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字臉男子當即擦乾眼淚，‘啪’敬了一個軍禮，鏗鏘有力道：“報效祖國。”
躺在病牀上的譚老爺子欣慰地‘嗯’了一聲，餘光掃了一圈，沉聲道：“你們都是好樣的，不過你們切忌自己的身份，無論何時都得對得起自己身上的軍裝，不能總是計較個人榮辱，爲人民服務不是嘴上說說的。”
“是。”十幾名軍裝男子再次整齊劃一地向譚老爺子獻上軍禮。
譚老爺子耷拉着眼皮仔細地掃過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努力地記住了他們的表情，隨後揮了揮手道：“年輕真好啊，年輕真好啊，好了，我累了。”
十幾名軍裝男子當即含着淚朝老爺子鞠躬，隨後陸續離開了病房。
望着遠去的十幾名軍裝男子，譚老爺子兩眼逐漸迷離，嘆息道：“年輕真好啊。”
一旁的李秘書察覺到了譚老爺子話中的深意，兩眼微紅，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老爺子。
老爺子是察覺到自己時日不多了嗎？
躺在牀上的譚老爺子逐漸收回了目光，耳邊很快又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是不是阿楠來了？”譚老爺子仔細地聽了聽腳步聲，一把抓住了李秘書的手，激動地身體都在顫抖，顫聲道：“你快點去門口迎一下，一定是阿楠來了。”
李秘書眯眼透過門上的玻璃已經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表情肅然，標準的馬臉，身穿軍裝。
不是顏亞楠，馬臉男正是軍方派來看望譚老爺子的代表。
“首長。”李秘書哆嗦着嘴脣，搖了下腦袋道：“不是……不是顏亞楠，是盧高陽來看您了。”
“盧高陽？是他。”譚老爺子眼神中立時閃過一絲失望之色，調節了下情緒，嘆息道：“請他進來。”
一襲軍裝的盧高陽立時走了進來，站在病牀前敬禮道：“老首長，我代表軍方來看望您了。”
“嗯。”譚老爺子虛弱地擡了擡手，示意他坐下說話。
譚老爺子已經等候他多時了，他早就知道軍方會派代表來看望自己，提前做好了一切準備，待到盧高陽落座，立時朝李秘書揮了揮手。
李秘書當即把準備好的一份名單送到了盧高陽的手上。
盧高陽仔細地看了看名單，皺眉看了看譚老爺子，有些疑惑地問道：“您的意思是重點培養他們？”
他不明白譚老爺子爲什麼會給自己這份名單。
不過看名單上的名字都是軍方的精銳，年紀都在三十上下，甚至還有幾人是剛纔走出病房的，思前想後，唯有一種可能能解釋清楚譚老爺子的意思，但是想想卻又覺得不對。
這完全不符合譚老爺子的一貫作風啊。
但是他還是戰戰兢兢地問了一句。
“我只是建議。”譚老爺子虛弱道：“名單上的十幾名年輕人是軍方的精銳，有能力，有氣魄，我不建議你們當即重用，你們可以在軍營中展開一次考覈，重點看看他們的成績，如果覺得成績優秀能重用那就重用吧，這是我爲國家做的最後一點貢獻，當然了，那另當別論。”
“我明白了。”盧高陽微微點頭道：“我會把您的建議上報上去的。”
譚老爺子眯眼道：“如果我能堅持到考覈結束，希望你們能把考覈的成績給我一份，我想看看自己的眼光是不是精準。”
“老首長啊。”盧高陽輕輕地拍了下老爺子的手，搖頭道：“考覈的事情交給我去辦吧，您的身體不能再操勞了，不如等您身體好轉再考覈，您來做主考官，怎麼樣？”
盧高陽還真沒有其他的意思，他是真的擔心譚老爺子的身體狀況。
名單上名字他都看了一遍，十幾名軍方精銳都是出生貧苦，沒有家庭背景，只是看這一點，足以看出老爺子是沒有私心的，如果老爺子真的有私心，那外面徘徊着十幾名權貴，爲什麼會拒而不見？
而且名單上也沒有一名家族子弟。
想到這裡，盧高陽望着老爺子的目光充滿了敬畏。
“我的身體不行了。”譚老爺子臉上的褶皺立時縮在一起，嘆息道：“恐怕是等不到身體好轉了，你現在就回去上報，儘快處理這件事情吧。”
盧高陽當即紅着眼睛道：“老首長……”
“怎麼？你不同意？”譚老爺子厲聲道：“我已經時日不多了，難道這點願望都不能實現？”
盧高陽登時嚇得渾身直冒冷汗。
這句話他還真是受之不起啊！他是真的沒有其他意思，單純的擔憂譚老爺子的身體罷了。
如果自己把名單報上去展開考覈，再把考覈成績送上來給譚老爺子，那豈不是又得給老爺子憑加煩惱，如果名單上的十幾人成績優秀還好，但是成績若是不理想呢？
如果名單上有幾人的成績不理想，老爺子豈不是覺得自己老眼昏花？
到時候情緒再一激動有個好歹，那自己豈不是千古罪人了。
但是不照做，譚老爺子一句話真能把他雷死，傳出去還不被口水淹死。
思前想後，盧高陽只能把名單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裡，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證道：“您放心，我立刻向上面彙報，爭取三日內展開考覈，等到成績出來，我親自給您送來，您看可好？”
譚老爺子滿意的點了下腦袋。
盧高陽當即嬉皮笑臉地搓着手道：“不過我也有個條件，希望您能同意。”
“喲，你個小兔崽子還敢跟我談條件了。”譚老爺子苦笑道：“行，你說吧，什麼條件？”
“呵呵。”盧高陽有些尷尬地乾笑兩聲道：“很簡單，我們很擔心你的身體，你現在接受西醫治療不理想，上級領導覺得必要時可以請老中醫來給你看看，我已經把中醫院的黃老請來了，您今日無論如何都得配合一下黃老。”
譚老爺子有些詫異地斜睨了他一眼，“只是這麼簡單？”
“當然。”盧高陽苦笑道：“您別小看中醫院的黃老，黃老素有起死回生之美譽，擅長針灸之術，您就讓他給您看看吧，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醫術絕不比洋鬼子的差。”
這傢伙說是有條件，其實也是爲了譚老爺子着想，轉着玩忽悠着老爺子，爲了老爺子的身體，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你小子……”譚老爺子苦笑着伸手指了指盧高陽道：“行，你請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