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灰色產業
高木警官再次聯繫他們已經是一天之後的下午。
【我們已經查過那個神秘男人的電話號碼了，很遺憾，那是個用虛擬身份註冊的臨時號碼。】
【但是我們通過定位那個男人撥打電話時的信號來源以及對周邊進行走訪調查，鎖定了對方的主要活動範圍。】
半個小時後，九州誠和夕神鍵驅車來到足立區的一片老住宅區。
穿過狹窄老街，老舊的民宅鱗次櫛比，時而能看見幾家頗具年代感的小商店和私營餐廳，裡面散發着味增和咖喱與水蒸氣的味道。
這片住宅區裡的大多都是窮人和老人，還有一些尋找廉價房的單身租客，但是偶爾出現幾個流浪漢或者不明人士也不奇怪。
根據高木警官的調查結果，持有該號碼的應該是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應該在這片居民區中安置了據點。有人看見他出行的時候穿着能夠掩蓋體型的寬外套，還戴着兜帽和口罩，看不清面容。
至於這個男人具體住在哪裡則沒人知道，因爲這片地區的出租屋太多了，想要一間間排查恐怕得花上大半個月，到時候歹徒早就聞訊而逃了。
幸好高木警官還找到一條重要線索，就是有當地居民目擊這個男人從“拳擊館”出來過。
這片居民區中有一家“拳擊館”，但這其實是掩人耳目的假稱，實際上很多居民都知道這是一家搞地下拳賽和賭博服務的灰色產業。
在這種老舊、沒什麼監管的地區，總會冒出大大小小各種灰色產業。一般來說只要別做得太過火，當地警察都是對它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更何況灰產老闆們多少會給轄區的警督們一點賄賂，這幫公務員每個月能不能多抽幾包好煙都得仰仗他們。
“殺人犯和灰色產業商鋪.這兩者的組合聽起來可不像是巧合。既然嫌疑犯從拳擊館出來過，裡面肯定有人知道關於他的情報。”九州誠手中攥着寫有拳擊館地址的便條：
“要我說，相比起讓我們來調查，高木警官直接帶隊進去搜查會更有效率一點吧？”
“他也想這麼做，不過灰色產業中牽扯的利益可是很深的。”夕神鍵聳聳肩，無奈道：
“如果警察明面上派人硬闖進去調查的話，有可能被當做是[東京警視廳正式向當地所有灰色產業宣戰]，這可不是高木那傢伙能承擔得起的責任。”
“所以還是老計劃，我們先進去排雷，等時機成熟了再叫他進來支援？”九州誠揉揉脖子，鬆了鬆筋骨。
“沒錯，高木警官就在附近待命。一旦發生衝突，他就能以[接到非法入侵報警]之類避重就輕的理由，名正言順地闖進來調查了。”夕神鍵也伸了個懶腰，身體噼裡啪啦響：
“這就是我們這些‘白手套’的用處啊~當然，他也會做我們的官方靠山。”
“那我們的計劃呢？”九州誠問：“說是灰色產業，實際上都是由黑道運營吧？夕神先生有黑道方面的人脈，能和他們搭上線嗎？”
“很抱歉，我也希望我有，但是完全沒有。”夕神鍵捂着額頭，話語中帶着怨氣：“雖然我也想謹慎一點，但是兇手可不會等我們磨蹭，而我也已經沒多少耐心了.所以還是用老方法，可以嗎？”
“如果沒法直接交流就激進一點嗎？”九州誠確認道。
“是的，只要別鬧得太瘋，高木那傢伙會給我們善後好一切的。”夕神鍵點頭，再次仔細地詢問意見：“九州小哥，你覺得行嗎？”
“我沒什麼意見，就這麼辦吧。”九州誠捏了捏手指，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相比起磨磨唧唧地旁敲側擊，我也喜歡簡單直接點。”
話語間，兩人已經來到了一家寫着【轟堂健身館】的招牌門口——這家健身館建在公寓樓的一樓，看起來那些“灰色活動”則會在地下室舉行。
推開玻璃門，裡面看起來就是一座小型健身房，體育器材簡陋卻齊全，還擺着一座擂臺和格鬥沙袋，看起來倒是有模有樣，很難挑剔出什麼問題來。
“兩位客人，你們是生面孔啊。”坐在前臺的是一個光頭黑背心的男人，面相看起來有點兇，不過他儘可能地保持營業笑容：
