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兒子都已經這樣了，不讓找郎中你讓他等死嗎？”賈氏嘶吼道。
谷有田冷冷的說道：“那就去死好了，死了家裡的祖墳給他留個坑。”
谷瑞年聽着谷有田的話，恨不得殺了谷有田，讓他死沒有那麼容易。
他好容易從鄭家脫離出來，怎麼可能死？
“有田，你說的是啥話？豐年，你去請郎中。”谷老爺子發話了。
谷豐年就出去請郎中。
谷老爺子嘆了一口氣，坐在谷瑞年牀頭，說道：“瑞年，我知道你能聽到。你睜開眼睛說說你哪裡疼？是不是被餵了毒藥？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既然回來還是谷家的子孫，我們不會怪你。”
谷老太太跟着說道：“都是徐棗花不要臉，是她勾搭你的，和你沒關係。”
谷瑞年攥着雙手，怎麼所有人都說他和徐棗花有一腿。
明明就沒有。
陷害他的人是連二小姐，是谷桃花，是佟華瓊
他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報仇。
谷瑞年緩緩睜開眼睛，頂着一額頭的汗說道：“是右腿。”
賈氏立馬仔細的查看右腿，谷老爺子和谷老太太也跟着一起看，看了半天沒瞧出個所以然出來。
右腿連一道疤都沒有。
谷瑞年忍着痛說道：“我的右腿被挑斷了筋，外面看不出來。”
說完繼續閉上了眼睛。
他恨！
鄭家二公子救了他，同時也廢了他的腿。
賈氏聽說兒子的右腿被挑斷筋左看右看，
谷老太太問道：“那還能走嗎？”
谷瑞年不吭聲。
鄭二公子告訴他，他的右腿徹底廢了。
當時的他別無選擇。
腿廢了，留着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
只要這條命在他就能翻身。
現在仔細一琢磨用一條腿換一條命值不值，谷瑞年心裡涌起一陣迷茫。
谷老爺子緩緩說道：“找郎中瞧，咱好好治療，肯定能走。”
谷老爺子已經麻了，相比較斷子孫根，腿廢了還不算太壞。
這時候郎中進來了，他被谷老爺子請上前仔細瞧了瞧谷瑞年的腿，皺緊了眉頭。
這筋挑的手法可真精妙，估計也只有仵作或者武林高手纔有這手法。
看了看谷瑞年年輕的臉搖了搖頭，這條腿只怕要廢了。
不過郎中一點都不同情谷瑞年。
他被請到武記看到谷瑞年就明白了他要治療的是這幾天在平川熱搜榜上的男主角，這樣年輕的大小夥子，幹啥不好，偏偏去勾搭寡婦。
相比較徐寡婦被送去家廟一輩子對着青燈古佛的懲戒，谷瑞年被挑斷筋留着一條命都是鄭家仁慈。
谷老爺子看到郎中搖頭，就暗叫不妙。
抱着一絲希望問道：“大夫，我孫子的腿還能不能治好？”
郎中搖搖頭說道：“我治不好。”
郎中的話讓屋子裡顯得愁雲慘淡。
谷老爺子苦澀的問道：“有沒有其他大夫能治好？您認識不認識能治好的大夫？”
郎中說道：“最起碼在寧城一帶沒有郎中能治好，盛京的太醫或許有方法治。”
谷老爺子閉上了眼睛。
盛京，太醫，那能是普通老百姓能接觸到的嗎？
他孫子的腿以後徹底廢了。
郎中把谷瑞年的右腿腳腕固定起來，當然不是爲了讓腿康復的，而是讓谷瑞年不那麼痛苦的，固定好後連藥都沒有開就拎着藥箱拿着診金離開了。
開藥那是有康復的希望才能開，若是沒有希望還是省省錢吧。
谷瑞年眼睛睜一會閉一會，他想給家裡人說沒關係，腿斷了他還有手還有腦子還有命在，他總歸會翻身的。
谷老爺子看到谷瑞年痛苦的樣子，不忍心苛責，嘆口氣說道：“既然盛京有神醫在，這腿就能治好，以後好好賺錢攢錢大不了去盛京給瑞年請醫生。”
谷老爺子也知道這話純粹屬於自我安慰，越說越心虛。
“只是筋斷了，不耽誤走路。再說了瑞年不在家種地，一條腿廢了問題不大，他接着唸書，以後走科舉。”谷老爺子考慮到廢了一條腿很難做體力活，如此安慰谷瑞年。
賈氏嗷了一聲。
從郎中進來到離開她都沒有說一句話，賈氏被刺激的差點失語了。
被谷老爺子話裡的讀書科舉一激，忽然像被刺痛了一般，一股氣衝破了嗓子發出聲音。
“瑞年可咋辦啊？她這輩子徹底毀了。”
“嗚嗚嗚嗚嗚嗚.”
谷老太太聽不得賈氏如此喪氣的話，訓斥道：“瑞年這輩子咋就毀了？外頭人議論那也是衝着徐棗花這個賤人的，咱們瑞年那屬於風流，你見過哪個招蜂引蝶的男人被毀名聲的？等瑞年養好，我和你爹就帶他回清河灣，他就在村裡私塾跟着蘇夫子唸書，明年中秀才，過幾年成爲舉人老爺，誰還會記着今天的事？”
谷老太太哭過一場後接受瑞年的腿被斷筋的可能。
“瑞年，你可得爭氣，那郎中都說了盛京的太醫有法子治好你的腿，等你到盛京參加科考，考進金鑾殿上，整個太醫院的太醫你都能叫得動。”
谷老太太給谷瑞年掖了掖被角，眼神閃閃發亮。
谷瑞年暗自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
賈氏哭的高一聲一低聲，趁着谷老太太說完話沒有其他人開口的機會，說道：“斷腿了還能科考嗎？就算能科考，聽說朝廷選官都要選身體完好無損的，身體有疾的就算考到殿試也不會被授官。”
賈氏的話讓谷老爺子臉色大變。
他忘記這一茬了。
賈氏提起谷瑞年本族的堂兄，說道：“咱們族裡不就有現成的，谷大橋從前唸書多有天分，腿瘸了後鎮上私塾就不讓他念了。說他念也白念，說有什麼揀選，腿瘸了不會給授官。”
“嗚嗚嗚”
賈氏的話就像炸彈一樣扔進谷瑞年的腦子裡，他的整個大腦嗡隆隆的響。
他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年代有揀選制度。
萬惡的封建時代。
谷大橋，他有印象，在族裡總是沉默着的瘸子。
春天時，他看到谷大橋到了大房的田地裡當僱傭工，谷大橋坐在地頭攤着一條腿在琢磨什麼。
一想到這個堂哥過去也是讀書人，他就彷彿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今後的影子。
不，他絕對不會變成谷大橋。
他是天選之子，他能穿越，他能通曉後世，他和谷大橋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