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衡文(上)

中試舉人書寫對策完成,便可到東角門收卷官處交卷,范進的文字完成的不慢,但是也有人比他更快些。等他交卷時,張嗣修已經不在位置上,顯然已經交卷離開,在收卷官手裡也有了十幾份卷子。見他交了卷,收卷官點點頭,朝身邊人使個眼色,便有人在卷子上蓋個彌封章,再交掌卷官送東閣。

從這方面看,似乎整個流程嚴密,可以保證考卷私秘性。但問題是,京師官場上但凡有點見識的都知道,殿試的彌封跟不彌封區別不大,這裡的原因就在於收卷、彌封、掌卷他們彼此認識,也知道考生是誰(卷子上寫着)而且他們之間是可以交頭接耳的。

收卷官送卷沒有定規,如果他願意,可以拿到一張卷子就跑一送東閣,也可以堆一百份卷子送一次,沒人能說出他的不對。是以掌卷官不需要知道所有考生誰的卷子是誰的,只要知道某幾份卷子的主人是誰就足夠了。

像范進這種會元,同樣享受這種特殊通道的權力,倒不是說會元一定要成爲鼎甲,但是會元如果成爲同進士,那主考官的臉往哪放?畢竟張四維是新鮮出爐的閣老,爲了維護閣老的尊嚴,會元的名次就不好壓的太低。

范進甚至可以看到,掌卷官將自己的卷子單獨拿在一邊,顯然就是區分之用。而這種安排,其實正是殿試規則的一部分,不管是多麼剛直的言官,都不能用這個問題來發難,因爲其符合程序。想着自己也享受了一把合理合法的作弊保送,范進心頭暗爽,離開皇極殿,心滿意足地向鄭家鋪走去。

科舉名次劃分從理論上,是由東閣內十幾名讀卷官分別讀卷,然後根據自己的判斷在卷子上做做出劃分等次的符號,卷子輪轉各人之手,讀卷官會讀每一份卷子,最後根據卷子上得到的評價數,來劃分名次高低。

也就是說得的好評越高,就越可能置身一甲,反過來差評一堆,就只能在三甲裡找。好在殿試一般不刷人,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在這個環節跳起來罵街,或是故做驚人之語,一般而言是不會罷黜的。

理論和實際當然永遠存在區別,到了萬曆朝,讀卷其實已經成爲一個形式。每一份卷子都由張居正先看,並由其劃出等分,再轉入次輔呂調陽、張四維之手,等三人評價之後,才能轉入各位讀卷官手中。

閣臣已經定好了調子,下僚誰還會去唱反調?是以所謂科甲名次,其實基本都是由張居決定,其他人只是個陪襯。

由於卷子不謄錄,就算掌卷官什麼也不說,張居正也看的出自己兒子的字體。看了看文字,他哼了一聲,似是罵又似是誇地說了一句,“教了這麼久,還是沒有長進,這一科的狀元,他就不要想了。”

提筆在卷子上做了標記,轉而將卷子交給次輔呂調陽。“豫所,你來看看這小畜生的文字,比其兄長如何。”

呂調陽的年紀比張居正大一些,但是科名比張居正晚一屆,而官場上科名的重要性大於年齡,再加上張居正獨攬相權,呂調陽這個次輔存在感極低,始終被張居正壓在頭上。

其人性情溫和,與張居正可以看做兩個極端,一個猛烈如火,一個就像是溫吞水。平日少言寡語,一天也未必能說幾句話,遇事向以首輔馬首是瞻自己沒什麼見解,在朝中有些人甚至會忘記還有個次輔。但是從學問的角度看,呂調陽在如今的大明,絕對可以算做學霸這個級別。

張居正當初是二甲第九名進士,呂調陽則是榜眼出身,在朝廷裡更是有名的活典章。婚喪祭奠各項禮儀規制,禮部的人翻閱舊籍都未必找的到,只要問呂調陽無有不知,堪稱明朝的人肉百渡。除了學識方面,其人最值得稱道的一點,就是廉潔。

他不收賄賂,不收常例,不拉幫結派,與自己錄用的門生聯繫極少,甚至明確表示過不希望門生把自己當成座主看,只記得自己是朝廷臣子就好。張居正稱其爲在漢丙吉,當今則公,把其比喻成西漢賢臣丙吉,自是對其爲人的認可。

上一科會試時,張居正長子張敬修下闈,彼時呂調陽任主考,其刷下張敬修不錄,在當時官場鬧了個風波,只是張居正什麼都沒說,讓長子回家讀書,算是了一個虧。這回將張嗣修的卷子遞給他,又說了這句話,若是再不錄,便可以看做故意爲難張江陵了。

呂調陽接過考卷仔細地看了幾遍,點頭道:“人說惟楚有才,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二公子此文如花團錦簇,存百家之長,內中不少文字,堪稱神來之筆。美中不足,便是有些地方氣魄過大,若是宰執之臣有此見解不足爲怪,二公子年齡尚輕,又無官職。做此驚人之語,只怕有些好高務遠,日後還應謹記。”

