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月看着兩個女人劍拔弩張,她想緩和一下氣氛,可一急又怕兩個人故而張口結舌,“莊主……齊夫人……”
浣月話一出口,柳無依和齊葛氏同時出了手,一時間打得不可開交,院內風聲做緊。浣月一旁看着乾着急,她武功低微又無法插手,又擔心雪地裡的君懷璧,卻又不敢貿然動作,急得眼眶發紅,幾乎要哭。
齊葛氏被柳無依逼得節節敗退終於雙袖一展,金針飛過,柳無依捲袖一掃,將那些金針盡數收去,再一抖袖丟下,跟着兩人就突然罷了手。
齊葛氏滿頭滿臉的汗水,喘怒道,“柳拂衣,你和你徒弟感情不和吵架,你要撒氣找你徒弟去,那兒呢,對我撒什麼潑?”
“葛楚,你真當自己無辜?做過什麼好事你自己知道。都是從你和你那寶貝好兒子出現,才帶壞了事情的發展,你們真是一對好母子,輕易毀掉了我的計劃,毀掉了我的徒弟,我十餘年的心血荒廢了,你以爲我能輕易放過你?”柳無依氣紅了雙眼,“我柳無依欠你的早還得乾淨了,你敢來,就是來送死!”
齊葛氏微駭了一下,強自鎮定道,“你柳拂衣那麼容易就放棄了?十六年了,你就輕易的認輸了?只要你徒弟活着你就還有機會,如果他死了你纔是沒機會了。柳拂衣,你比我更清楚,你這個徒弟可用的地方大着呢!要一個人死對你我都很容易,可要一個人活你卻做不到。”
柳無依認了她部分道理,“別以爲你說得好聽,我就會放過你!”
“柳拂衣,你要不要放過我無所謂,你的徒弟你是真要他死了就夠了?你那麼輕易放過他,他可是尹長風和李媛的兒子!”齊葛氏冷笑道,“柳拂衣,李媛死了,尹長風死了,尹長風的兒子死了,你的恨消了嗎?你的怨解了嗎?”
“閉嘴!”不,她沒有,她的恨意一分也沒有消減,她很尹長風,現在她也恨君懷璧,他們一個個都讓她痛苦,她怎麼能讓他們輕易死了?尹長風沒死,君懷璧也不能死。
“想通了?”齊葛氏瞅着柳無依的神情若有緩和,便大着膽子道,“我知道你素來聰明,不會想不開這麼簡單的問題。”
柳無依擡開銳眼看着齊葛氏,“救活他!不然你跟他一起死!”
“憑什麼讓我跟他一起死?他死了,要跟他做鬼鴛鴦的也該是你,憑什麼……”
柳無依厲聲喝道,“閉嘴!再跟我廢話!你這張嘴一直欠教訓,信不信我現在給你個記性?”
“我可不是你徒弟,別想訓斥我!”齊葛氏轉身走向在雪地裡躺了不少會兒的君懷璧,“待會兒你徒弟死了,你殺了我也沒用,就哭去吧。先把他扶進屋去。”齊葛氏走近後招招手。
“浣紗、浣月……“柳無依正吩咐,回頭看才發覺只浣月在,“浣紗呢?”就算之前她不知,剛剛這麼大的響動,她也該出現了。
“浣紗她病了。”正上前來的浣月卻步低頭道,“所以……”
“病了?她又怎麼病了?”浣紗這幾年都沒生一回病,一病就那麼恰好時機,“她病得如何?”
“這……她感染了風寒。”浣月頭越發低垂了。
風寒?如果只是一點點風寒,她會人都不見?柳無依有些懷疑。
“你家婢女病了無所謂,待會兒我過去幫她看看就算了。”齊葛氏顯然又忘了前事上來拉住柳無依,“還是先照看你徒弟吧!沒人能幫手,那就你唄。”
“你說什麼?”柳無依側瞪着齊葛氏,“那孽徒有什麼資格讓我幫扶?”
“可是沒人了啊,你不幫扶,你家那麼小個小丫頭也搬不動一個大男人啊。”齊葛氏爲難道。
“你不是人?”柳無依瞅着她哼道。
“你罵人呢?你要想我這雙手過會兒要替你徒弟診治,萬一勞動了傷了,可就……”
“你還嬌貴了?”