“是最近剛搬過來，打算辦理健身房會員嗎？”
“抱歉，不是。”夕神鍵快步來到櫃檯前，手肘撐在臺上，身體前壓：
“我是來找一個人，你們這裡應該來過一個行跡鬼祟、愛穿兜帽衫、總是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吧？大概四十歲左右。”
前臺的背心男愣了一下，隨後搖搖頭，客套地說道：“抱歉，沒聽說過。所以你們不是來辦會員的嗎？”
“那我方便找你們的工作人員聊聊嗎？最好是經理級別的人。”夕神鍵顯然不會這麼輕易地放棄。
聞言，背心男漸漸板起了臉，幾乎是用拒人千里的冷漠口吻道：“先生，這裡不是尋人啓事中心，而且我們也有義務保護客人的隱私。”
“你說.他是客人？”夕神鍵挑了挑眉頭，借勢威脅道：“如果我說，你口中的那個客人是個連環殺人犯，你們還敢繼續保護他嗎？”
“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背心男語塞了一下，隨後立即起身，擺出強硬的態度：
“雖然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但如果要進來搜查和審問，請務必拿着搜查令過來，否則我們有權拒絕你。”
背心男又瞥了兩人一眼，漫不經心地道：“而且我看你們兩人應該不是警察，而是私家偵探之類的吧？”
“果然嘛~一看你就是道上混的，分辨條子和偵探的功力很強啊~”夕神鍵微微一笑，調侃道。
“你你又在胡說什麼！”背心男有些生氣，卻還是用很正式的商業語氣反駁道：“我們是一家正經經營的健身館，沒有什麼[道上兄弟]，不要隨口污衊！”
“健身房倒是正經產業，那麼地下的黑拳場和賭博場也是正經產業嗎？”夕神鍵卻微微一笑，向下指着地板道：
“好了，就算你們裝傻也沒用，我想要曝光你們經營非法產業的方法有一大堆。”
“你這傢伙.到底想做什麼.”被一個偵探如此挑釁，背心男咬起牙，眼神變得憤怒，沉吟了五六秒鐘後開口道：“喂！有人來砸場子！”
還未等夕神鍵再說什麼，衆人身後便傳出了拉捲簾門的嘩啦聲。
九州誠回頭一看，五個面相很兇的工作人員從隔壁休息室走了出來，其中一人將門口的捲簾拉了下來。
背心男繞過前臺走到夕神鍵面前，繃緊肌肉挺起胸膛，如同棕熊直立張開雙臂一般恐嚇他。另外五人也圍了上來，將九州誠和夕神鍵團團圍住。
“我說，這是要打架嗎？”明明局勢變得如此危險，夕神鍵卻沒有什麼懼意，面帶微笑道：“我不是來砸場子的，只是想找你們經理之類的人聊幾句，談完馬上就走。”
“我也想知道你是來幹嘛的！等你趴下了再解釋吧！”光頭男直勾勾地眥眼瞪着他，隨後一拳頭就朝他面門招呼了上來。
“！！”夕神鍵扭身閃避，旋即反手一拳回擊。
“混蛋！殺了你們！”其他幾個工作人員也露出了他們的流氓本性，衝上來就要羣毆這兩個不速之客。
“果然要打啊”九州誠握住雨傘，旋身刺向身旁一個工作人員的小腹。
“咕啊！”那個工作人員還未反應過來便感到腹部一陣痙攣，捂住肚子抽搐着倒地。
九州誠並未有半分鬆懈，繼續迎接其他工作人員的襲擊。
戰鬥並未持續太久，這幾個敵人的實力不強。一番短暫的交鋒後，包括光頭男在內的六個工作人員全部都躺倒在了地上。
“咳咳.足立區的黑道真沒禮貌，上來就動手打人。”夕神鍵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淤青，喘了一口氣：“還是新宿的好，至少能先心平氣和地交流一下。”
“你的交流方式太沖，把他們嚇到了。”九州誠冷眼瞥過地上的一衆人，吐槽道：“不過對於黑道分子來說，也沒必要太客氣。”
“那麼.我可以找你們家經理談一談了嗎？”夕神鍵抓起光頭男的衣領，厲聲問道：“我現在沒什麼耐心了。”
頭一次見夕神先生這麼着急，他真的很想盡快找出兇手啊九州誠站在他身後，心想道。
但是夕神鍵的做法倒是沒錯。黑道分子最擅長的就是恐嚇與威脅，所以對待他們就要態度強硬，比他們更狠，讓他們都怕才行。
“到此爲止吧，把我的人放下！”
