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405. 葬
翌日清晨，【碎夢者】組織的基地大門被人推開，紅中燼落魄地走了進來。
“喂，他回來了！”陳焓正在客廳操作筆記本電腦，一見他回來便急忙起身相迎。
紅中燼是單獨回來的，揹着一把霰彈槍、一把砍頭刀、以及一把門板尺寸的巨劍。
“紅中先生，你果然平安無事！！”三島傑克放下碗中的意麪，愣了一下，道：“那個.三日月先生呢？”
“.”紅中燼平靜地說道：“死了。”
“.”頓時，氣氛陷入沉默。
關於三日月昧方的死訊、以及神風五號戰死的情報，篝夜音無其實已經告訴大家了。
但是不讓紅中燼親口確認，衆人顯然不會輕易接受這個事實。
希莉斯正巧從清宮伊麗莎的房間裡出來。她的右耳打着繃帶，像是個負傷老兵。
她看了紅中燼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徑直去廚房找速凍食品吃了。
得知三日月昧方的死訊後，希莉斯並沒有感到悲傷。
唯獨讓她感到悲傷的，是她居然已經變得不會爲同伴之死感到悲傷了就算以前經受了多麼殘酷的特工訓練，她的心靈也沒有被摧殘成這樣。
“爲你默哀三日月先生.”三島傑克雙手合十，學着神父的姿勢閉眼祈禱了片刻：
“他的遺體.現在身處何方？”
其實不用想都知道，當時情況緊急，紅中燼怎可能有時間埋葬？
大概是被曝屍荒野了吧。
“啊我把他埋葬好了。”紅中燼卻面如死灰地說道，隨即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埋在這裡了。”
“呃！！！”三島傑克突然露出誇張的表情，語氣中透着難以置信：“你你說什麼.”
“我把他埋葬在這裡了。”紅中燼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帶血的牙齒，輕輕放在桌上：“把它交給昧方的家人吧.給他們留個念想。”
“這這.這算什麼.”三島傑克捂住嘴抽搐起來，幾乎想要嘔吐：“你把他”
“那我能怎麼辦？”紅中燼第一次對他們露出苦笑，嗓音沙啞道：“把屍體留給那些畜牲，還不如讓我把他們埋葬起來.埋在我身體裡。”
“你這怪物明明是吃了他說什麼埋葬.”三島傑克的心中一時間被震驚、悲傷與憤怒等多種激烈情緒所佔據，根本冷靜不下來：“瘋了.這太瘋狂了！你爲什麼要做這麼.這麼可怕的事！”
而另一個激動的人是陳焓。他快步走上前，不顧自身安危地拽住紅中燼的衣領，急忙問道：“我的侄子.篝夜大姐說你打敗了他，他又在哪裡告訴我！”
紅中燼麻木地看了他一樣，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也葬在這裡了。”
“你你.你.”陳焓頓時面色漲紅，一拳掄在紅中燼臉上：“你他媽的.你他媽的瘋了你他媽的不能夠這樣.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你他媽的怎麼能.嗚嗚嗚嗚嗚.”
罵到一半，陳焓哽咽了起來。
“這是他的。”紅中燼甩開陳焓的手，將另一枚帶血的牙齒放在桌上。
說罷，紅中燼頭也不回地走向天台。
紅中燼坐在天台上，呆滯地眺望着初升的曦陽，身旁放着一把巨劍，一把砍頭刀和一把霰彈槍。
“辛苦你了，紅中小哥。”一臺掃地機載着筆記本電腦緩緩駛來，屏幕上是篝夜音無的身影：
“說真的你大可讓我提前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們。這樣他們見到你的時候，也不至於這麼應激。”
昨夜裡，就在紅中燼千鈞一髮地逃出生天之後，篝夜音無便把這些消息提前告知了早已成功逃脫的其他人。
但是在紅中燼的要求下，篝夜音無故意隱瞞了紅中燼把三日月昧方和陳九州的遺體“埋葬”的事情。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理應由我親口來說。”紅中燼雙手抱膝，罕見地顯露出悲傷之情：
“哈哈.炎黃的大英雄還有被大英雄所鼓舞，同樣想要成爲英雄的男人”
“他媽的「英雄」這東西真是個該死的詛咒啊。”
“沾上這個詛咒的人.都會生不如死，最後迎來悲慘的結局。”
“就連將他們葬在我這裡.親口將他們的每一寸血肉筋骨都吞嚥進我的肚子裡，也好過任由他們被KJ組織帶回去研究呀哈哈”
紅中燼乾笑着，聲音無比瘮人：
“要是他們知道自己會淪落到這麼悲慘的結局，死得不得安生.便是送他們一萬個膽子，他們也不會再願意當那狗屁「英雄」了吧～”
“篝夜音無，你知道嗎我聽到了陳九州臨死前說的話。”
紅中燼將面龐轉向身旁的筆記本電腦，苦笑道：
“他在臨死前根本沒留下什麼足以被稱作「偉大」的遺言他說，他想吃米粉。”
“狗日的天殺的！他爲什麼會說這種話！”紅中燼突然開始抓耳撓腮，分外焦躁：
“操他媽的，他不是大英雄嗎？！嘻嘻嘻爲什麼大英雄會在臨死前說這種會說這種無關緊要這種一點都和「英雄」搭不上邊的廢話！.哈哈我就說吧他肯定也後悔了，他肯定也後悔當英雄了！！嘻嘻哈哈哈！去他媽的大英雄！！！”
就在這時，天台的門打開了，陳焓走了進來，沉聲道：“你錯了，紅中燼”
“小九州他從來都沒說過要當什麼英雄.是你們硬給他塞了個「大英雄」的名頭！不開玩笑，我真的很討厭別人這麼叫他！”
“你說.他不是「大英雄」？”紅中燼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陳焓，拼命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麼可能不是大英雄.那不然他是什麼.那不然這一切又算什麼.”
“我說了，他纔不是「大英雄」！！”陳焓雙手插兜，憂愁中透着煩躁：
“那小崽子.他只是個平凡又善良.還有點天真的普通人罷了。”
“我一直都很討厭和之國，小九州死後就更討厭了。這些混賬東西害死了我的侄子，還假惺惺地給他按上個「大英雄」的稱號，好顯得有多在乎他似的.呸，真他媽的噁心！下賤！”
似乎是發泄完了情緒，陳焓又對紅中燼說道：“那啥，剛纔打了你.說實話，我不後悔，但我還是得跟你說聲對不住了。”
陳焓拍了拍額頭，苦笑起來：“呵呵，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我家小九州居然會淪落到這個下場，這國家真他媽的是在吃人啊”
“但是我還是要感謝你，至少你沒有讓那羣畜牲繼續玷污他的遺體。”
“事已至此，只能說是他的命中定數吧.我們都盡力了。”
“.”紅中燼沒有迴應，不知何時已呆愣地坐在原地，像雕塑一樣。
“我先回房間休息了，那顆牙齒我會帶回國的，就當給叔叔留個念想了…如果我還有命回國的話。”陳焓揮了揮手，轉身離開：“就這樣吧.玩命了這麼久，我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