齊葛氏點頭,“要論說,我還真比你嬌貴。怎麼說,我也是名門夫人……”
“哼!”柳無依冷笑了一聲,“你夫君都短命了好多年了,你這嬌貴身段放在我這種江湖人面前也做不得數!”
“柳拂衣你給我閉嘴!”齊葛氏如被踩住痛腳的貓兒般露出了兇光,“不許提我家相公!”
“你還是一樣……對你那個病相公庇護有加啊,他都死了這麼多年來,你還不讓人提!”柳無依笑道,“你還真是死心眼。”
齊葛氏放鬆了些,笑道,“若說死心眼,你難道不也是?我對我夫君死心眼,因爲他值得,而你呢?爲了尹長風值得嗎?”
“我的事不用你置言!”柳無依哼聲轉向,快步走向君懷璧,像是相當輕巧般的將君懷璧扶起來,跟着揹負在身,向君懷璧的屋去。君懷璧的身軀如今已經高出柳無依,壓在柳無依的身上看得旁人都覺得頗爲沉重,可柳無依卻步履輕常的走了。
齊葛氏瞪大眼吃了一驚,“柳拂衣,你還是女人嗎?”
浣月也有吃驚過,只是不太敢表現出來,急低着頭跟去柳無依離去的方向。
齊葛氏很快也跟進了君懷璧的房間,細細爲君懷璧診治查看,而後拉好被子對柳無依道,“他在雪地裡凍了太久,我估算我發現錢他倒在雪裡至少兩個時辰以上,現在他體溫低下……”
“去拿被子來!”柳無依吩咐浣月道,“再端幾個火盆、準備浴桶熱水。”
“是,莊主。”浣月急急走了。
齊葛氏瞧着柳無依絲毫不轉眼道,“先給他回暖,先搓他的身,等熱水來就丟進去泡水……再過一陣他可能會轉高燒。”
“等浣月回來。”
“現在是救命時候,一刻不能等。”齊葛氏言辭嚴肅道。
“你……”柳無依知道齊葛氏這個人凡事不認真愛作怪,但是在醫人治病的時候她卻特別認真,脾氣也特別古怪,不許人忤逆絲毫。“明白了!”柳無依頗不順意的挨牀坐下,將手探入被子裡,貼上君懷璧冷得頗駭人的身體撫搓……
等浣月備好熱水,柳無依便將君懷璧脫了衣物扶進浴桶泡着,約是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許是屋內太熱,柳無依額頭都冒出了汗,齊葛氏又診了一次,輕點頭,“暫時可以了,你先歇會兒。”
將君懷璧扶出來擦汗身上的水,再扶到牀上休息。柳無依看了眼齊葛氏,也沒說話,默默撤了手離開了牀榻,柳無依甩了甩手臂:只覺得伺候病人比練功還累!
“對了,你那個丫頭我看過了發着高燒呢,還挺嚴重。我看你打發你這個婢女去照顧一下,不然可不大好。”
“好!浣月你去照料浣紗。”柳無依並未多想什麼,也沒考慮到後事。
“是,莊主。”浣月看了眼牀,似乎對君懷璧略有不放心,但也沒多留,更急的離去了。
柳無依歇息了一陣,約是又半個時辰後,齊葛氏忽然道,“他開始發燒了!現在需要退燒!”
“你是大夫,你說怎麼辦就是了。”柳無依看向齊葛氏,“是擦身還是……”
“你知道就不必我說了,自己辦吧。”
柳無依實在很不喜歡有人在她面前心高氣傲的模樣,尤其這個女人還不是一次在她面前這樣頤指氣使,不過看了看牀上面頰通紅的君懷璧,柳無依暫時忍了氣,出門去熱水。
柳無依離開後,齊葛氏從身上取了一顆藥丸,掰開君懷璧的嘴塞進他的嘴裡,又灌了水,低聲嘀咕道,“傻小子,乖乖吞下去,對你有好處的!”
過了會兒,柳無依端了熱水和巾帕來,從未伺候人的柳無依不得不耐着性子爲君懷璧擦拭散熱……齊葛氏只在一旁坐着。
雖然柳無依前後折騰了許久,能用的辦法都用了,前後三個時辰就這麼過去,人也累得幾乎無力,但君懷璧的體溫遲遲不退,高燒得駭,幾乎讓柳無依觸之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