就在這時，隔壁的辦公室裡又走出了五六個人。其中五人膀大腰圓、凶神肅目，氣質像是黑道打手；而站在中間的那人則穿着西裝，看起來地位最高。
而其中一個打手竟然手持長管獵槍，深邃的槍口徑直指向夕神鍵的腦袋。
夕神鍵愣了一下，隨後放下光頭男的衣領，緩緩舉起雙手，將身體轉向這幾人。
九州誠則在看見槍的那一刻就立即踢翻桌子當作掩體躲在後面，並且用手機給高木警官發了一條救援短信，示意他做好突入準備。
完成一切後，他又將目光掃過四周，尋找最佳的逃生點和掩體，若是對方開火就立刻做好拖延時間和逃跑的準備。
夕神鍵對此是見怪不怪的，他倆曾在養老院的那次就約定過，若是其中一人在任務中身陷困境，另一人就要果斷捨棄隊友逃出去，等尋找到增援之後再回來救人。
雙方僵持片刻後，夕神鍵看向那個西裝男人，主動開口：“你就是這裡的‘經理’吧？”
“如果你是指‘這裡負責管事的人’，那就是我。”經理微微頷首，目光冰冷而傲慢：
“本來還以爲是警察或者其他社團的人，沒想到只是兩個偵探在鬧事。就算這年頭極道不好混，但也不至於被貓貓狗狗踩在頭上拉屎吧？”
“我不是來鬧事，是來問幾個問題。”夕神鍵強作鎮定，指了指瞄準自己的槍口：“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該把槍收起來？就算你們和警察那邊有點關係，可是一旦開槍殺人，這可就不是靠賄賂能解決的事了。
“哼，既然你都清楚，那你要不要試一下呢？”經理不屑地笑了一聲：“讓我們看一看，你的屍體能不能把我們送進牢裡？”
九州誠和夕神鍵知道，對方就是有這樣囂張的資本。畢竟附近整片地區的警察他們都有打點過，即便他們開槍殺人，就算警方沒法幫他們完全掩蓋掉罪行，也足以幫忙打掩護，讓他們有足夠的時機來逃跑和找替罪羊。
“但是你以爲我就沒有任何準備嗎？”夕神鍵歪嘴一笑，臨危不亂：
“說不定現在隔壁街道上就有一隊碰巧路過的刑警，而且他們並不隸屬於足立區，應該不認識你們、也不會給你們面子。一旦聽到槍聲，他們會第一時間衝進來把你們當場逮捕這個假設怎麼樣？”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是有備而來。”經理聽懂了對方的暗示，沉默數秒鐘後向旁邊瞥一下眼角：“把槍放下吧。”
一旁的打手點點頭，將槍口朝下，退至經理身後。
經理注視着他，慢悠悠地問道：“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找一個男人，他來過你們這裡。”夕神鍵把符合兇手特徵的信息全部說了出來：“他現在涉及一系列的連環殺人案，我們正在對他進行調查。”
經理看起來又不是很配合了：“有沒有來過姑且不論，但我爲何要把這種事告訴一個來我地盤上鬧事的私家偵探？”
“一個被警方重點關注的連環殺人犯從經營灰色產業的秘密基地裡走出來，正常人都會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吧？”夕神鍵卻聳聳肩，隨後手指對着空氣比劃了一下，故意誇大其詞地恐嚇：
“如果來的是專案組刑警，那他們一定會把這裡全部封鎖掉，再對你們這幫人進行嚴格審查，不從你們身上發現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絕對不會罷休不過執行之前肯定需要花費不少時間來辦理手續，這樣太耽誤事了。”
“警方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而你們肯定也不希望惹上麻煩，畢竟這年頭黑道可不好混。所以就由我這種私家偵探來打聽消息，不是對彼此來說最好的方案嗎？”
“真是能說會道.算了，只要不給我們添麻煩，我大發慈悲就給你一個面子好了。”經理輕輕點頭，想了一下開口道：
“如你所說，這個男人確實來過這裡，而且還住過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