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述桐沉默了。
不如說沒有人不沉默。
大家望着主廚手中的披薩,主廚也沉默了。
“請享用。”
他藍色的眼珠裡泛着濃濃的惆悵,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這……”杜康大驚失色,“這是正宗的意大利口味?”
“應該是。”清逸謹慎判斷。
“那個老外剛纔是不是說了老乾媽,就咱們平時吃的那種辣椒醬?”杜康繼續失色。
“應該也是。”清逸更加謹慎地判斷,“我看見豆豉了。”
“這不能啊……”
“哎,你們少點話,不都說了是即興發揮,糾結正不正宗幹嘛……”
若萍趕緊出來打圓場,心想你們倆這麼大聲讓顧秋綿很掛不住面子,剛纔她怎麼說的來着,我經常來,都很好吃……
她又想這不愧是述桐說的半路出家的野廚子,可這未免太野了,若萍悄悄看了一眼顧秋綿的臉色,誰知顧秋綿正在低頭看手機,看一眼手機又打量一眼面前的披薩,表情越來越茫然,眉毛越來越緊。
“你吃過嫩牛五方嗎?”顧秋綿突然小聲問。
“吃過……”
“這個和嫩牛五方像嗎?”
“完全不一樣。”若萍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這要是和嫩牛五方像那下架的就不是嫩牛五方而是肯德基了。
“怎麼了?”
“沒怎麼。”顧秋綿冷冷道,“我聽他們一直在念叨嫩牛五方,剛纔搜了一下,好像配料裡有牛肉、川辣醬……”
“但沒有椰果。”若萍指出問題的關鍵。
“我也想知道,”顧秋綿一字一頓,“爲什麼、會有、椰果。”
顧秋綿殺氣騰騰地插起一塊披薩,她原本剛喝了酒,臉蛋紅撲撲的,此刻身上散發出的寒意讓人無不膽寒,時間彷彿都凝固了,衆人的目光集中到她叉子頂端的披薩上,只見芝士上的椰果一點點滑動——
然後啪嘰一聲掉在盤子裡。
顧秋綿身上的氣勢爲之一泄,她甩了甩頭髮,木然地把披薩切成小塊,欲言又止,只是一下一下地切。
張述桐見狀一個激靈。
實在沒敢說椰果就是自己讓加的,而且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加進去的。
他打量着眼前的披薩,同樣懷疑了一下人生。
這是水果披薩嗎? 是的。
這是鹹甜口嗎?
當然。
何止是鹹甜口,簡直是鹹甜辣三者齊聚。
可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怎麼端上來這麼一個四不像的玩意? 這就是對方說的自由發揮? 再看顧秋綿的表情,別說驚喜了,只有驚嚇,張述桐好像理解了她爲什麼面若寒霜,本來自信滿滿把衆人領到她喜歡的餐廳,可主廚突然就掉了鏈子,就相當於國宴裡突然端上一道臭豆腐,她本來臉皮就薄,放誰身上誰不生氣? 可誰能想到下毒的不是主廚,居然是她身邊的馬仔。
要是被發現了……張述桐想了想,如果是馬仔估計會立刻滾蛋,如果是寶可夢那就通通放生。
張述桐覺得還是別說出去爲好。
“你們還真別說,”這時杜康挑起披薩,“我突然發現一件事啊,這要是不把椰果算進去,還真有點像嫩牛五方?”
“不像。”誰知顧秋綿刀叉一頓,以不容置疑的語氣打斷道,“下次不來了。”
杜康聞言一縮脖子,不知道哪句話觸了大小姐的黴頭,他心想難道顧秋綿也是潛在的嫩牛五方黨,不允許任何人玷污它的純潔性? 清逸也認真分析道: “應該不是,雖然都有辣椒醬,但哪有用老乾媽的?”
“所以這到底怎麼回事?”杜康話音剛落,就被若萍踢了一腳,這時手機振動一下,羣裡傳來若萍的消息: “你們別挑刺了!沒看秋綿快要尷尬死了!”
