼回事？
他微涼的眸光淡淡掃過她，擡步離開。
“你的胃……”程曦轉身追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跟在他身邊，“你的胃怎麼樣了？”剛纔有人在電話裡說，經過4個小時的搶救，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你在關心我嗎？”他的聲音涼涼的，邁開的步伐帥氣凜冽。
她緊隨他身邊，緊緊地抓住他臂彎，“當然啦，不然我怎麼會趕過來？醫生說你搶救了4個小時，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真夠及時。”他聲音低沉，“把胃洗了，沒什麼大礙。”
“你不應該喝那麼多酒的，即使是不
開心，也不能這樣折磨自己。”電梯裡，她皺眉惱他。
他卻保持着沉默，繃着俊顏，心情差到了極點。
“我需要你的解釋，你可以滿足我嗎？”程曦挽住了他臂彎，跟他走出了電梯，認真地詢問，“嚴宅那一切到底怎麼回事？那麼多條人命……”
“這個世界上沒有真相。”他止步，側目看她。對於她一開口就提這事，怫然不悅。
程曦微愣，他的眼眸忽然冷如堅冰，卻風輕雲淡地開口：“所謂的真相只是你相信的那一種而已。”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程曦因爲下午質問他而愧疚的心情霎時消失，她杵在醫院大廳裡，人來人往中，雙手一點點地攥緊。
真相是她相信的嗎？
他不屑跟她解釋了嗎？
開着車在馬路上兜了一圈，想到小包子還在家裡，最終，程曦還是開車回去了。
當她回到家裡的時候，停車場，黎智宸的車影都沒有。這一點，如她所料。
他沒有回來……脣角上揚，帶着些自嘲的失落。
客廳裡，小包子見着程曦，跳下沙發，朝她跑來，“媽咪！你去哪裡了？”
“程曦搖搖頭，脣角上揚，“咱們去看看爸爸。”
“嗯！”
醫務室裡，嚴景睜着深邃好看的眸子，光影下，面容溫和，他靠在牀頭，除了還有心跳，除了眼睛會眨，幾乎沒有什麼生命體徵。
他比以前更瘦了。瘦得讓人心疼。
見着程曦，他沒有絲毫反應。
“爸爸，你醒了？”小包子跑過去，拉起嚴景溫熱的手，好奇地凝視他的黑眸，“爸爸，我是兜兜，你還記得我嗎？”
即便是將小臉蛋湊到了他面前，也是得不到絲毫迴應的。
一幕幕，看得程曦心酸。孩子的期望簡單，卻比登天還難。
她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正好蓋住他的胸口，握起他的另一隻手，放在掌心輕輕地搓着，“其實像你一樣……也挺好的。”她的眼神黯淡，深深嘆了一口氣，脣角淺揚：“再也不會有煩惱。”
“媽咪，你說爸爸還會醒來嗎？”牀的另一邊，小包子歪着腦袋期待地詢問。
程曦搖頭，沒有說假話，“這樣子，已經是最好的狀態了。”她是醫生，對於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小包子驚訝地“啊”了一聲，有些失落，看出媽咪也很傷心，他就乖乖閉了嘴，玩弄着嚴景白皙修長的手指。心想，爸爸再也不會帶自己去坐過山車了。
這一晚，黎智宸沒有回來。
次日一早，天矇矇亮，阿強就開車來到了別墅，他的職責就是接送小少爺去學校。
“媽咪，是阿強叔叔！”餐椅裡，小包子跳下來，擰過書包便要出門。
程曦一把擰過他肩膀，“你吃好了嗎？”
“吃好了！”他順帶拿了塊烤麪包，高興地衝到院子裡，“阿強叔叔，吃麪包！”
“謝謝兜兜。”阿強彎下身寵溺地摸摸他的腦袋，小聲詢問，“媽咪在嗎？”
不等小包子回答，程曦走出了餐廳，遠遠地和阿強四目相對，她挺尷尬的，但還是硬着頭條朝他走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