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聽到碧容那嬌媚入骨的聲音,衣奴的心不禁一顫,想起攏翠軒裡華兒的話,她只覺得心間劇跳。才一恍惚間,碧容就已經踏入了內殿,看着這一副美人或坐或立賞心悅目的畫卷,從鼻子裡深深哼出一聲冷哼,看向衣奴的眼裡盡是隱忍的嫉恨。
“娘娘……”鈴兒小聲着道,站在一邊,瞧上去似乎是有些委屈,看的衣奴臉上慢慢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若妃見着衣奴臉上古怪的神情,心中疑惑,但她還是優雅的在座上衝碧容欠欠身,柔柔弱弱着道,“姐姐近日身子不大舒服,要勞煩妹妹來看我。”說着衝鈴兒溫柔一笑,鈴兒的臉上才露絲笑容,扯着服兒的手就往外走。
碧容將視線從衣奴身上收了回來,衝着若妃笑的妖媚,“姐姐這是哪的話,姐妹之間說這些個勞不勞煩的事做什麼?”她的雙眼總是有意無意的向着衣奴瞥去,忍了許久終於是再難忍住,“衣奴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皇上有什麼旨意?”她這些日子已經快被自己給嚇死,按理說自己懷中的孩子沒了,皇上應該表現的很是氣憤悲怒,但是沒有,他不僅不再來自己的飄碧院,更是連宮中各妃嬪的宮殿都沒再去過,更是忘了有華兒這麼一個人,撞落了自己肚裡的孩子。
蕩若妃略略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倒是衣奴怔了一下,便恭恭敬敬的垂首說道,“皇上聽說若妃娘娘身體抱恙,特讓衣奴過來看看。”說着微微擡頭去看她的反應。
碧容嫵媚多情的雙眼猛地一縮,眼中露出些許嫉妒,怨憤,驚慌的神色,但她面上還是現出一抹真誠的笑容,一時之間又換上了一副悲悲慼慼的面孔,“姐姐,皇上終於是記起姐姐來了,哪像我……”說着說着,她的淚便落了下來。
若妃微微擡頭與衣奴對視一眼,又飛快的將各自的頭轉開。
杷“妹妹,這是怎麼了?”若妃對碧容孩子沒了的事亦是有所耳聞,但眼下這種情況,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遂只好輕輕捉着她的手,柔聲安慰着。衣奴站在一邊,冷眼旁觀。
“姐姐……我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啊,皇上也不說什麼……”她抽抽嗒嗒的哭着,身子也因了哭泣而輕輕顫動,恰似一株在風中輕顫的罌粟,美則美矣,卻在不自知中讓人深陷其中,再難自拔。
“娘娘,您還很年輕,孩子,自是會再有的。”衣奴在一邊輕輕出聲,實在是不想聽到她在這裡說是華兒撞落了她肚裡的孩子,想起當初給碧容的承諾,她就心中窩火。
碧容擡起頭來,楚楚可憐的看她一眼,轉而用力的抓緊了若妃的手,哽咽道,“姐姐……我想見皇上……”
若妃和衣奴齊齊一驚,不由的都看向了這個哭得梨花帶淚的容嬪。
“妹妹這是說什麼呢,宮中有規定,妃級以上的嬪妃才能求見皇上。”若妃抓着她的手,微微皺眉。
衣奴心中有火,說出來的話也微微帶着點衝勁,“再過四日便是娘娘受封容妃金印之時,那時就能見着皇上,娘娘何必這般的心急。”許是她口中暗含着的譏諷,讓碧容臉色尷尬的漲紅,碧容狠狠的向她瞪去,怒道,“你這奴才,不要以爲有皇上給你撐腰,就這樣無法無天。”
“好了,妹妹,衣奴並不是這個意思……”若妃也聽出了衣奴口氣中的不善,不由的擔憂的向她瞥去一眼,卻在飛速之間又將頭轉回,忙着撫慰已有薄怒的容嬪。
心中亦是驚覺了自己過激的反應,衣奴忙跪下,淡淡道,“衣奴該死,但衣奴絕不是那個意思。”
那淡淡的口氣惱的碧容更覺得她那話裡是毫不掩飾的諷刺,不由的憤怒的站了起來,大怒道,“好個大膽的奴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若妃也慌忙站起來,一個勁的撫慰,一邊又是懊惱的瞥一眼衣奴,心中不知這個場面該如何的收場。
碧容忽然觸及到衣奴微擡起來的眼,幽深的雙眸,似極了谷溟熵的,只是現今這眸中帶着笑意,卻讓她心中更是驚慌,她怎麼沒想到,自己和衣奴還有那麼一層牽扯,自己的手中捏着華兒的命,只要自己開口,石峰就能在頃刻間取了華兒的命,然而,衣奴的手中,亦是握着自己欺君之罪的證據,若是衣奴開口,她絕對是會相信皇上只聽她一人的。
“好了,好了……妹妹不要生氣,衣奴的話做什麼放在心上,她也只是好心要提醒妹妹四日的封妃典禮啊,這是該高興的事,怎麼就發火了呢……”若妃不住的替她順着氣,心中卻忽然之間明瞭,定是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以衣奴那種淡然處之的個性,絕不會有如此之大的反應。
碧容的神色不由的在瞬間軟了下去,她也會害怕,也會驚恐,她怕皇上知道了真相之後,不知會怎麼對付自己,眼見着若妃替衣奴說話,她忙順着若妃給的臺階而下,嗔怒道,“我就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暫且饒了你。”
還未來得及坐下,服兒便匆匆而至,神色間微微有些慌張,“娘娘,娘娘……”她站在內殿門口,雖已駐足,但腳步還是恨不得踏入殿來。
“怎麼回事?”碧容急忙起身向她走去,她不自知,她的聲音中帶着明顯的顫音,似乎是在昭示着她內心的害怕,和恐慌。從來都是那麼妖嬈多情,嫵媚的好似妖姬的容嬪在驟然間現出的懼意讓衣奴和若妃怔愣,她們疑惑的對視一眼,交換着彼此眼中的疑惑。
“娘娘,有人要見您……”服兒小聲着說道,不敢擡頭看她。
“我知道了。”碧容有瞬間的恍惚,她忙轉頭向着若妃抱歉的笑笑,“姐姐,真不好意思,難得來看看姐姐,就冒出這樣的事來。”
“妹妹有事就先去忙吧。”若妃體諒的笑道,“倒是妹妹,這幾日估計要忙着封妃典禮的事,可要辛苦了。”
碧容臉上現出些似是期待又似是忐忑的笑容,隨即衝着她欠欠身,雙眼在衣奴那裡深深一瞥,便帶着服兒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