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暖氣開的很足，顏亞楠和茱莉亞坐在桌上仰着腦袋，時不時地往嘴裡灌上一口啤酒，房間裡一片寂靜，隱隱還能聽到暖氣送放時的微弱聲音。
茱莉亞的腳丫子在半空搖擺了幾下，歪着腦袋看了眼坐在旁邊的男人，低聲道：“查理，你比我幸運。”
“茱莉亞。”顏亞楠已經逐漸平靜下來，嘴角多了一抹苦澀，“我不該和你說這種事情，害得你勾起了往事。”
茱莉亞仰着腦袋往嘴裡灌了口啤酒，搖頭道：“這件事情我一直憋在心裡，既然你和我分享了你的事情，我自然不能讓你吃虧，索性都告訴你吧。”
顏亞楠已經把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自己就該把一切煩惱繼續藏在心裡，傻啦吧唧的和茱莉亞說什麼。
他自己都忘了茱莉亞和他一樣都是孤兒。
“我出生在北美的貧民窟，我在五歲前根本不是孤兒，即使家境貧困，至少我有疼愛自己的父母。”茱莉亞兩眼逐漸迷離，喃喃道：“我的父母是因爲十美元和幾個男人起了爭執，最後我親眼看到那些人把我的父母活活打死。”
顏亞楠聞言兩眼都瞪圓了，這下他是真的想抽自己兩巴掌，用手輕輕地擁住了茱莉亞，搖頭道：“茱莉亞，是我不對，我不該讓你回憶起那些傷心的往事，我……”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茱莉亞卻已經打斷了他的話，微笑道：“你不用自責，我早已經不受往事的影響了，平時都是你傾訴我來聽，今天能不能做我的觀衆。”
茱莉亞已經把話說到這種份上，再看到茱莉亞臉上逐漸涌起了一絲哀傷，顏亞楠立時不吭聲了。
他現在只想抽自己兩嘴巴子。
“我當時只有五歲，我站在牆角親眼看着他們把我的父母當街活活打死，我……”茱莉亞狠狠地咬着紅脣，有些說不下去了。
事已至此，顏亞楠不能再讓她憋着了，說什麼不再受影響了，騙鬼去吧。
顏亞楠輕輕地把茱莉亞摟在了自己的懷裡，低聲道：“你當時一定是嚎啕大哭了。”
“不。”茱莉亞咬脣搖頭道：“我沒有哭，甚至連一滴眼淚也沒有留下來，我一直盯着他們的臉看，我記下了他們的樣子，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顏亞楠立時目瞪口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血？”茱莉亞質問了一句，隨後自問自答道：“我不是冷血，我的心也很痛，但是我在貧民窟早已經看慣了這種事情，即使我跑出去抱着父母的身體哭的稀里嘩啦又如何？我當時想的是怎麼報仇？我不能讓自己的父母枉死。”
顏亞楠有些難以置信，真的想不到只有五歲的小女孩兒居然有那種想法，難以想象她的童年都經歷過什麼，漸漸地抱緊了茱莉亞，甚至把不斷地用手搓着茱莉亞有些冰冷的雙手。
感覺到茱莉亞停了下來，雙手異常的冰冷，顏亞楠已經想到了什麼。
毋庸置疑，茱莉亞的腦海裡肯定是又回想起了那些畜生的樣子。
顏亞楠當即追問道：“那你報仇了嗎？”
一句話把茱莉亞拉回到了現實，呆呆地望了眼抱着自己的顏亞楠，茱莉亞點頭道：“當然，他們只是一些貧民窟的酒囊飯袋，根本不會把我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放在眼裡，他們輕視我，給了我機會……第一個畜生是被我毒死的，我往裡面加了老鼠藥，看着他身子蜷在一起最後僵硬，第二個畜生是被我用刀子劃破了喉嚨……”
坐在旁邊靜靜聆聽的顏亞楠都驚呆了。
這……這是不是有些太懸了？一個五歲的小姑娘居然手段百出，一連殺了幾名成年人？
這種情況他很快就釋然了。
試問自己是做不出來的，因爲生活的環境不同，也許茱莉亞自幼看慣了生死，心境和自己不同，生活在恐懼中的孩子往往會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這很符合常理。
只是他很想知道那種地方都沒有法制的嗎？打死人不用坐牢判刑？
即使顏亞楠走遍了全球上百個國家，見識過很多戰亂的地方，也見過非洲和中東那些戰亂之地百姓們性命如草芥，但是茱莉亞出生在北美啊，怎麼能和那些地方比？北美不是法律最完善的地區嗎？
看到茱莉亞再次聽了下來，顏亞楠當即再次問道：“你殺了他們，難道不觸犯法律？”
“法律？你沒有見過那個年代的貧民是怎麼生活的，用華夏的話說，我們的生命就是如草芥，死了就地挖坑一埋了事，只有那些生活無憂無慮有國籍的人才受法律的保護，我們這些流亡過去的賤民只能苟活……這些年你是見不到了，北美現在的賤民比我們那時候幸福多了……”
顏亞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茱莉亞已經把她的故事講得七七八八了，似乎舒服了一點，也不再亂想了，吸了口氣繼續道：“我殺了他們不止我們吃牢飯，反而引起了一名賤民的注意，他和很多賤民不同，他很聰明，他把我騙到了一個深山老林裡，在那裡我見到了師父，最後我才知道，那個賤民是師父派出來尋覓出色弟子的人，是他把我送到了師父的身邊……”
後面的事情已經不用再說了，顏亞楠對茱莉亞後面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
垂着腦袋想了一會兒，顏亞楠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安慰道：“茱莉亞，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是永遠的失去了你家庭，但是那又怎麼樣？不是還有我嗎？我們再組建一個新的家庭，而且我也找到了自己的親爺爺，他以後也是你的長輩，不是嗎？”
“查理。”茱莉亞眼裡噙着淚水，哽咽道。
顏亞楠微笑着把茱莉亞摟在懷裡，細雨道：“茱莉亞，你願意和我組建新的家庭嗎？”
這句話把茱莉亞問的有些糊塗了，組建新的家庭？我們現在不是一個大家庭嗎？
“呵呵。”顏亞楠兩眼逐漸堅定，微笑道：“我們再組建新的家庭，你給我生個小寶寶吧。”
話音未落，茱莉亞有些激動地推開了顏亞楠，呆呆地望着顏亞楠的雙眼，顫聲道：“查理，你……你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