兩個男生默默閉嘴。
還是吃披薩好了。
一張披薩餅共有六塊,除了顧秋綿率先插走一塊,大家都很給面子地紛紛效仿,可他們有五個人,最後一塊就那樣晾在那裡,一時間誰也沒有動手。
誰讓味道實在太奇怪了。
若萍吃的強顏歡笑,如果不加椰果還能勉強說的過去,可怎麼就加了個椰果呢,只能總結爲主廚腦子一抽。
很快第二張披薩也端上來了,幾人小心翼翼地看着那道瑪格麗特披薩,生怕芝士下面鋪着一層黃桃埋伏自己,好在這次真的是規矩的經典口味,而且味道絕對不只是中庸,比必勝客的不知強了多少倍,感受着濃郁的奶香在舌尖綻放,手工的餅底能吃出麥香味,鬆軟卻不失柔韌,若萍對這家店跌落谷底的印象終於拉回了一點。
接下來是他們今天的主菜,烤鮭魚卷和烤羊排。
鮭魚卷旁擺着幾顆鮮豔的樹莓。
衆人放下的心又是一懸,最後還是張述桐咳嗽了一聲: “擺盤,是擺盤,別怕……”
也許只要正常發揮,這家店的主廚還是水準還是不錯的。
隨着肉質軟嫩的鮭魚卷被切開,原本僵硬的氣氛也一點點柔和起來。
張述桐鬆了口氣,正把一塊羊排塞進嘴裡,這時身邊有人問: “你覺得味道怎麼樣?”
“很好啊,都很好吃。”張述桐當椰果披薩不存在。
“那就吃吧。”她鼓起的腮幫平了下來,似乎氣消得差不多了,又按餐鈴要了一瓶紅酒。
“還要喝?”
“昂。”顧秋綿一捋頭髮,“你陪我。”
這次要的紅酒度數還要高點,他是瞭解點相關的知識,可只限於書本,不像顧秋綿一邊吃着羊排一邊抿着紅酒,她動作當然很優雅,只是小口小口地嘗,但架不住頻率高,很快高腳杯裡就幹了。
她把杯子一推,張述桐幫她倒上:
“別喝醉了。”
“不會。”顧秋綿一哼,“別小看人。”
仔細想一想,張述桐還真沒和她出來玩過,也許她平時就這麼能喝,她越喝越興奮,真像個小酒鬼,但除了臉色紅潤了一些,倒看不出什麼異常。
除了酒品不好。
她非要拉着自己喝,明明桌上還有三個酒友,當然顧秋綿照例問了一圈,大家都客氣地表示不喝,那就只剩下張述桐一人。
到了最後,菜差不多吃光了,時間悄悄來到一點多,清逸和杜康是坐不住的性子,他倆去了藝術牆上研究照片,若萍則是去了洗手間一趟,聚餐到了末尾就是這樣,大家各自成組,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張述桐是喝酒的那個。
他心想原來真正的挑戰在這等着自己,現在只有他和顧秋綿坐在卡座上。
蠟燭燒到了一半,火苗更加微弱了,他們進來時選在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也是整個餐廳最昏暗的一角,是個說悄悄話的好地方。
每次給她倒上一杯,她就盯着自己也倒一杯,非要這樣才肯罷休,否則就直視着他的眼睛不說話,髮梢在指尖上繞成卷。
張述桐由此注意到她的美甲,燭光中映出紅酒一樣的色澤。
只好總結爲她這個星期在家憋得不輕,他也跟着豁出去了,端起高腳杯一飲而盡。
顧秋綿幾乎一個人就喝光了一瓶紅酒,甚至還想再開一瓶,張述桐說算了算了,下午還要逛街,你別醉倒了,她才罷休。
“那你說的驚喜是什麼?”她張開紅潤的嘴脣,噴吐出的溫熱的氣息有股果香味。
張述桐看了一眼只剩一塊的椰果披薩。
“你的呢?”
