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華瓊吃完飯後,帶着一窩歹竹去了村西頭的老宅。
就是爲了做面子她都要去。
更何況她還想看看二房和二老出什麼幺蛾子。
她還有個疑問,爲何好端端的在外頭忽然回來了。
爲了堵衆人的嘴,佟華瓊沒有空着手。
命谷驚蟄抱着貼窗戶的紙,谷桃花拎了兩盒子點心,谷大寒拎一桶麪粉,劉月娥抱一牀被子,漫兒耀祖小龍跟着,一羣人烏泱泱殺到了老宅。
谷紅蓮揹着二嫂賈氏在谷老爺子和谷老太太面前哭了一場。
哭大嫂身上的料子多麼好手上戴的鐲子多麼閃,現在日子好過了,抖起來了,連一頓飯都沒有留。
提到自己想搬去大嫂的新房子裡住,大嫂沒有鬆口,委屈的眼淚嘩啦啦。
谷老太太心疼壞了。
她這個老來女,從在襁褓中就疼着寵着。當初爲了讓她和谷驚蟄谷桃花一起被大兒媳婦餵養,她寧願給大兒媳低頭賠笑。
“我的兒,都說長嫂如母,你到底是她喂大的,她怎麼能這樣對你。心可真冷硬啊,她記恨你因爲分地站你二哥這邊呢。話說回來你二哥當時做生意有錢,老大一家那麼窮,你當時就該站你二哥。”
谷老太太拉拉雜雜抱怨了一頓。
谷紅蓮不爽的說道:“可是娘,現在二哥生意折了,瑞年讀書要花錢,我都好久沒有做新衣裳了。我想跟着大嫂生活,你沒見桃花穿着打扮給個千金小姐一樣,就連大寒和漫兒娘都穿的比我好。”
谷老爺子想了想說道:“你想去就能去,回頭爹讓你去住誰敢反對?”
谷紅蓮笑了。
“哎呦,這是大嫂?”
老宅爲了節省燈油,一般飯後就會上牀睡覺,今天爲了佟華瓊等人來拜見二老,飯後老宅衆人都聚在屋子裡閒聊。
賈氏聽到叩門聲搶先出去開門。
隨着吱呀一聲,賈氏的大嗓門炸起。
來了,大兒媳來了!
谷老爺子和谷老太太穩穩的坐直了身體,沉着臉擺着譜等佟華瓊和一窩崽子進門。
“這是弟妹?好久不見,我都不敢認了。”佟華瓊熱情的攜住賈氏的手,在昏暗的院子裡並沒有看清楚賈氏的面容。
一邊說,一邊拉着賈氏踏進了上房。
賈氏暈乎乎的跟着佟華瓊進了房。
谷老太太撥了撥燈芯,佟華瓊一進屋,屋裡瞬間明亮了。
賈氏愣愣的看着佟華瓊,一時之間有點失神。
這是妯娌?
那個守寡的妯娌?
穿着洋紅色的衣衫,頭上手腕上插戴着首飾,明晃晃的亮瞎人眼。
若不是佟華瓊一口一個熱情的稱呼她爲弟妹,她還以爲佟華瓊是哪家俏媳婦。
她總算明白村裡人嘴裡佟寡婦大變樣的意思。
“咋了,弟妹,不認識我了?”佟華瓊笑着問賈氏。
佟大腳在的時候,谷家倆妯娌一直不對付。
佟大腳性子直爽,有火就發一情緒就甩臉子。賈氏就不一樣了,擅陰陽,擅告黑狀。
因此佟大腳在她手裡吃了不少暗虧,生了不少悶氣,無論是公婆眼裡還是在族裡村裡都說佟大腳不及賈氏,都傳佟大腳仗着大嫂身份欺負賈氏。
“沒是大嫂變化太大。”賈氏回過神來說道。
心裡酸酸的。
如今的大嫂子顯得年輕又春風得意,反觀自家由於家裡生意折本已經一年沒有扯過新衣裳了,婆子丫鬟遣走了,粗活要她帶着兒媳婦和閨女親自做。
這一年,她明顯變老了。
佟華瓊嘖嘖嘆息,再開口就朝坐在老爺子身旁的谷有田抱怨:“二弟也真是的,回來也不提前給我說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爲二弟發達了偷摸將二老甩回鄉呢。”
佟華瓊這樣說可沒有冤枉谷有田。
谷老爺子將銀子和地都給了二房,當初二房說的好好的帶着谷老爺子和谷老太太去南邊生活,一應養老都歸他。這事是請了族長和族裡長輩見證的。
現在谷有田不聲不響帶着二老回到清河灣,讓人未免多想他要把谷家二老的養老甩給大房。
谷有田坐在一旁嘴角咧了咧。
本來他還想着佟華瓊上門,得好好殺一殺大嫂的威風,可大嫂子這一進門無敵的氣勢硬是壓的他喘不過氣。
指責的話就爛在了肚子裡。
谷老爺子和谷老太太本來端正的坐着,看到佟華瓊後驚的差點跌坐在地上,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這哪裡是兒子的寡婦啊,像是來扶貧的富太太。
谷老太太盯着佟華瓊洋紅色的衣衫,心裡堵了一口氣。
她兒子才死多久,兒媳婦就開始穿紅了。
一個寡婦打扮的那麼俏給誰看?
難不成要去偷漢子。
谷老爺子更不滿,大兒媳剛一上門還沒有給他們行禮就開始指責小兒子了。
簡直豈有此理。
谷老爺子咳了兩聲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佟華瓊掃了一眼谷老爺子和谷老太太,讓大寒等人上前行禮。
“爺爺。”
“奶奶。”
谷老爺子和谷老太太擺譜鼻子裡映了一聲嗯。
又將躲在後面的漫兒小龍耀祖拎到前面喊太爺太奶。
小龍梗着脖子沒開口。
漫兒和耀祖喊了一聲,等着太爺太奶給禮物,看到倆老人端坐着沒有任何表示,一溜煙躲到各自的孃親身邊。
佟華瓊掃了掃屋子裡的人。
小叔子谷有田坐在谷老爺子身邊。
身邊依着孫子。
椅子上坐着大房大兒子谷豐年,媳婦魏氏拿着針線在繡着什麼,看到佟華瓊進來站了起來又坐下了。
燈影下是小女兒谷小雪,比谷桃花小一歲,身子瘦瘦的,眼睛大大的,站起來喊了聲大娘。
“大寒,驚蟄,桃花,你們把給爺爺奶奶帶的禮拿上來。”佟華瓊吩咐道。
谷老爺子神情稍微緩和了點。
他就知道,這大兒媳婦脾氣不好歸不好,該孝順的還是孝順。
“爺爺,小姑姑說昨天夜裡風大吹破了窗戶紙,我特意拿了幾張我寫字的紙給您糊窗子。”谷驚蟄向前將手裡的幾刀紙放在了桌子上。
“奶奶,這是我家鋪子裡的糕點。想着您和爺爺上了年紀愛吃軟的,特意裝的好克化的糕點,您和爺爺嚐嚐好不好吃。”谷桃花將兩盒子糕點擺在了谷老太太面前。
“爺爺,這是二十斤白麪。”谷大寒拎着木桶來到牀頭,問谷有田道,“二叔,這面倒哪裡?我這桶還有用呢。”
劉月娥則抱着一牀棉放到牀上說道:“這幾天倒春寒,怕小姑姑冷,特意抱了一牀厚被子給小姑姑蓋。”
谷老爺子和谷老太太臉色越來越難看。
以爲是多貴重的禮呢。
就這些,打發叫花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