說話間老人的筆在卷子上做了標記:二等。

雖然殿試題目理論上是萬曆天子於凌晨臨時給出的,但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這題是張居正早就出好的。這場殿試與之前的會試一樣,都是老子考兒子,兒子在家裡這題不知做了多少次,老爹說不定親自參與批改。是以呂調陽的百家之長,驚人之語,皆似是暗諷此文非出自張嗣修手。只是在當下這種場合,沒人會點破這點,都裝了糊塗。

等卷子轉入張四維手中,他並不細看,提筆就在卷子上寫了一等。張居正道:“鳳磐,你不再仔細看看了?這一科鳳磐兄總裁衡文,於小犬文章自是早就見過的,不妨說說看,他這篇文字比起會試時如何?”

“元翁,二公子會試時的墨卷便是下官看的,於二公子的學問自然心知肚明,這策論看不看其實沒什麼要緊。下官以爲,只憑一份文章判斷一個學子的文才,其實並不公平,朝廷大典意在選材,如有可能還是應看其平素學識,而非一兩場的文字。這段時間二公子所做的文章詩詞,下官已經拜讀了不少,於其學識亦有所知,方纔豫翁言惟楚有才,下官心中萬分認同。二公子學富五車,這份策論自然不差,足可當一等之選。”

張居正看看兩人,沒再問什麼,只向其他人道:“列公,那就請你們看看吧。”

兒子的卷子在一干讀卷官手裡傳遞,逐個添加記號。在首輔那如炬目光之下,敢像呂調陽一樣打二等的便只有新上任的刑部尚書嚴清。這人是清流中人,與江寧的刑部尚書劉一儒交情最厚,性情也相投。這人是有名的誰的面子都不賣,自己不講人情,對於他的評判張居正並不意外。

事實上張居正並不擔心張嗣修的名次,次子的才學遠比長子爲好,即便沒有人情關係,也足以名列二甲。表面看來,自己這次大肆破壞規則,似乎對兒子功名看的極重,卻極少有人知道,張居正對兒子這次考試的結果其實並不在乎。

重臣子弟想要得功名官職本就是輕而易舉之事,除科舉外有蔭補,尚寶司等璽卿官,向來就可以作爲大臣子弟蔭補帶俸之用。張家是軍戶出身,還可以順理成章廕襲錦衣。以張居正如今的權勢地位,在規則體制之內想要爲子弟鋪一條路出來,也是指顧間事並不需要這麼麻煩。

這次搞的這麼大張旗鼓,甚至不在意仕林清議,事實上的用意並非是科舉,而是宣戰。他要藉此事向世人釋放一個信號:如今的朝廷,自己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而且一定可以做的成。舊有的規則,不管是明文還是大家約定俗成的那一部分,只有自己想不想破壞,沒有什麼破壞不了。

指望祖宗成法,陋規舊習來束縛自己手腳的,應該看清楚,這條路註定走不通。由於廣東試點搞的一條鞭法頗有成效,連續兩年有盈餘稅金上解,張居正已經決定下一步開始把廣東模式擴展到東南膏腴之地。除了改變舊有差役糧賦爲一條鞭外,還要清丈東南田地,向皇莊、宗室田產這些頑疾下刀。

皇莊子粒本來應該是皇室內帑收入重要來源,事實上有明一朝遍佈北方的皇莊,與明搶相差無幾。靠着太監及軍隊強奪的田地,成本接近於無,按說每年的子粒銀應該非常可觀。可事實是這些土地在大明都成了財政黑洞,每年不但交不上子粒相反虧空的數字大的嚇人,究其原因,這些田地背後都有着不好惹的人物。這些靠山中其中既包括宗室,也有在地方上與其勾結起來的士紳豪門。

他們固然不敢明着和朝廷作對,但是私下裡想要給自己以及辦事人員製造麻煩的能力還是有的,還有些交遊廣闊的可以請託人情,向張居正這裡說情。

畢竟張居正這個團體也不是鐵板一塊,大家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那些大族族長或是士紳名宿既是大地主,往往在學界也很有些影響,自然會通過這種關係來關說,希望查別人不要查自己。

明暗軟硬,各方的關係交錯,要動的人越多,面對的敵手也就越多。之前在廣東做的只能算開胃菜,接下來面臨的纔是一場真正意義的大戰。

萬曆五年丁丑科這次會試,就是自己的檄文,要讓那些敵手看看,他們要面對的是什麼人,有着怎樣的權柄和決心。自己不在乎誰的關係,也不在乎什麼祖宗成法,或是舊有規則。

同時,自己也有不在乎的本錢。閣臣子弟下闈的事以前也有過,要麼不中,如果中必然是軒然大波,搞不好就連閣臣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着次自己冒天下大不韙,不但要讓自己的兒子中仕,名次還不能糟糕,事後凡是敢出來鬧事的,都將成爲祭旗的犧牲。