“你先告訴我。”顧秋綿現在說話像撒嬌似的,真是喝多了。
“我也保密。”
“切,不說算了。”
“你想看什麼電影?”
張述桐想起自己還有任務在身。
“你挑吧。”她看了眼時間,卻驚呼一聲,“這麼晚了。”
張述桐被推了一下: “快點吃,我還要去逛街呢!”
張述桐暗歎是誰在這裡喝酒,他看了眼餐桌: “差不多吃完了,這就走?”
“不是還有那塊披薩嘛。”
“你要吃?”
“你吃。”
張述桐說大小姐就算你很節儉也不要給我吃,我不是臭臭泥,可顧秋綿歪頭想了一會: “石頭剪刀布吧,誰輸了誰吃?”
張述桐出拳。
她慢了一拍,出布。
“別耍賴。”
張述桐一皺眉,正準備再戰,顧秋綿卻叉起披薩就往自己嘴邊送,張述桐無奈接過她的叉子,看着已經變涼的椰果和豆豉做了一番心理鬥爭。
也許這就是自食苦果?他乾脆眼睛一閉,毅然決然地張開嘴。
眼前亮了一下。
顧秋綿已經滿意地收起手機:
“結賬去了。”
張述桐咬着那塊涼掉的披薩,半天沒想明白她到底想幹什麼。
他現在頭有點暈暈的。
張述桐很少有這樣的時刻,感覺四肢不太聽使喚,他甚至不知道怎麼出了店門,外面陽光很好,他眯着眼看着冬日的陽光,同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現在商場的二層。
他站在人潮之中,潔白的大理石地板上打着很亮的光,能映出人的影子,低頭一看,若萍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人呢?”張述桐有點愣。
“他們去下面的超市買東西了,不是跟你說了。”顧秋綿正趴在一家首飾店的櫥窗外看。
“我呢?”
“你跟我走。”
張述桐被她扯到櫥窗前,發現顧秋綿正在打量着一個吊墜。
那是個四葉草樣式的墜子,張述桐正想你又要綁在頭髮上嗎?是不是太多了……卻發現這是個足鏈。
簡而言之,就是綁在腳踝上的裝飾。
“好看嗎?”顧秋綿問。
“還行吧。”張述桐發表意見。
“哎呀我問你好不好看?”
張述桐明白了,他只能回答好與不好。
“好。”
“那去試試。”
張述桐又被她拉着進了店。
“這可是冬天。”他不由提醒道。冬天買腳鏈的意義何在。
“冬天清倉,便宜。七五折。”大小姐眨了眨眼。
“你可真會過日子……”
可顧秋綿已經在店員的歡迎聲中坐在沙發上,她今天穿了條肉色的打底褲,加厚款式,卻難掩她雙腿修長姣好的線條,是女孩們在冬天想要臭美時爲數不多的選擇。
張述桐在她旁邊坐下,難得清醒了一些,正想說你穿這種褲襪怎麼試,可顧秋綿已經脫了長筒靴,張述桐才發現那是雙蹬腳褲,她輕輕點着一隻白淨的腳,只在腳掌下踩了一根帶子。
店員從櫥櫃裡取了足鏈,銀質,顧秋綿彎腰繫在腳踝上。
一般人將銀質的掛飾貼近皮膚,只會顯得皮膚髮黃,可她肌膚如雪,一時間有點晃眼。
“怎麼樣?”她擡頭問。
張述桐是真覺得還好,他注意到她的腳趾也塗着紅色的指甲油,在燈光下像一粒粒紅寶石,流光溢彩,顧秋綿蜷了蜷腳趾: “笨。”
“包着吧。”
她又對店員吩咐道。
張述桐手裡多了第一個小紙盒。
第二家是個箱包店,價格中上的牌子,不算奢侈品卻也是個國際大品牌,裡面的包小几千的都有,顧秋綿提着她那隻白色的包包,進去逛了一圈又出來,期間她問了幾句,可櫃員的態度不鹹不淡,甚至有些敷衍。
張述桐猜是店員看她那隻包太素?
看不出商標,甚至沒有什麼圖案,只有菱形的針腳。
也許是被當成兜裡沒錢只想過下眼癮的學生了。
張述桐也看不出她那隻包有多貴,只是覺得對方錯過了一隻小肥羊。
他們又乘扶梯去了三樓,
“這條領帶怎麼樣?”顧秋綿問。
“打不着。”張述桐發現這是一家奢侈品店。
“有備無患。”她強調道。
“是是。”張述桐敷衍道,“一條領帶夠我買根最好的路亞了……”
“魚竿又不能系脖子上。”顧秋綿沒好氣地說。
張述桐無言以對。
好在大小姐的精力又轉去了別處,她在看一條蠶絲絲帶,張述桐看了看價位,雖然早有預料,還是令人咂舌。
這條蠶絲絲帶最後還是沒被包起來。
“你看了好久。”
“不打折,算咯。”她還挺記仇的。
張述桐心說您可真夠平易近人,這點折扣還不如你中午喝的一瓶紅酒。
儘管如此,這家店的櫃員明顯訓練有素,剛纔他們一進店門,就先端上來兩杯熱飲,張述桐嚐了一口,是雪梨煮的茶。
不愧是奢侈品店的店員,態度果然很好,難道能從一個人身上看出對方的氣場?自己就算了,比如秋雨綿綿貴氣逼人?
說出去可能沒有人信,但事實就是——
堂堂大小姐來奢飾品店,就是爲了和他在這裡蹭兩杯熱茶,喝完就拍拍裙子準備走人。
等到臨出門的時候,才聽一位店員笑着奉承道: “……您這隻手提包是我們家的限量款吧,這個當時發售的時候店裡都分不到貨,聽說網上的抄得可熱了,黃牛都難搶到……”
顧秋綿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權當迴應。
好吧。
原來是人家識貨。
就說氣場什麼的是假的。
張述桐想想也對,普通人根本認不出她那隻包什麼來歷。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包,實在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值五位數。
接着顧秋綿更加平易近人了些,絕口不再找奢飾品店了,她又跑回二樓,專找些賣小配飾的地方亂瞅。
張述桐覺得有錢人家也不是隻活在真空帶中,沒看她還吃校門口的包子呢。
他們都快把商場逛了個遍了,期間買了一堆亮晶晶的小東西,最後兩人坐在連椅上喘氣,張述桐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外套和紙袋,突然意識到這些東西爲什麼在自己手上,這好像不太對,他剛戳了戳顧秋綿,顧秋綿卻放下手機,又是一陣驚呼: “到時間了!”
“什麼時間?”
張述桐不解道。
“電影啊,兩點檢票,還差十分鐘,說好待會兒集合的……”
說着她利落地邁開腿,靴子在扶梯上踩的噠噠作響,張述桐嘆了口氣,覺得今天自己是真喝多了,又是在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居然買好了票。
他慢步跟上。
電影院開在頂層,好在大小姐沒再折騰他,張述桐剛上去扶梯,就看到顧秋綿在賣爆米花的地方排隊。
看到“大桶爆米花可樂套餐價50一份”的字樣,張述桐眼皮一跳,心想你剛纔那幅非打折不買的架勢去哪了?
放在他和幾個死黨身上,去看電影絕對提前買好零食,偷偷塞到包裡帶進去,可顧秋綿偏不,她抱着兩大桶爆米花擠出來,張述桐正想搭把手,顧秋綿卻努努嘴,“還有一桶我沒手拿。”
就這樣,兩人抱着三桶爆米花五瓶可樂坐下,張述桐都有點心疼了,顧秋綿卻嘎嘣吃着爆米花去存了東西,她拎着手包回來:
“他們幾個呢?”