相信等這一切做完,那些士紳豪強,又或者宦官宗室,都得明白,再和自己作對是個什麼下場。只要把他們鎮住,接下來的工作就容易進行。

張居正當然清楚,自己選的方法不算多好,很可能開一個壞頭,今後的大臣有樣學樣,科舉裡將塞進來大多自家子弟謀求中仕。原本就不大公平的科舉,將對寒門子弟更不友好。可是時間不等人,即使是飲鴆止渴,也只能把這杯毒酒先喝下去再說。

天子年齡一天大過一天,隨着皇帝親政,肯定要示恩於天下,那時一些酷烈的手段就不能再用,必須以懷柔手段對待天下。新法的推行那時候必然慢下來,而隨着皇帝親政,必然要提拔任用一些新人,那些人跟自己是不是一條心也在兩可之間。少年人難免好大喜功,天子親政之後,必然是想轟轟烈烈做幾件大事,證明自身的才能。尤其當今的皇帝心志不堅,又喜術厭道,這種得失好名之心,比前朝皇帝更重一些。

如果一上來事情做的順利,或許他會藉着這股興奮勁去多做一點。可如果上來就讓他負責推行新法,讓其陷入與地方官吏、豪強扯皮的蛛網裡,不管是心性還是才幹,其都不足以勝任,最後多半要狼狽敗北。他這種性子,只要敗一次,就很難再振作,到時候只怕就此消沉下去,什麼事都不想做,自己的一番苦心栽培就白白做了流水。

必須搶在皇帝親政前,把新政的基礎打好,陛下親政之後只要照着自己的方法做,就可以把一切做好。做這樣的事容易成功,正好滿足小皇帝的虛榮心和成就感。等到他做順手了幾件事之後,再去和人對抗也就駕輕就熟,事情便容易起來。

再者不管皇帝想要什麼文治武功,財政都是基礎。自己在萬歲親政之後,交給他一個豐厚的家底,有這份家底做依託,纔能有底氣去大展宏圖。想着到時候,自己帶年輕的皇帝去看太倉之儲,或是國庫裡滿滿的白銀時,小皇帝興奮的神情,張居正心內也泛起一陣暖意。

總歸是自己一手教起來的弟子,不管是否成材,感情也是有的。看着他從孩子變成大人,也便想着如何讓他清閒一些,又如何能高興一點。自己也知,皇帝現在日子過的很苦,不過不吃苦,便不會知道什麼叫甜。

惟有現在忍受一些磨難,他日才能越發珍惜好日子的來之不易。等到其親政之時,看到那些成果,便會知道這幾年過苦日子的必要性,再者到時候錢糧豐厚,皇帝想要做什麼,自己也就不會干涉了。

就在他盤算着這些事情的當口,范進的卷子已經送過來。張居正睜開眼睛,朝張四維道:“鳳磐,聽說這一科舉子裡,你最滿意的便是此人。且讓老夫看看,他的文字如何?”

張四維一笑,“元翁,范進的才學下官確實欣賞,我二人一見投緣,這個弟子,我是一定要認下的。不過他年紀輕,讀書也有限。嶺南情形我輩心裡都有數,能讀的書就那麼多,除非是迂岡先生那等大才,否則很難真的讀出什麼成就。其才學下官看來滿意,於元翁眼中,怕是不值一提。”

張居正並未說話,目光在范進的卷子上反覆看了多次,提起筆,在上面批了二等,呂調陽看後則批爲一等,情形則是與方纔張嗣修的卷子顛倒過來。等卷子落到張四維手中,其看了片刻,提筆在上面也批爲二等。不等卷子轉到下面,呂調陽道:

“鳳磐且慢,這範退思是你的弟子,你是做老師的,於自己門生的卷子最好判斷,且說說看,爲何將貴門生的卷子評爲二等?”

幾名讀卷官的目光落到呂、張兩人身上,一向少言寡語的呂次輔,今天居然破天荒地開口質詢,維護的卻並非私人,而是與自己素不相識的范進。雖然廣東廣西並稱兩廣,可是廣西跟廣東不算一個圈子,在地緣角度,廣西向來是和湖廣劃到一起,是以這次開口無關鄉誼。

無關鄉誼,便是有其他的事了?萬年次輔爲難新近被提拔起來的羣輔,這位老好人閣老莫非要發威,藉此事向元輔發難?

張居正道:“豫所,衡文如鑑寶,人人心中繩墨不一,不能以豫翁之好惡來強鳳磐所難。”

呂調陽並沒有退讓的意思,指着范進的卷子道:“元翁,老朽看來,單以文字論,捲上書法龍飛鳳舞,便是在座諸公字體能強過此生者亦不多見,何以爲二等?”

“豫所,咱們論文不論字。范進的字寫的雖然漂亮,可是文和字總歸不是一回事。”

張四維這時笑道:“豫翁爲國憐才,足爲我輩楷模。至於范進這篇文章……張某從衆,請列位同僚先行評定,張某依衆人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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