張述桐這纔想起摸出手機,跟若萍打了電話。
爲什麼腦子真有點變笨了? 他鬱悶地想。
下午一點五十五分。
五人在電影院大廳集合,杜康和清逸也提着塑料袋,果然是從超市買的零食飲料,他們看到爆米花倒沒驚訝,因爲沒看到價目表。
若萍跑去和顧秋綿分零食了,張述桐則想起來問電影是什麼。
“007之大破天幕危機。”清逸做了個招牌的轉身開槍動作。
果然,這是中二病最愛。
張述桐今天沒配合清逸,他單純在疑惑,這隻手包爲什麼又回到了自己手裡,他跟在幾人後面檢票,人多就這點好處,出門玩什麼事都不用自己操心,稀裡糊塗就有人安排好了。
何況隊伍裡有兩個喜歡操心的女生。
大廳和影院內部的分界線往往是一張巨大的地毯,週末來看電影的人不少,他跟着人潮擠進去,來回望望,張述桐突然有點慶幸腦子昏昏的,否則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感慨。
這家電影院——就是當初他約學姐看電影那家——雖然最後爲了救一個被拐走的小孩回溯到精疲力盡,最後也沒看成就是了。
也是那次之後,讓張述桐想擺脫掉那個能力。
不過這些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
故地重遊,物非人也非,這座商場建成的時間很早,下面的商場都翻修了一遍,電影院卻還是老的,張述桐依稀記得,要等到高一那年,才迎來一次徹徹底底的改造和裝修。
就比如現在,他們去的影廳是6號廳,而隔壁的5號廳前就立着設備維護的牌子,記得看電影的時候,大熒幕突然變黑,或者投影儀突然熄滅也不是沒發生過。
擡頭看看天花板,有些地方已經滲出了水,也許是中央空調的管道? 張述桐也不確定,只知道這個地方足夠老,秩序維護也一般,要不是建在市裡最大的商場上,恐怕人氣要少一半。
可就因爲它在最大的商城頂層,週末人氣爆棚。
很快進了影院,幾人的位置連在一起,在第六排靠近過道的位置。
他是最後一個,所以自然而然坐在了最邊上。
走道里人來人往,難免吵吵鬧鬧,一時間人影交錯,說是摩肩接踵也不爲過。
張述桐進場前觀察了一下,從下了電梯,他們不是在排隊就是在排隊的路上,有多少人可想而知,整個影廳快要被坐滿。
本來就昏昏沉沉,人多更甚。
黑暗中有個人遞給他一瓶水,他接過來,只聞味道就知道是誰。
以往看電影的時候,他喜歡和清逸坐在一起,兩人都喜歡安靜,若萍則和杜康在一塊小聲聊天,但這次大家沒有分位置,全靠入場的順序就座。
顧秋綿本來排在前面,走着走着卻皺了皺眉頭,說剛纔試腳鏈的時候、靴子沒有拉好,再等她直起腰,就排在了自己前面。
總而言之——
兩人又成同桌了。
顧秋綿還是經驗不夠豐富,如果豐富的話,她就不會買超大桶的爆米花,根本沒有地方放,剛坐下她又嫌熱,要扎頭髮,張述桐只好先把她的手包放在過道一側的座位下,手忙腳亂地接過爆米花桶,等她紮好頭髮。
可沒想到顧秋綿絕口不提拿回去的事。
電影很快開場。
她專注地盯着屏幕,時不時從自己懷裡撈一把爆米花,張述桐剛要開口,她卻將手指封在嘴脣前,是不要打擾她的意思。
似乎爲了增加說服力,顧秋綿又說: “我手機好像沒開靜音,在包裡……”
原來你還知道你的包在我這裡。
張述桐吐了一槽,他無奈地騰出一隻手,準備去座位下撈包。
卻撈了個空。
張述桐皺起眉頭,忙探下身子,打開手電照了下。
他隨即確認——
顧秋綿的包真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